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厉墨
卫司爵勾唇，似乎是在笑，只是那个笑意，完全没有到达眼底。
“你——”
卫建德真的觉得自己遇到这个孙子的事，一定是会早衰。这会心气越发的不顺了起来。
“对卫家好，难道不就是对你好吗？”
卫司爵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对卫家好，就是对他好？
“司夜跟司楷，还有司毅，不也没结婚吗？你可以让他们去娶。我想他们会很乐意。”
卫司夜跟卫司楷是卫弘安的儿子，卫司毅是卫弘宇的儿子。三个人都没有结婚。要认真说起来，司夜跟司楷，还要大他几岁呢。
“司爵——”
那话里传出来的意思让卫建德越发的不痛快了起来。咳得更厉害了。
他拍着自己的胸膛，想着这个孩子越大越不听自己的。
“我是为你好。连家是什么样的势力？要是你跟加家可以在一起，对你以后当家主，也是会少掉很多的阻力。更不要说连家孙女一直心悦你。你——”
“家主之位？”
卫司爵的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卫家现在的大权尽在他手中，他当或者不当这个家主，有区别吗？
卫建德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一下子咳得更厉害了。
看卫司爵站在那里没有一点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他更是难受得很。按下边上的铃，叫了管家进来。
大管家进了门，看到卫建德咳成那样，少不得上前给卫建德拍着胸口。
又在边上倒了本温水给卫建德，费了点时间，终于缓过来些。
“老爷，你没事吧？”
卫司爵不爱看这个，转过身就要走。卫建德又是气得不轻。
“你站住。”
他看卫司爵，是真的会气死。早些年也是那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没想到到了老了，却遇到这么一个魔星专门克着他。
“还有事？”
卫司爵转过身来，看着卫建德，眸色森冷，不见一丝情绪波动。
那过于幽深的眼让卫建德也有些不自在了。卫司爵这两年气势越来越强了。家主之位还没得，这家主的气势倒是先出来了。
眯起眼睛，卫建德也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这个孩子，是越来越不受人控制了。
“我是为你好。”卫建德因为咳了这许久，脸色略有些苍白。他清了清嗓子，缓过气来慢慢开口：“跟连家联姻，于你有百益而无一害。”
“我说了，司夜司楷都没有结婚，你大可以让他们去娶。”
他没兴趣。
卫建德只差没有再次吐血，瞪着卫司爵，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无奈的开口。
“你说这个话，是想把卫家交到他们手中吗？”
他就不信，卫司爵一点也不贪恋权势。
“随便你。”
卫司爵冷冷开口，脸上浑不在意。权势，他自然也不反感。
更何况现在卫家尽数在他掌握中，说起来还要感谢他这个好爷爷。
不过权利到了他手中，就没有再交出去的道理。至于卫家其它人，有能耐就来抢，没有能耐，就忍着吧。
“你——”卫建德心气不顺，只觉得有这人在，自己说不定都要少活几年。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到一起句，又知道了卫建德不过是装病，没有大碍。卫司爵也不愿意多呆，转身又要走人。
卫建德真的是被他的举动气得骂人。
“卫司爵，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跟程家那个丫头在一起吧？”
卫司爵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森冷的扫向卫建德。他却突然一笑。
“你把程家丫头带在自己身边，你为了她，连年都不回来过。你怕她会出事，还让卫东去保护她的安全？”
他又要咳嗽，却是极力忍住了。
“要说以前就算了，程家丫头也算是勉强可以配得上你，可是现在，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慎重一点。程家已经落败，凭着程瑾萱一个小丫头，想要东山再起基本不可能。”
卫司爵不语，只是站得直直的，像是一根青松。
“那几家人，可都是虎视耽耽的等着对她出手，我就不信你可以护她一辈子。”
“这样一个女人，娶来就是麻烦，你还是——”
“说完了？”卫司爵打断他后面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你——”
卫司爵的态度让卫建德又是一阵咳嗽。卫司爵冷冷的看着，没有要上前的意思，转身离开。
身体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头，手放在门把手上，声音很冷：“你放心，我不是我父亲，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咳……”卫建德闻言，咳得更厉害了。大管家一直没有出声，这会不断的给他拍着后背。
