第十章：世人行歧路
翌日。
晨光熹微。
雨气朝露被阳光蒸发，天空碧蓝如洗，晴朗到不近人情。
那一场下了一天两夜的滂沱大雨，在第二日清晨到来之前停下。
天南山上。
经过变故易常，早已不见数日前的晚好，只有一片茅草屋的废墟，一个守着伤心地的伤心人。
阳光倾洒，照不进灰暗的人内心。
青璃洗漱回来，就看到了依旧呆呆坐在废墟中的黑发青年。
嘴角染血仍在，低敛眼眸中一片死寂，无视满地狼藉与泥泞，倚坐在茅草屋的残柱之下。
从昨夜发泄完情绪开始，就是这幅模样，除去呼吸时胸口尚有起伏外，安静的仿佛一具尸体。
这副模样，让人瞧着心有不忍。
青璃在安慰人这一方面向来嘴笨，为了不添堵没有多说话，倚在另一边静静陪在身旁。
朝阳东升，随着时间流逝缓缓走到了天空正中的位置。
浅照的光影由温凉转为炽热，湿润的地面恢复干燥。
一道背着一个大布袋的身影，逆着光由山下走来，脚步有些匆忙。
他有一张很俊美的面容，如夜空星子般的眼眸，还有一头黑长且直的柔顺长发。
看到眼前的狼藉，一声长叹：“来迟一步……”
也不知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倚坐在一旁的叶小钗暴起，一双满是死寂的眼眸直直定格在来人身上，手持刀剑凌厉挥砍。
来人于刀光剑影中身影飘忽，斗转腾挪姿态随意，想要劝人接受事实。
“请节哀顺变吧……”
叶小钗已然陷入疯狂，手上刀剑加催，出手越发不留情，招招式式挥洒，杀意浓烈。
来迟一步，来迟一步……
脑海中来来回回充斥着这一句，心神陷入无状混乱之中，向着不知何处嘶吼着。
终究是来迟一步了啊！若是他早一天回来……
眼见叶小钗逐步陷入魔怔之中，青璃猛然介入两人之间，凌厉一击手刀落在了前者后颈。
瞬然，叶小钗身躯一震，一对刀剑脱手，向后倒去。
来人抢先一步扯住叶小钗手臂，漂亮眼眸显出警惕之色：“你是谁？！”
看样貌，看特征，怎么都不曾听说过之人，难保是特意接近、有所图谋，需要小心为上。
“我是叶小钗的朋友。”青璃顺势松了手，笑容一派温良：“你是崎路人，对吧？”
“嗯？”
不知面前之人名姓，反倒被人挑破身份，崎路人心中警惕更深。
“擎天神剑在我这里，你先为叶小钗调息吧。”
青璃摸出擎天神剑在崎路人亮了亮相，再度收起，对后者催促了一句。
既然有工具人来了，她也就不用自己亲自上阵，损耗功体了。
崎路人也确认擎天神剑并非赝品。
眼下救人要紧，他也不管此人身份到底为何，从能拿到神剑却不离开叶小钗来看，即使有所目的也不应是敌对势力所派出。
崎路人想罢，定下心神运转真元来为叶小钗调息。
青璃见势，则是走远了几步，在一旁专心为两人护法，以防有人打扰。
天南山地处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前来，昨夜的黑白郎君算一个，今天是崎路人也算一个。
保不齐还会有人来，是敌是友都不好说，小心为上。
片刻时间，崎路人收了真元，光洁的额头上有些少许汗水，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撑伞身影。
低头一看，只见叶小钗双眼紧闭，眼角却是流下两行清泪，口中又是一声叹息。
青璃注意到情况，走了回来：“你要取走擎天神剑，先要问过叶小钗，那是半驼废留给他的东西。”
转手就把东西搁在盒子里，直接塞给了叶小钗。
异物入手，依旧沉浸于悲痛情绪中的青年，将盒子收入怀中。
崎路人：……
有句骂人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对了，这物予你一用。”青璃摸出一串佛珠，系在了叶小钗手上。
对上崎路人视线，她解释了一番：“这是昔日一位佛友所赠之物，有清心凝神之效。”
由青璃的亲身体验感觉来说，效果很不错，带上佛珠的叶小钗，从眼神来看，虽说悲痛仍在，但心绪已然平静了许多。
起身到了半驼废的墓前，猛然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青璃取出一篮子的香纸油烛，酒、火盆已经贡品一一递了过去，叶小钗一声不吭地接过，摆弄整齐。
青璃看向崎路人，问道：“可否移步一谈？”
“好。”
两人默默走得远了一些，给叶小钗清静的同时，也为接下来的谈话机密有些保障。
最终到了山下的临时居住地。
确认四下无人，青璃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应该发现了吧。”
“姑娘是指代表半驼废的星象晦暗不明一事。”崎路人挑明了这个话题，眼中几分探究。
“昨夜，魔域派来了黑白郎君作为针对十六星宿的杀手。”青璃如实说道，说实话，光凭半驼废一个人肯定活不下来，幸好她在。
“那他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崎路人关注着重点。
星象不明，无法对应现在身为天虎八将之一的人选是哪一个。
半驼废的生死，是关键所在。
“当然是死了。”青璃看着面前人一脸莫名其妙：“若不如此，我为他挖坟立碑做什么？一天闲的只剩下时间，所以没事找事做吗？”
话是这么说，她也确实一天天咸鱼到无所事事的地步。
但是，这种事只能自己承认，不能让别人来批判。
至于旁人说的，对不起，她一概不认。
“哦？杀他的人是谁？”崎路人眉头一跳，隐隐有些不妙的猜测。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面前的姑娘眼神一亮，嘴角牵扯出一抹笑，整个人的表情像是在说‘好家伙，可算是等到这个问题了’一样。
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人语调十分轻快的回答道：“是我啊。”
青璃抬手挥化一抹冷调，眉目含笑却是杀意浓烈，手中强劲剑招随出：“破空飞灭！”
空空渺渺，无相无式。
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则是冷锐剑气。
不及眨眼间，剑气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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