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一章 相约到永久
顾父从厨房出来，看到小石头趴在纪江南鞋面上，纪江南面色坦然，丝毫没有流露出厌恶或者恐惧的情绪，他不由一笑，坐到他们两人旁边，冲小石头招了招手，“小石头，过来。”
小石头抬起脑袋看了看他，慢吞吞地从纪江南的鞋子上退下来，掉转脑袋，往顾父面前爬去。
顾父将小石头从地上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一只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深邃的目光落在纪江南身上，说道，“江南，我看你一点都不怕小石头，以前是不是养过蜥蜴？”
纪江南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亢，缓缓说道，“以前帮朋友照看过一段时间，起初有点不适应，后来就慢慢地喜欢上了，将蜥蜴还给朋友之后，我还挺想念它的。”
顾父脸上笑意更浓，“是啊，别看这小家伙其貌不扬，养久了之后很通人性的，有一次，门没有关好，小石头从门缝里溜了出去，我们将整个小区都翻遍了，一直没有找到它，小乔妈妈难过得一天都没吃饭，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出门上班，就看到它趴在门口，用尾巴一下一下拍打着房门，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它那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
聊起小石头的事情，顾父滔滔不绝，纪江南认真地倾听，时不时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两人聊得很融洽，顾父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按照他的话说，喜欢动物的人，都不会是坏人。
“小乔，你来一下。”顾母突然从厨房里探出脑袋。
“哎，来了。”顾小乔见纪江南跟父亲聊得很融洽，便放心地进了厨房。
“妈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就是想问你一些事。”顾母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昨天跟你打电话，我忘记问你江南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弄的菜，合不合他的胃口，你快帮我看看。”
顾小乔认真打量料理台上炒好的菜，有鸡汤，炖牛肉，还有红烧鱼，烧排骨，跟麻辣小龙虾，以及几个素菜。
她笑了笑，说道，“挺好的呀，江南喜欢吃鱼，小龙虾他也喜欢，不过他不能吃太辣，您没有放太多辣椒吧？”
顾母目光微微一闪，笑着道，“没有，你不是也不能吃辣吗？所以我只是放了一点点辣椒。他喝酒吗？啤酒还是白酒？我特意让你爸爸准备了酒呢。”
顾小乔对答如流，“他吃饭的时候不喝酒，一杯白水就好了。”
顾母点了点头，“行了，没什么问题了，准备开饭吧。”
顾小乔帮忙摆碗筷，端菜，然后请顾父和纪江南落座。
顾父笑得一脸慈祥，“江南，要不要喝酒？”
纪江南婉言谢绝，“不用了，伯父，我待会儿还要开车。”
顾父笑着说道，“年轻人少喝一点酒是对的，酒多伤身，那让小乔帮你倒一杯饮料吧。”
纪江南微微一笑，“不用麻烦，我喝白水就好。”
顾父和顾母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吃饭的时候，顾母暗中留意纪江南的偏好，发现他果真比较喜欢吃鱼，但是，她心头的怀疑并未完全打消，笑了笑，说道，“江南，你跟小乔交往多久了？”
纪江南擦了擦嘴角，礼貌地回答，“这周我们刚刚确立恋爱关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
顾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一边用公筷给顾小乔夹了一只小龙虾到碗里。
顾小乔夹起那只小龙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突然，眼前多出一只碗，纪江南温和磁性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把小龙虾给我吧。”
他还记得她对小龙虾过敏！
那一刻，顾小乔心里似有一条暖流涌过，她暖暖一笑，将小龙虾放到了他的碗里，轻声说了句“谢谢”。
纪江南漆黑如墨的眼里泛起淡淡的笑意，性感的唇角微微一扬。
顾母适时地惊呼一声，“哎呀，不好意思，忘记小乔对龙虾过敏了，你看我，刚刚忙着说话，也没有注意……”
“……”顾小乔无语，做母亲的，不可能忘记女儿对小龙虾过敏，母亲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考验纪江南，看他对她到底有多了解。
顾父喝了一口茶，打破尴尬的气氛，说道，“江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都有什么人？”
纪江南坦然自若地回答，“我在建筑行业工作，家中除了父亲母亲之外，还有一个小弟，小弟今年刚刚二十岁，还在国外念书。”
“你们家住在哪里？新区，还是老区？”
“我家在应城，父母都在应城居住，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一个人留在C市。”
“那你以后打算长期定居在C市，还是回应城？”
“我打算长期定居在C市……”
面对顾母“调查户口”一般的询问，纪江南没有丝毫不耐，他态度认真，陈恳地回答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同时还不忘照顾顾小乔，帮她盛汤，倒饮料。
两位长辈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看出他并未撒谎，也看出他是真的关心小乔，渐渐的，他们便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饭后，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闲聊，其乐融融，顾父顾母发现纪江南谈吐不凡，博学多才，对他更是满意。
顾母一时兴起，说道，“好久没唱歌了，我们去KTV唱歌吧！”
顾小乔偷偷冲纪江南使了个眼色，“瞧，被我说中了吧。”
纪江南忍禁不俊，挑了挑眉，那意思是“你妈妈喜欢我，才会让我陪你们去K歌。”
顾小乔撇了撇嘴，那意思是“别臭美了”。
两人这边正眉目传情，顾母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回房间换衣服了，顾父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也撤回房间，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纪江南暗中挪动屁股，靠近顾小乔，身体微微偏了偏，凑到她耳边，低声笑，“现在是不是代表你父母已经接纳我了？”
