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
佩托拉第一个任务完成的异常的出色，而那个皮箱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大把的金币和宝石让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她开了次眼界，虽说心里还是有着淡淡的罪恶感，但当看到利威尔对着匍匐在水沟处一直乞讨的母子的碗里扔了一个金币的时候，她释然了。
谁都说不准利威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可她坚信着即便是在这般黑暗的地下街名声大噪，战斗力超群的他，心里总有那么一块地方是柔软的。
但事事都不会如佩托拉所希望的那样发展，比如利威尔对她的疑虑不但没有因为她的参加活动而减少，反而日益增多了。不论是身手还是冷静程度佩托拉都太过成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这种黑暗面的人，却更像是一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
提防和探究从一开始就存在，对佩托拉的观察利威尔从来没有停止过，也许直到某一个契机的出现才能真正的打破这层隔阂，到那时候她就真的是这个团体里的一份子了。
“路易斯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不要去地面上了吗？”
利威尔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风声，走上楼梯一打开门就目光锁定在书桌前的黑发男孩身上，语调中隐忍着怒气开口。
“大哥，我只是……我错了。”
路易斯总是古灵精怪调皮的厉害，但只有遇上利威尔的时候立马回收敛成一个乖小孩的模样，这次也不例外刚想反驳些什么，一对上利威尔的眼睛就泄了气，一脸委屈的垂下脑袋。
佩托拉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利威尔对路易斯到地面上去会这么生气，毕竟第一次见到路易斯的时候就是在地面上，她也不好作声只是用着询问的眼光看向一旁正嘟着嘴将铅笔夹在鼻子与嘴之间的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只是对她耸了耸肩，倒是法兰一脸严肃的皱起了眉。
“别忘了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肮脏的垃圾，我当初问过你的吧，是愿意作为瓷器就这么碎了死去，还是愿意即使成为垃圾也要活下去，然后复仇。”
利威尔因为路易斯的态度稍稍放缓了语气，不悦的几步走到路易斯身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书，佩托拉望了一眼是《数学理论基础》。
明明这么关心路易斯，嘴里却说得这么残忍。
“我知道，我一定会变成像大哥这么厉害然后把属于我的统统夺回来的！”
“哼。”利威尔算是承认了路易斯的决心，“法兰有空教教这个混蛋小子吧，还有伊莎贝尔你也该读点书了，你准备以后继续每次买个东西还要掰手指吗？”
“唔……大哥好凶。”
伊莎贝尔立马一副苦相躲到佩托拉的身后，佩托拉无奈的失笑转头正好对上伊莎贝尔对着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啧。”
利威尔也没强迫，坐到一旁的木椅上开始翻阅报纸。
即使身处地下街关于时政和地面上的消息利威尔可从来不会脱节，佩托拉看着法兰起身去教路易斯数学，刚想一起去帮忙就听到身后的伊莎贝尔小声的告诉她：
“路易斯以前是个贵族，但是因为是私生子为了自己的声誉被灌下了毒药扔到了地下街，没想到被大哥捡了回来。”
闻言佩托拉满眼的不可置信立马看向坐在书桌前那个单薄的小男孩，然后再转头看向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伊莎贝尔，而后者点了点头强调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自这件事以后佩托拉对路易斯可以说是关照有加，甚至搞得路易斯还觉得她一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故意找机会报复他，这样刺猬一般的情绪佩托拉也没有放弃，反而好几次都觉得挺有趣的。
况且……佩托拉有些地方确实有点小报复的嫌疑，当然她会说这可是为了路易斯好啊。
比如去街上买了一支芥末牙膏，不单单强调是防蛀牙好帮手，还可以在对方懒床的时候去催醒，并且可食用无毒害。而佩托拉的行为利威尔也默许了，所以最近几日路易斯每次起床都是满脸的眼泪和鼻涕。
“伊莎贝尔是怎么认识利威尔的呢？”
伊莎贝尔跟着佩托拉一起上街采购食材，回来的路上两人怀里都抱着装的满满的纸袋子，这个问题其实佩托拉已经好奇很久了，借着这个独处的机会也正好让她问出口。
“啊，这个啊，当时我和地下街很多没有地方住的人坐在一块儿地方，当时又冷又饿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呢，然后靠着墙迷迷糊糊地我看到有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问我要不要跟他走，就是大哥哟。”