想要劝说那个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几分，却因为知道其中内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司爵走出房间下了楼，卫弘安两兄弟早已经不见踪影。他径直往外面走，走在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刚刚从外面l回来的卫弘远。
卫家第三个儿子，也是卫司爵的父亲。
跟卫弘安两兄弟比起来，卫弘远看起来要年轻一些。只是形象实在不怎么好。
他手中拿着一个酒瓶，因为喝醉，脸上看起来红红的。他要进门，脚步有些踉跄。
不小心就撞到了卫司爵，他就要摔倒在地，卫司爵蹙眉，一直守在旁边的卫东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卫弘远挥开了卫东的手，醉眼看着卫司爵，突然就笑了。
“哟，这不是我那个‘好’儿子吗？”
卫弘远站直了，站稳了，走到了卫司爵面前。
他跟卫司爵差不多高，不过因为这些年一直沉醉于酒精，人看起来相当的萎靡。
“怎么？回来看你爷爷啊？我是不是谢谢你啊？谢谢你替我这个做儿子的，在*前尽孝？”
卫司爵不说话，目光看着卫弘远，还有他手中的酒。看了眼一直跟着卫弘远的几个保镖，冷声开口。
“如果下次你们再让他喝成这个样子，你们自己领罚。”
“我喝成什么样子？”卫弘远嗤笑，满是醉意的眼带着几分怨恨：“怎么？你管了整个卫家了，还想来管我？”
“你喝醉了。”
卫司爵面无表情。卫弘远却上前拍了拍他的胸膛：“想让我不喝酒，也行啊。不如你去跟老头子说，让他把这个家主的位置给我？我有事做了，自然就不喝酒了。”
卫建德不说养在外面那些个私生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儿子，就有三个。
可是偏偏卫建德一直把持着手中的权利不肯下放。直到这几年，身体开始变差，精力不济，才开始放权。
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手中的权利既没有给三个儿子，也没有给外面那些私生子。反而是给了隔一辈的卫司爵。
不要说是卫司爵的两个伯父，就连卫弘远，也是有怨言的。而且就数他的怨言最大。
卫司爵听着这样的要求，神情依然未变。目光淡淡的看了卫弘远一眼声音极冷：“你当不起。”
才四个字，就让卫弘远变脸了。他指着卫司爵，神情带着明显的愤怒：“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当不起。”
卫司爵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愤怒一样。毫不客气的在他的心上补刀。
他的神情没有不屑，或者是鄙视。只是一片淡定，好像在说天气一样，说着卫弘远的无能。
而他这样的态度，却更加的让卫弘远抓狂。
“卫司爵，你不要以为你大了，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老子，我——”
“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也有资格说要当卫家的家主？”
卫司爵的话让卫弘远的脚步一下子就踉跄了两步。脚下一软，他跌坐在地，眼中一片茫然。茫然之后，却是痛苦。强烈的痛苦。
卫司爵不想再看他，越过他直接往外面走了。
而卫弘远抱着怀里的酒，又猛灌了一口，突然就哭了出声。
“梦——”
后面的字听不真切，卫司爵也不想听。
冷然的上了车，眼睛不带一丝情绪的扫过了这栋占地千坪的大宅。心里生出的是无尽的冷意。
风光无限又如何？钱势惊人又如何？这个宅子，生出的尽是肮脏，罪恶。
而他，也是这宅子里的一员。他接受了这个宅子带来的荣光，也承受了这个宅子里的罪恶。
有些嫌恶的闭上了眼睛。卫司爵倚在车座上，甩开那些阴暗的情绪。
再回到爵世皇庭时，程瑾萱已经睡了。
卫司爵一身的冷意，没有急着进被窝，而是去浴室用热水冲了个澡，去掉那一身的冷意。这才尚了*在程瑾萱身边躺下。
程瑾萱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了身边的热源。她没有醒来，却是依着这几个月的习惯，将身体偎向了卫司爵。
他的胸膛很温暖，很厚实，也很有安全感。
程瑾萱的举动，让卫司爵一直紧抿的唇角微微有些许松动。
大手圈着她的腰，让她靠近了自己的怀里睡得更舒适。薄唇轻轻的吻过了她的发顶。
淡淡的玫瑰香令他放松了不少。没有一丝情谷欠的邪念，他就这样安静的抱着程瑾萱。
想着今天在卫家所经历的事情。心里的阴影又重了几分，圈在程瑾萱腰上的手，也就多加了几分力道。
程瑾萱似乎有些不舒服，身体下意识就挣扎了起来。
没有再将手圈紧，就这样抱着她。程瑾萱动了几下，又像是小猫一样偎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她所有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却让卫司爵的唇角有些扬起。