顾小乔推了推他，娇嗔道，“别靠这么近，小心被他们看到……也可以这么说吧，反正能让我妈妈邀请一起去唱K ，你已经成功多半了。”
“不是我，是咱们。”他一本正经地改正她的话。
咱们……
第一次发现这个词语这么可爱，温暖。顾小乔偷偷扬起唇角，小声说，“待会儿别忘了鼓掌。”
他矜傲地泰勒塔里下巴，颇有几分自得，“别的我不敢说，鼓掌我最擅长。”
顾小乔被他逗乐，又不敢笑出声，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她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好看，就如灿然绽放的梨花，美得耀眼，纪江南眸底浮现出几分温柔和*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看她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顾小乔不知道，纪江南不但擅长鼓掌，还擅长给予她惊喜。
当她看到纪江南拿着麦克风，饱含深情地唱刘德华的《忘情水》时，她简直惊呆了。
他说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唱歌，但是他现在演绎的《忘情水》，音准音调非常完美，堪比原版！
她震惊，激动，有个人比她更激动，那就是顾母，五十多岁的顾母，其实有时候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她兴奋地鼓掌欢呼，“江南，你唱得太棒了！”
纪江南瞥了一眼一脸惊讶之色的顾小乔，唇角一弯，微微一笑，说道，“伯母过奖了。”
“别谦虚嘛，你真的唱得很好！”顾母眉开眼笑，“刘德华的《相约到永久》会不会唱？不如，你跟小乔合唱这首歌吧！”
顾小乔一惊，抢先说道，“我们还是换一首吧！”
纪江南莞尔一笑，“不用换，就唱这首歌吧。”
顾小乔心里着急，他不是说他不会唱这首歌么？可看到他脸上坦然的笑容时，她心里的担忧就烟消云散了，她相信他既然答应，就一定不会在她父母面前出糗。
事实证明，她信任他，是绝对正确的。
当她唱出女声部分的歌词之后，他身体微侧，深邃的双眼深深地凝望着她，没有一点偏差，完美地唱出男声部分的歌词。
“……让我牵你的手，我愿伴着你分担这一生的愁，不用海誓山盟，不怕暴雨狂风，只要能陪着你走，你已在我心中……”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从他漆黑的眼底，她只看到小小的自己，美好的歌词，就好像他在对她许诺宣誓，她心头一颤，眼眶发热，竟有落泪的冲动。
她连忙垂眸，避开他幽深的视线。
相约到永久，多么美好的愿望，在这一刻，她也希望能够跟他牵着手，相约到永久。
下午，顾小乔和纪江南决定告辞了，顾母将顾小乔拉到卧室，跟她谈心，“小乔，经过爸妈的考察，我们一致觉得纪江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不过，你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你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贸然将自己交给他，明白了吗？”
顾小乔已经不是懵懂的小女孩，当然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脸颊一红，娇嗔道，“妈，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顾母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们才交往多久，你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管他现在表现有多好，你都要存有几分警惕，等到知根知底了，再全身心地信任他，记住了？”
“恩恩，我记住了，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在心里，绝对不敢忘记。”
“好了，他还在外面等你，赶紧走吧。”
跟父母告别之后，顾小乔和纪江南从楼上下来，在小区里面又碰到几个闲聊的老人，顾小乔亲热地跟老人们打招呼，老人乐呵呵地点头，叮嘱他们慢走。
两人到停车场取了车，坐进汽车之后，顾小乔转头看纪江南，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没有听过《相约到永久》么？”
纪江南启动汽车，微微一笑，“之前确实没有听过。”
顾小乔眨了眨眼，“那你为什么唱得这么好？”
他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昨晚训练了一个多小时。”
顾小乔心头一震，说不出的感动，“你，其实你不必要这样的……”
他轻声笑，“你不希望我得到你父母的认可么？”
“我当然希望啊！”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顾小乔微微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说道，“可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一些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没有不喜欢。”纪江南性感的薄唇扬起柔和的弧度，声音温和磁性，“今天，我很开心。”
他精致的下巴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俊美的侧脸犹如雕刻一般，说话时语气柔和，神色认真，在这一刻，她才深切地意识到，他是她的男朋友，他是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的。
狭窄的车厢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氛围有些*，她脸红心跳地凝视着他的侧脸，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抱一抱他。
“在想什么？”他突然转头看她，俊美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她慌忙移开视线，随口说道，“没想什么……”
他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挑，眼角流露出些许温柔，温声道，“这个月末有时间么？”
她认真想了想，“嗯，应该有的。”
“那我先预定了。”
她“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这个月末，有什么安排吗？”
他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带你去应城。”
“去应城？”她心脏猛地一跳，他的父母就住在应城，难道他……
下一秒，他证实了她的猜测，他说，“我想带你回家见我的父母。”
