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路(2)
谁都无法预料到，魔神候选人授予大典，最终演变成了魔界内战的导火索。
也许，只有瓦沙格自己清楚，那一天他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因为，拥有真实之眼的他，可以宣告过去，亦可以预知未来……
**********
天韵静静的站在镜子前，摸着脖颈处黑色的印迹，仍旧不敢相信昨天所发生的一切。
“丫头，在想什么？”
瓦沙格出现在身后。天韵转眼看了过去，抿嘴笑起。
“在想……大叔是真的想成为魔王么？还是只是……”
“没有只是。”瓦沙格笑得很淡，他直接打断了天韵的话。他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美丽的女孩儿，说道：“已经发生的事，只是一个结果。我是否真心想成为魔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那么做了。”
正如瓦沙格所言，在阿赛尔和所有魔神面前，赐予天韵魔神候选人的印迹。这不仅仅代表着瓦沙格的实力早已与魔王媲美，更意味着他向阿赛尔的直接宣战！
天韵心下明白。但她更希望听到的答案，是他只是因为她。虽然，她明知这不可能是真正的答案，但依旧会因此暗自欣喜。
正在天韵怀着小女生的心思假想，暗自雀跃之际。魔神殿外却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
“丫头……”瓦沙格深深的看了天韵一眼。天韵了然，攥紧了掌心，继而身影一闪，消逝在眼前。
…………
阿加雷斯披着紫色战袍，快步走了进来，双眉紧蹙。
“阿赛尔的魔龙战队？”瓦沙格仿佛洞悉一切的神色。
阿加雷斯点了点头，道：“魔龙战队倾巢出动，贝尔为首，围拢了半数以上的神殿。”
瓦沙格依旧只是淡淡一笑：“阿赛尔也不怕毁了七十二神殿么？……呵呵。看来，他也很认真。”
阿加雷斯不明白瓦沙格话里的意味。他奇怪的看向瓦沙格：“瓦沙格，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我们既然选择了辅佐你，你就不能输！”阿加雷斯的神色依旧凝重，语气里带了点责难和不满。
“不急。……再等等。”瓦沙格依旧不急不缓。
阿加雷斯心底有些恼。他不明白，分明是瓦沙格向阿赛尔宣战，半数以上的魔神都选择跟随他。但如今真开战了，他却只是坐在神殿内等？！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等什么？！”阿加雷斯性子再好，也有些耐不住。毕竟，这场战斗关乎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生死，更关乎着魔界的未来！
“等等，你就会明白了。”
瓦沙格透过镜像，看向外面的景象。他的神色专注，目光却由柔和渐渐转冷。
…………
魔神殿外，战鼓雷鸣！
魔龙嘶吼着冲向神殿外的保护结界，妄图焚化一切的火焰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仿佛魔神殿被瞬间点燃！
不明真相的魔界生物们，或好奇或疑惑的抬眼望向魔神殿所在的方向，在颤栗的同时，越发小心翼翼的隐匿着身形。
而在远离魔神殿的魔界天空中，此刻正漂浮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
其中一人裹在碧色的光辉之中，背后六展羽翼忽隐忽现，看向其面容，竟是米迦勒？
而另一个娇小的身影，却是——天韵？
…………
“小恶魔，没想到瓦沙格居然会因为你，和阿赛尔冲突。”米迦勒的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笑意，语气也染了丝愉悦：“虽然实在是令人意外。但毋庸置疑的是，你做的很好。”
天韵摇了摇头：“他不是因为我。他只是需要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来向阿赛尔宣战。”
米迦勒略感意外的抬眉，赞许道：“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小家伙。”
天韵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她用极为平常的口吻继续说道：“瓦沙格他很聪明，也很小心。爱玛将我传送入迷失之地之时，我本以为他会阻止。没想到他居然会放任我离开，这点确实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幸而，我留了后手。爱玛那个蠢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我得到魔神候选人的资格呢？呵……但她又怎么可能想得到，那一点圣光之力，是我故意展示给他们看的？……或者更确切的说，又有谁能想到，当初在人界救下我的，是米迦勒大人您呢？……”
米迦勒微微一笑，神思却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他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间点开始着手排演。只因为这场局，已然布了太久……太久。
离开天界百年，在圣灵界寻找路西法的踪迹无果，深入魔界红土之下，翻遍了每一具棺木，都没能找到路西法的踪影。这显然不符合逻辑。直到，他发现了瓦沙格的秘密。
花了整整五十年摸清了瓦沙格在人界的行动规律，又花了整整十年培养了一颗黑暗种子引他入局。其实米迦勒都有些搞不清，他什么时候是在演戏，又什么时候才是真实的自己。
也许，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戏。
成败与否，也只是虚幻无妄。
——该是赢了吧。
——可为什么，总有些不安……
米迦勒不清楚他的不安源自于哪里。这场戏骗了所有人，唯独这个孩子。他垂眼看向天韵，目光渐渐由柔软变得犀利起来。
此刻，虽然天韵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她却一直紧紧攒着掌心。
“小恶魔，你还记得，一年多前，让你失去一切的那个夏日麽？”
米迦勒的问题很突兀，没有任何理由的提及，让人不明白他这个问题的用意。
