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乱如麻的关系

木驰一路走去祈欢殿并未有人阻拦，宫里依旧平静如常并未有多少人知晓帝王已换人之事。来不及让人通报便进了殿内，容乾晟一脸憔悴靠在椅子上，殿内静悄悄的。

        齐远看见木驰进来趴在容乾晟耳边小声说道：“陛下，木统领来了。”

        “末将参见皇上。”面前的男人那一瞬间的疲态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十岁，深深的燕窝干瘪的嘴唇，在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吓人。

        容乾晟微微睁开了眼睛，稍微坐直了身子开口：“木驰，你回来了。”

        “皇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安王爷带领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颜城外，只要您一声令下，将士们杀进城来里应外合，咱们就还有希望。”

        “安王爷？他怎么来了？”容乾晟皱眉，这事他并不知情，安王顾君烨又怎么会参和进来？

        “不是皇上让齐远公公给臣带的消息让臣向祁国求助的吗？”

        “齐远？”容乾晟抬起头看了一眼齐远，之间齐远摇了摇头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容乾晟眉头扭成一团，这一桩事接着一桩让人心力交瘁，虽然好奇，可揉了揉眉心已经无力去探索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颓丧的做到椅子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仿佛多年积压在自己心口上的阴云也随着那一口气被吐了出来，指肚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木驰看着面前男人的动作，只觉万分的不真实。

        “木驰，让安王的人马回去吧，顺便替朕说一句抱歉，害他千里迢迢白跑了一趟。这事就这样吧，不是本王放弃了，是本王从来都不想得到那样。万里江山，千古社稷，哪里比得上平王府的后花园，这里的一切纵然金碧辉煌始终不是朕想要的，也抹平不了这些年朕和皇贵妃心里的压抑，就这样结束也好，总好过一声孤苦的苟活在这牢笼似的皇宫里，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木驰，朕累了。”容乾晟移了移手指揉了揉眉心，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眼窝浮肿。

        齐远低下头为容乾晟揉肩，木驰心有不忍还是开口道：“皇上这一放弃，放下的只是江山地位吗？”

        齐远停顿了下手上的动作，他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不过是因着各方势力还没有反应过来清净一会而已，慕国朝堂上南正逸势力最大，对他的忠心耿耿容乾晟并不怀疑，余下的便是三五结党暗地里做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容乾晟以往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不能保证他们规规矩矩的接受事实，不过有南正逸压着相信也不会闹大。而他真正担心的是，罪己诏既下，容乾晟又该何去何从？

        “本王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种种后果昨夜本王已经考虑清楚，锦慕继承皇位是迟早的事情，就算南正逸不下手本王也会慢慢走到那一步，将慕国的江山交到他的手里，只是这样本王就更加愧欠他了。可潋娆走之前本王答应过她的，要真心对待嫣儿，万不会让她受委屈，至于本王的命运如何，便听天由命吧，即便免于一死，对本王来说往后漫长的岁月亦不过是煎熬。”

        “皇上。”齐远扑通跪下来几乎落泪，他是想过容乾晟一心赴死的打算，可如今听他说出来还是心痛不已，跟着他们十多年了，却要看着他们一个个先于他归于尘土。

        “皇上，请您莫要轻谈生死，公主若是知道了也必然受不了，太子殿下也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的，就是贵妃娘娘在天上看着也会难过的。”

        容乾晟摇了摇头，心若已死留着躯壳还有何用，闭上眼睛身子深深的陷在椅子里，对着齐远和木驰摇了摇头，“齐远，木驰，你们都回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上……”

        容乾晟没有睁开眼，只是对着二人摆了摆手。

        “木统领，我们先出去吧。”齐远拉了木驰一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昨夜没睡就多歇一会吧，奴才们在外面候着，若有什么事情皇上吩咐就是。”

        容乾晟无力的点了点头，齐远拉着木驰出来来，祈欢殿的大门又轻轻的合上了。齐远吩咐几个宫女太监仔细的留意着殿里面的动静，将木驰拉到了一旁。

        “木大人，陛下这次是铁了心了，眼下再怎么劝恐怕都没有用，咱们还是要提前做些以防不测什么才好，陛下心伤，咱们再劝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齐公公的意思是？”木驰皱眉，齐远的建议对于当下来说无疑是头等重要的。

        “安王殿下可还在？”