“诶，这样啊。”
“当然我也其实挺想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里面就对着我伸出了手，但是一直忘记问了，而且总觉得……”
“问了他也不会回答你是吧。”
佩托拉有些了然的点点头，这一点啊不得不说利威尔的性格挺别扭的，明明大多数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一个人，为什么每次关心别人就是这么绕弯子，当时对艾伦也是这样啊。
“对的对的！哎呀！但是我还是超级崇拜大哥啊！”
“别跳！萝卜会掉出来的。”
伊莎贝尔还是毛躁了点，一个姑娘这般活泼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觉得伊莎贝尔和法兰的个性换一下会比较正常呢。
“佩姐！伊莎贝尔！你们看到路易斯了没？”
才刚走近据点法兰就一脸焦急的迎面走上来，那语气感觉似乎不太对。
“没有啊，我和佩托拉姐不是去采购了么，怎么会见到路易斯？”
“因为在找不到路易斯之前我听他说看到上次欺负佩姐的那群人了，说这次不会让他们逃掉什么的。”
法兰说着说着声音渐渐轻了下去，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转身就跑了起来。
“我再去找找，你们先回去吧。”
佩托拉看着法兰的背影感觉有些恍惚，其实路易斯所指的‘欺负’也不过是很平常的‘被调戏’罢了，而且佩托拉当机立断的就一腿对着对方两腿之间踢了过去，只是对方逃的很快也就没了下文，不过当时佩托拉特别和路易斯说别和别人说免得惹麻烦。
毕竟利威尔是个多么护短的人，她可是很清楚的。
“真是个傻孩子。”佩托拉有些感动的感叹了一句。
“我们也快点回去放了东西去找找吧，如果大哥知道了路易斯就惨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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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直到利威尔快回来了三人还是没有找到路易斯，满屋的凝重却在门被利威尔推开后瞬间瓦解，原本法兰打算第一个坦白事态但随着看过去的动作嘴巴就僵在了那里。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路易斯此刻正老老实实的跟在利威尔的身后，一身的泥泞。
“回来了就给我快点去洗澡，啧，真是脏透了。”
利威尔淡淡一扫将屋里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便明了大概发生了什么。
“嗯……”闷闷的鼻音，路易斯撒开小腿就跑去隔壁的房间洗澡去了。
但所谓的洗澡其实也就是那里有着搬来的清水倒在木桶里罢了，男生冷水澡没什么问题，而佩托拉和伊莎贝尔则会烧一点开水将水调到温度适中。
“这小子可是很喜欢你啊，都把对方拉着打到泥浆里去了。”
利威尔坐下抿了口佩托拉刚沏的茶略带嘲讽的开口，那拿杯子的动作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不羁的一条腿踩在椅子的横杠上语调漫不经心。
“我也很喜欢他。”
佩托拉倒是不介意利威尔的语气，笑着说道。
“哼。”
即便是最平常的日常，也会充满这种意外的温馨，佩托拉总觉得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原本不该有她存在的地方了。
但这件事之后路易斯的行踪变得越加诡异起来，他变得常常在利威尔出门的日子溜出去，伊莎贝尔一直大大咧咧的也没多在意，法兰和佩托拉倒是有些上心却也没有深想。
而命运便是这般由无数条看不见得线连接，谁都不知道你推开了这一扇门会走向那一条道路，在之后的之后佩托拉也曾后悔过，如果当时能够早早的阻止路易斯就好了。
一个月后，路易斯再次失踪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线索，甚至连利威尔也没有半点头绪。
在以利威尔为首的盗窃集团的全力寻找下，三日后在地下街不起眼的水沟里找到了路易斯的尸体。
佩托拉也不知道当自己看到浑身被水泡的已经发胀了的路易斯的时候自己是怎么一种心情，双眼发酸的厉害却就是没有半点泪水。
她颤抖着跪在地上不顾扑鼻而来的阵阵腐烂味道紧紧地拥住了路易斯，最后在利威尔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的时候才终于放声痛哭。
十年后的世界也是她就这样每一次看着自己的伙伴们丧生在巨人的嘴中，最终连自己也落得那副地步，十年前的世界也是这样，明明同为人类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我们会为路易斯讨回来的。”
利威尔冰冷的声音在佩托拉的背后响起。
“我会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复仇的火焰点燃了佩托拉的胸腔，从来只是为了保卫人类而不断地战斗的她，第一次对某些人类产生这种无比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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