——或许只是不确信。所以仍旧想要试探。
天韵抬眼看向他，却只是淡淡一笑：“当然记得。那个夏日，我怎么舍得忘记呢？……只是，米迦勒大人，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米迦勒沉默了片刻。
——兴许是他想多了。毕竟，这个孩子至今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米迦勒大人，现在魔神之间互相争斗，不是进攻魔界的最佳时机么？”天韵再度看向了脚下陷入战火中的魔神殿，奇怪的问道：“您为什么不派天使军团进攻呢？”
米迦勒笑了笑，说：“还没到时机。再等等。”
——等？……
天韵不禁微皱了眉。她望向战火连天的魔神殿，越发用力的攥紧了掌心……
…………
“瓦沙格！”阿加雷斯再度冲入了第三魔神殿中。他满身的烟尘，满脸的怒容，指着瓦沙格愤然道：“你去外面看看！去看看啊！七十二神殿差不多损毁了三分之一！……我问你，你为什么一直不出手？！难道你要等跟随你的魔神都战败了，再去杀了阿赛尔吗？！”
瓦沙格依旧只是站在神殿前，淡淡道：“还没到时机，再等等……”
“等？！”阿加雷斯彻底怒了：“你到底tmd在等什么？！！”
瓦沙格愣了片刻，继而摇头一笑。他走上前，轻拍了下阿加雷斯的肩膀，笑问道：“阿加雷斯，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阿加雷斯不明所以，只能依旧愤然的看着瓦沙格。
“难道你真的相信，我会做任何不利于魔界的事吗？”瓦沙格的嘴角依旧挂着笑：“相信我。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
…………
冲天的喊杀声，冲天的怒吼声。
一切都淹没在火海之中，让人看不清晰，也无从看清。
巨硕的黑色魔龙来回盘旋着，不间断的轰击着魔神殿。一时间，红色与灰色弥漫着天际，遮云蔽日！七十二魔神殿中一半以上都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天韵蹙眉看着脚下战火弥漫的魔神殿，紧攒着掌心，指甲深陷入掌心的皮肉之中。
她无法忘记一年多前那个染血的夏日，她憎恨着，报复着，但真正害她失去一切的，却并非那些弱小而可恨的人类。
天韵此刻不知是否该笑。她心底默念着那个名字。那个她一直想像着值得信任，永远可以信任的存在。却依旧只能停留于想象。
然而，这一年多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她早已分辨不清，哪些是演绎的剧目，哪些是真情流露。所有的一切，更像只是一场噩梦。
她忽然期待梦醒，却又害怕梦醒之后又是另一场噩梦的到来……
…………
忽然间，她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灵魂波动。
敏感的抬眼望去，天际闪过一道并不明显的光弧，继而隐没于魔界的天空之中。
——这是……？
**********
“拉哈伯，你率领一千四翼天使攻入魔王殿，尽可能生擒魔后尤利安！乌列、沙利叶，你们两人率领三千天使军团攻入第二、第三魔神殿！……加百列、乌列，你们两人率领五千天使军团在外圈围捕妄图逃脱的魔类！……拉斐尔，你带领一千天使军团，逐一搜索七十二魔神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魔类！……各天使军团听令，全力发动攻击！记住，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魔类！”
米迦勒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是！”乌列和沙利叶抢先带着天使军团飞冲而下，一时间众多天使散发的金色光芒遮盖了魔界整片天空！
加百列与拉哈伯随后也带领各自的天使军团飞驰而下，一身戎装的加百列看上去英姿煞爽，眸光里却是明显的冰冷杀戮！
“杀——！谁杀死最多魔类，我加百列亲自送上香吻！给我杀——！”
眼见着千人之众的天使军团冲入了七十二魔神殿之中，拉斐尔却仍旧没有动作。米迦勒奇怪的看向他。
“拉斐尔，难道你是希望将战功拱手与人么？”
拉斐尔摇了摇头，神色间有疑虑：“说实话，我总觉得，整件事有点奇怪。”
“奇怪？”米迦勒不解。
“你不觉得，这一切有点太顺利了么？”拉斐尔皱了皱眉：“我总感觉，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米迦勒却不以为然：“拉斐尔，你过虑了。瓦沙格怎么可能看破我精心布了近百年的局？”
拉斐尔依旧觉得有点不对劲。
喊杀声依旧，金色光辉冲散了冲天的火海，却渐渐淡了下去，最终淹没在一片红色与灰色之间。
火光再次冲天而起，冲杀声如列车的轰鸣声般刺入耳中。
米迦勒正待带领剩余的天使军团飞冲而下，却突然看见一个黑影飞冲出火海，对着米迦勒飞奔而来！
“别过来-！……快走——！”
嘶哑的声线，却意外的熟悉。
米迦勒本以为是逃逸而出的魔类，未想迎面而来的人，却是乌列？！
乌列身上的铠甲已然碎裂，背后羽翼尽数折断！
“怎么回事？！”
飞掠到乌列跟前，米迦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妈的……一冲进去，就被恶魔和魔神直接包围了！加百列抵住了三个魔神的攻击，我才勉强冲出来报信！”
——什么？！这不可能……魔神不应该自相残杀死伤过半么？！
米迦勒一时愣在了原地。
“瓦沙格和阿赛尔根本没有反目！”乌列满脸被烟尘熏得乌黑，他抬手擦了擦眼上的尘土，愤愤道：“那个小恶魔呢？！该死的……”
米迦勒方才专注于布置战局，一时未注意天韵的去向。此刻去寻，才发现天韵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难道是她？不可能……她不可能那么做！
——可如果真是她的话……
——生命之树？！
“该死的……乌列、拉斐尔，你们即刻带领剩余一千天使军团，帮助加百列等人突围！……我要立刻回天界！”
米迦勒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身飞冲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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