        “在，大军就驻扎在颜城郊外，南正逸怕是知道缘由，所以现在两方势力还未产生冲突。”

        齐远点了点头，“还希望木大人去做说客，眼下时局未定，安王的兵马在陛下的安全就能多上一分保障，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滋生反义，或者……总之世事难料，若是朝堂上真的要对陛下定罪，那么咱们拼了一切法子也要带着陛下安全离开。”

        木驰赞同齐远的话，只是有一点不明，“齐公公，容锦慕到底是谁？”

        齐远一惊，没想到木驰居然还会问这个问题，便也不再隐瞒开口道：“正是太子殿下。”

        虽未说出是哪位皇帝的太子，木驰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一年容乾晟将锦嫣交给他的时候提到了一些，如今看来正主回归，事情却似乎是更复杂了。

        “陛下若是说出实情，当年贵妃之死便要重新审理，公主不是陛下亲生女儿的事实也会大白于天下，南将军为了除去公主不惜牺牲皇后娘娘，这中间也已经牵扯了太多。兖祁两国联姻中兖国嫁的是昌惠公主，一旦这中间出了问题，兖祁两国联姻便名不正言不顺，当年虽说公主被判入狱，其实又有多少人早就知道公主被陛下偷偷送去了兖国。而祁国那边，已经与安王成婚的昌惠公主不管她其实慕国的公主还是她与安王殿下其实是兄妹，这一件件的事实都都会是震惊朝野的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国安宁难再，唉……公主、皇上、南将军、兖帝、祁国的安王殿下，这些人中又有哪一个是能轻易出事的？”当真是乱成一锅粥的关系。

        而这些错乱的关系，当初又是如何连在一起的呢？命运的玩弄还是人为的谋划？容乾晟想过，齐远想过，或许还有很多人也想过，可是又有谁能给出真正的答案呢？

        木驰大惊，他先前倒是没有想太多，齐远每日跟在容乾晟身边，终是比旁人更了解他的，这一层又一层乱如麻的关系都让容乾晟为难，一个断开，其余的便再也连不起来。

        木驰带着深深的自责离开了皇宫，齐远返回到祈欢殿，在路上碰到苏婉清，抖了抖拂尘上前去说道：“夫人好。”

        容乾晟答应了锦嫣接受苏婉清却没有能给她名分，苏婉清不愿意做妃子，容乾晟便没有勉强，不过宫里人眼细，知道苏嬷嬷做了主子，也就对她客客气气的。

        苏婉清一脸担忧的看着齐远问道：“公公，陛下他，还好么？我听说了传言便赶过来了，现在慕国已经换了天是不是真的。”

        齐远动了动嘴唇，他今日莫不是要向所有人告知这一消息，“夫人所知道的全是事实，陛下昨夜没有睡好，此刻就在祈欢殿休息，要不要奴才去为夫人通报一下？”

        苏婉清摇了摇头，祈欢殿已经不是她能去的地方了，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允许别的女人进去，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不了，既然陛下是累的我就不打扰了，这宫里有什么需要安排的齐公公就吩咐我一声，还有……若是陛下有什么危难，请一定要告知我一声，婉清虽不是陛下的妃子，但绝不会放弃陛下。”

        “夫人的话老奴记下了。”

        苏婉清看了一眼祈欢殿的大门带着两个宫女又恋恋不舍的走了，齐远朝着她的背景看了一会也回到了祈欢殿的门口。

        “陛下可曾有过吩咐？”

        那看门的小太监摇了摇头，齐远皱了皱眉，走到殿门口拉过一个瘦小的小太监低声耳语到：“去未迟殿那边留意着，还有南将军的动静，若有什么不妥赶紧来告知。”

        那小太监身子虽然单薄却是机灵得很，点了点头，待齐远走后才沿着墙角漫不经心的离开。

        那一日，容乾晟呆在祈欢殿里一日未出，退了午膳和晚膳，急坏了门口的众人，齐远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在跟前念念叨叨的小太监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御膳房里的食物不用留着了，明日早上再来。”

        那御膳房的管事闻此一惊，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当真不给陛下留饭了？若是陛下晚上醒来饿了？”

        齐远没让他继续说，只是让他下去便是，就算容乾晟半夜醒了又如何，他心里装的事情太多，在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吃的下呢，想了想，还是让人泡了一壶茶送过来，自己小心翼翼的端进去又退出来，守在殿门口直到容乾晟自己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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