“会不会……会不会太快了？”
他挑眉一笑，“我已经见过你的父母了，我再带你见我的父母，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是么？”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可是……”如果见了双方父母，他们以后没能在一起，岂不是太尴尬。
他似乎猜到她的心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深邃的视线笼罩在她身上，缓缓道，“你对我没有信心，还是说，对自己没有信心？”
顾小乔一怔，眼眸微垂，唇瓣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我以为，见过双方父母，可以给你安全感。”
顾小乔手指微微握紧，唇瓣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对不起。”
纪江南深邃晦暗的双眼凝视着前方，缓缓道，“没什么，这不是你的错，或许是我太按部就班了。”
他并没有跟女兴交往的经验，就连送花，吃饭，约她看电影这些事，都是助理帮他出的主意。
顾小乔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唇边带着一抹苦涩，“不，你做得很好，是我的问题，我，我其实很没有安全感，你知道吗，你很优秀，你是那种绝大多数女人都会喜欢的男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我也不敢相信我们会有结果，就算有结果，我也不确定你会守着我一辈子，对不起……”
他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又很快松开，沉吟片刻，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之间会没有将来？”
她想起什么，脸色变得黯然，抿了抿唇，说道，“因为你太优秀了，喜欢你的女人很多，她们有很多人比我漂亮，比我温柔，你可能禁受不住*，移情别恋。”
纪江南认真听取她的意见，并没有觉得她杞人忧天的行为可笑，沉默一秒，认真地说道，“你以前是不是受过感情伤害？”
顾小乔脸色刷地一下变白，手指颤了颤，一把抓住车门把手，“麻烦你停一下车，我想在这里下去。”
骨子里的怯懦开始作祟，她又想逃避了。
这里距离她住的地方还有很远，纪江南自然不会放她一个人下车，他转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语声温和，“别激动，我们不谈那些事了，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小乔，你很好，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耀眼，我还担心你被别人抢走呢。”
他的眼神温和极了，温柔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沁入她的心间，她绷紧的神经倏然断掉，她颓然地耷拉着肩膀，垂着头，狼狈又疲惫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太敏感了……”
他看着她垂着脑袋的模样，就像可怜的小猫咪，心下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别想了，如果觉得累，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会儿。”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将整个身体倚靠在椅背上，脸部微微向右偏，望向窗外的风景。
大街上，有一对年轻的情侣，他们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校服，手牵着手，一人拿着一支冰淇淋，一边说笑，一边享受着美味。
顾小乔看着他们，就想到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以为早就遗忘的记忆，又变得鲜活起来。
她也曾跟一个年轻的男孩，手牵着手，逛街，大街小巷地寻找美食。
他也曾海誓山盟，许下一生一世只爱她的诺言，可最终呢，他将诺言丢弃在了大西洋彼岸。
有些伤口，即便愈合，也会留下伤疤，每逢阴雨天气，就会隐隐作痛。
伤在她心底的那条口子，也留下了一条伤疤，平素没有感觉，可是每当有触动，就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汽车平稳前行，那对年轻的情侣早已看不见踪影，脑海里面的画面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顾小乔微微阖上双眼，依旧背对着纪江南，张开嘴，轻声说道，“我确实受过感情的伤害……”
纪江南眸光微微一动，转头看她，她侧身而坐，将后背面对他，头埋着，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可他无端觉得她缩着身子的模样，有些落寞，可怜。
他薄唇一动，温声道，“过去的事情，不想说就别说了。”
她沉默了一瞬，轻声道，“不，我应该告诉你的，你把你所有的详细资料都告诉我了，如果我瞒着这件事，对你不公平。”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我们关系很好，彼此都有好感，但是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大一那年，他向我表白了，我们正式谈起了恋爱……”
她声音很轻，很柔，就好像回忆着过往的美好一般，纪江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白，幽深的双眼越发晦暗，深沉如海。
“大二的时候，他接受家里的安排，远赴美国留学，我去机场送他，他抱着我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回来娶我……”
在纪江南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唇角嘲讽地扬了扬，自嘲地笑了，“那个时候，我竟将他的誓言当真了，深信我们的爱情可以抵挡住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刚开始，他每天都会给我发一封邮件，每一周跟我视频通话一次，渐渐的，他一周才发一封邮件给我，一个月才跟我视频通话一次，再之后，他只是在春节归国的时候约我见面，其他时候，几乎不会联络我……”
她笑得有些苦涩，“我一直相信他，觉得他肯定很忙，没时间跟我联系，虽然我很想他，很想跟他聊聊天，通通话，但是我不能耽误他的学业，也就一直压抑着对他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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