大手轻轻的抚过她的秀发，想着卫建德的话，他在她的发顶吻了一下。
他不是卫弘远，他是卫司爵。他会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像卫弘远一样——
想到那个生下他的可怜的女人，卫司爵放在程瑾萱腰上的手就不自觉的握成拳。
他不会，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程瑾萱。
………………
程瑾萱早上起来的时候，意外发现卫司爵竟然在房间，她有些诧异。
倒是卫司爵，本来坐在沙发上处理公事的，听到声音转过脸来看她。
“早。”
“早。”
程瑾萱不太自在的跟他打招呼，有些奇怪他今天竟然在房间里。
不过心里莫名就生出几分欢喜之色。快速的下*去浴室洗漱。出来时，卫司爵的目光还盯着屏幕。
程瑾萱往衣帽间去了。挑选衣服时，原来是想往一套黑色套装上放的手，却突然转了个弯。
目光看着一旁那件纪梵希的粉色新款小外套上。这个颜色的衣服，自然不是她买的。
是她来之前，这个衣柜里就有了。粉色，很年轻的颜色。只是程瑾萱却是好几年没有再穿过了。
倒不是她故意把自己扮得很老，旁的颜色也有，只是这个颜色，她却是很少穿。
她的人还没老，心却已经老了。再没有十八岁时的张扬肆意，无所顾忌。
只是这一次，她却突然就想穿粉色的衣服。白色直筒裤，加上同色系的白色打底套头衫。再穿这样一件粉色小外套。
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青春张扬，感觉好像年轻了两岁。
再出来时卫司爵的目光似乎还在电脑上，程瑾萱也没有去惊扰他。
坐到梳妆台前，做完基础保养之后，又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那桃花色的眼影，她一向很少用。今天却不自觉就用上了。
桃花色的眼影跟身上的粉色外套相互辉映。将一头长发细细梳了一遍，没有再绑起来，就任她这么披在脑后。
再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之后，她这才站了起来。
同一时间，卫司爵也已经忙完一个段落了。一转身，就看到站起身的程瑾萱。
浓妆淡抹总相宜。脑中突然就闪过这么一句。
他看着程瑾萱，眼中有一丝惊艳。他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可是每次看到程瑾萱，却依然觉得惊艳。
长得漂亮的女人很多，但能够美得张扬，美得艳丽却又不给人压迫感的女人却不多。
他直直的盯着她看，程瑾萱一时有些不自在，看看身上的外套，又看了卫司爵一眼。
“不好看吗？”
这种像是小女生一样的对话，让程瑾萱面上一红，她的唇微微抿着，对自己这几天接连的失控。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让程瑾萱意外的是，卫司爵竟然给了她回应。
“好看。”
程瑾萱因为那简单的两个字，脸更红了。没有再开口，唇角却是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愉悦。
卫司爵上前，拉着她的小手。
“走吧。去吃饭。”
“好。”
这种感觉有些怪，但是卫司爵不反感，程瑾萱也一样。
………………
程瑾萱今天心情很好，所以灵感也很强。
她一上午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手上的笔基本就没有停过。
偶尔小美进来送饮料，看到她脸上的笑间都有些意外。转身出去，似乎有些不明白程瑾萱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程瑾萱有些情绪是控制不住的，比如她对卫司爵的心动，比如他跟她之间的互动。
好神奇啊，明明还是跟原来一样的啊。
一样的同进同出，一样的各忙各的事。可是却感觉有些什么在变化。
程瑾萱喜欢这样的变化，她心情很好。当然，她也没有忘记父母之仇。
那个是不能忘记的。但是跟她恋爱，并不冲突。姜浩泽虽然被放出来了，可许是上次被卫司爵揍了一顿，倒是没有再闹了。
而工作室因为她之前的风波，后来又解决了，名声反而又上了一层楼。
很多人过来找到青风工作室要订制服装。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看程瑾萱的热闹了。
程瑾萱其实隐隐猜得出来，只怕这还是跟卫司爵有关系。
毕竟，程家确实是破产了，那些人在她身上不可能再得到什么好处。
可是卫司爵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卫家的继承人。如果没有意外，就会是卫家的家主。
想来那些人也是收到消息，以为她跟卫司爵在一起，可以借上一些力吧。
如果是以前，程瑾萱一定会反感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却不会了。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就算没有卫司爵，工作室也会好好发展。
