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岁月销枯骨
“傻丫…傻丫……你醒醒啊，呜呜呜，我以后的糖葫芦都给你吃，你别吓唬我啊……”
是什么声音？
谁在哭？
置身一片冰冷而黑暗中之人拧眉，耳畔是时而清晰、时而遥远的哭声，备受嘈杂。
由此为引，更多的声音被收纳。
鸟兽虫鸣，风吹树梢。
熟悉冰冷一点一点退却，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了脸上。
识感的恢复，让不知道停顿了多久的思维恢复应有的运转。
哭声依旧徘徊不休，甚至变得刺耳了起来。
“……你流了好多血……千万别死啊，大不了我以后贪嘴骗你了，你醒醒啊……”
好吵！
从无声无息到嘈杂汇聚的时间过渡很短，刚刚恢复的听觉额外敏感，却无法屏蔽。
对于刚恢复意识的人来说，这耳边的哭声就站在了有五百只鸭子的养殖场里一样聒噪。
忍了片刻依旧不得清静，这才猛然睁眼。
眼前是一片预料之中的黑暗。
不是到了夜晚，而是因为视感没有恢复。
她现在完全是一个瞎子。
“别哭了，扰的我心烦。”
嘶哑难辨的声音响起，让那一道稚嫩的哭声停了下来，也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下意识抬手按住了喉咙，咽了咽唾沫将莫名痒意压下。
单手撑着缓缓坐了起来。
来不及做更多，一道瘦小的身影撞进了怀里。
“傻丫你终于醒了，呜呜……可吓死我了。”
怀里的身影很瘦小，听声音不超过十岁，一瞬的迟疑，都在一阵湿意透过衣服接触肌肤时消失。
被推开的小丫头当下就懵了。
浑然不知道往常会在这时摸着头安慰自己的人为什么推开自己。
“傻丫？”
“你是谁？”
她抬眸看向另一道呼吸的来源，有敏锐的听觉在，不让自己成为一个看不见就失了章法的人。
也终于确认了面前之人口中的傻丫是在说自己。
能清楚分辨出自己的功体未曾消失，不是在经历过身穿之后，又进行了第二次魂穿。
既然我仍是我，那问题就出在面前之人身上了。
因为有过早先的经验，她的语气未有任何不悦。
小丫头睁大了眼睛，再三确认这话是从呆呆傻傻的人口中说出来：“傻丫，你恢复神智啦？”
“我为何在此？”她拧着眉，对于那个称呼避而不谈，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那片黑暗困住她太久，曾经许多记忆不是模糊，就是残缺。
一下恢复过来，导致这段时间的记忆未被融合，造成了记忆空白期，左右一时想不起来，不如问人更快。
“傻……你等等，我去喊村长爷爷过来。”小丫头语气一顿，把话说完了拔腿想着外面就跑。
她静静听着脚步声快速消失，开始检查着自己的情况。
身上没有什么疼痛，唯独头上包着纱布，致命伤大概磕到头。
不过，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了。
这样的情况下，继续让纱布包在头上很碍事，她果断拆掉了。
这期间，她主动让眼睛被真元所覆盖，细微的痒意持续了一阵，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模糊程度相当透过磨砂玻璃看世界一样，却足够现在支撑着自己视物。
暗自估摸着，按这个程度，每天刺激一下眼睛的恢复，大概三天就能正常看见东西。
不急。
等她走到厨房的水缸，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院子门口也传来了两道人声。
“村长爷爷，你这回就信我吧，傻丫她真的恢复神智了。”
“我没不信，你别扯着我啊，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一老一幼两道声音交替，随着距离靠近而清晰。
她从厨房走出，等着两人的到来。
高糊视角下，两团人形马赛克进了院子里。
她任着两人靠近，到近处向着明显要高一大截的人影唤了一声：“村长？”
“看起来，姑娘是真的恢复清醒了，恭喜啊。”村长拄着拐，笑得很是为她的恢复而高兴。
“嗯，还不知我是怎么来到此处？村长能为我解答吗？”她垂眸应声，把心思放在解惑上。
“这个啊，要从十年前的一个雷雨夜说起……”村长抬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开始讲故事。
那一阵是雨季，下雨夜那一晚是一年以来最大的，让人有些害怕会因此引发洪灾。
村长早早安排着村民们收拾东西，去附近最高的山上，一个天然的洞窟住着。
她就是在那个洞窟里被发现，一身衣衫褴褛，身上尽是泥巴，活像是从土里爬出来一样。
加上当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情景，吓坏了好几个村民。
等村长硬着头皮过去查探时，只听见她清醒着将一个包裹交付于他之后就倒下了。
再醒过来，就是一副反应迟钝，呆呆傻傻的模样。
村长收了报酬，自然是遵循承诺把她带回去。
平日里让人照顾着，好在就算痴傻了也有一定独立能力，加上力大无穷，过的也还不错，就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姑娘先前交托的东西，除了财物是报酬，被我拿走之外，其它一律被妥善保管着，姑娘不如随我去取出吧。”
村长瞧着面前之人十年如一日的模样，愣是将平时的自称给改了。
“过几天离开时再说吧。”她摇了摇头，并不急于一时。
想要离开，也得等自己的眼睛恢复了再说，另外这一次距离上一次恢复清醒已经过去的时间太久。
不恢复全盛状态，恐怕会有些应对不了的危险。
“傻…你要准备离开村子了？”小丫头不敢置信。
“嗯，我要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她回忆着记忆中早已模糊的身影，不由皱起眉。
一时顾不上小丫头，更看不见其又悄悄泛红的眼眶。
“便这般说定了。”
“可以，到时恭候姑娘前来。”
村长笑呵呵应下，带着小丫头走出了院门。
一路走一路劝着：“人家能有家人团聚，这是好事，应该为那位姑娘高兴才是。”
“我知道，就是舍不得。”
村长拍了拍小丫头的小脑袋：“你到时候可以到爷爷家，跟你婶子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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