而她不会去参与卫司爵的任何事，那些人愿意相信她，找到工作室，只能说明那些人有眼光。
平台有了，面子做出来了。借了卫司爵的力，她也不会有任何不自在。
四月下旬她还有一个发布会，程瑾萱希望这一次，会比上次更成功。
“叩叩。”小美在敲门之后探进一个头来：“程姐，有人找你。”
“找我？”程瑾萱将电脑上的资料保存好，目光看了小美一眼：“是谁？”
“他说，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小美有些为难。程瑾萱想着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吧？
她吩咐程叔做的事情，他是不会来这里找她的。那么是谁？应该了不会是宋家跟姜家的人。
卫司爵把卫东留下了，他是不会让那两家人见到她的。
“你让人去会客室，我马上过去。”
程瑾萱将手上的资料也跟着收拾了一下，身为一个设计师，所有的文件都是不能乱放的。
会客室里，坐着一个男人。
已经是三月初，深城的温度开始加升。男人一袭深色西装，坐在沙发上。
修长匀称的双月退优雅的交叠在一处，手上拿着的杂志，正随意的翻动，却又似乎看得很认真。
程瑾萱进门时，刚好就看到那人的侧影，一时覺得有些眼陌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认识这人。
听到开门声，那人抬起头来。程瑾萱看着那张脸，一时有些怔然。
男人的五官很精致。是的，精致。跟卫司爵的冷峻气质不同。
眼前的男人，脸型很周正，眉似刷漆，鼻如悬胆。配上他那双丹凤眼。这人看着一点也不女气，却是精致。
就算是见惯了帅哥的程瑾萱，也有些看呆了。
“你是——”
她记性不差，但只要见过的人，一定会记得。
这个男人她要是认识，一定会有印象的。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男人站了起来。眉眼弯弯。他笑的时候，那双丹凤眼看起来十分柔和。竟然有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你是？”
程瑾萱是真的不记得了，男人笑了笑，伸出一张名片，递到了程瑾萱面前。
“厉墨。”
名片上只有一个电话，一个名字，再无其它。草书一般的名字，张狂至极，烫金质地显得很有质感。
看得出来，这张名片是极私人的。程瑾萱再次诧异，她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四年前，在美国，肯，亨廷顿开发布会的时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程瑾萱这下不说话了。四年前的事情，她哪能记得那么多？
更何况她这几年一直一心为父母报仇，就更不可能去记着一个不怎么有关系的人了。
“你好。”
“程小姐不记得我了，不过我对程小姐却是印象深刻。”
厉墨想着四年前的情形。眼神多了一抹热切。
程瑾萱对这样的目光不算陌生，一时有些尴尬：“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
厉墨显然是有想叙旧的心思，说起当年之事，倒是十分的顺畅。
“那个时候你坐在肯，亨廷顿的身边，虽然是东方脸，但是却比那一众西方的高鼻梁，黄头发要吸引得多。”
程瑾萱想不起来，四年前，其实她才刚开始跟着肯，亨廷顿而已。
厉墨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事实上，程瑾萱那时的眼神，很复杂。让人过目难忘。
她在看发布会，人就坐在肯，亨廷顿的身边。可是他却在她的眼中看到火焰。
那是一种不甘的火焰。她在思考，在沉思。她身上有一种别的美人身上所没有的气质。
他没有见过哪个人，可以将阴郁与明媚。娇艳与冷厉融合在一起的。
程瑾萱，是第一个。
她当时的眼神，惊艳了他。
事后他借着去khvh肯，亨廷顿打招呼的机会，站到她面前。
不过，她明显不在状态。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身上。
这也让厉墨很是诧异。因为对他来说，他的长相就算是在一众欧美人的眼中，也算是辨识度很高。
而他更是从小到大都不乏追求者。只有这个程瑾萱，眼中好像完全没有他一样。又或者是没看到他一般。
直到现在，在报纸上看到程瑾萱的新闻，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竟然跟她一般，是深城人。
更巧的是他竟然是深城前首富程易风的女儿。
“程小姐真的很让人惊艳。”
程瑾萱略有些拧眉，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夸奖。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找上门，那一定是有事情。
程瑾萱让小美送进来两杯咖啡，然后在厉墨对面坐下。
“不知道厉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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