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吹啊

乔果听苏禧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叹道。笑了一会儿，她的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痕迹。

        “若真是那般，倒也是不坏的。但若是到那个年岁我都还未出嫁，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亦或是说……小禧，其实你就真盼着我成为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安心等着你从十四爷府上出来？”

        苏禧笑嘻嘻的点头：“要不你试试？”

        乔果捶打了一下苏禧。两人一起打闹嬉笑了一会儿，乔果拉着苏禧的手，认真对她说：

        “小禧，十四爷待人很好是都知道的，你可不要错过这么好的主子，万事多用心，少说话，多做事，管好自己的嘴巴，管住自己的手脚，别站队跟帮，也不要去追随除十四爷之外的任何主子。”

        苏禧看着乔果，没说话，她明白乔果是在跟她说很关键的事情，这些该记住的东西，能够让她受益“终生”。

        不过，她可从来没想过得做终生奴才。毕竟，她可没那么大容忍度去给人当牛做马。

        乔果的手握的苏禧更紧了些，她就这么说着说着也有些动情。

        “小禧，一定要记住，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伺候好主子当才是最要紧的事，其他的，任何不相干的事情，都不要去想……我多少算是看得出来，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根本不像个寻常人家能够调教出的姑娘。你有很多属于你自己的很不一样的想法，你不喜欢被管这管那。那可不好。你是奴才，就要听话，永远不要带着意见为主子办事，因为那是最最多余的东西。记住了吗？”

        苏禧抿了抿嘴。

        这些古代哥们儿们都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随便谁都跟她说——你要记住……你要记住——究竟是她的记性多不好，领悟力是有多差？怎么谁都觉得如果不跟她说几句她就会犯错一样。

        当然，最重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规矩有那么多必要性非得记住它们吗？

        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跟古代人辩论阶级性那是自取其辱。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把阶级观念当个问题来看。

        考虑不过一瞬间。苏禧对乔果说：

        “放心吧，我会记住的。”

        ——第几次说出这种话了？丫的！她都觉得这话即将变成她的固定台词选项了。使用率太高了！

        听到苏禧的回答，乔果也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刚才的话说了。

        “今日十四爷就要回这偏院里来，你将你的东西都打点好，两个时辰后，十四爷就会过来领你离开了。到了新的地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禧心里微然泛疼。

        遇上乔果这么个重感情的教习师傅，算是她的运气。现在即将分别，单单以乔果的精明，大概也看出她刚才的应付是有多敷衍的了，却没指摘出来。乔果对她的好可不是一点两点就能说清楚的。

        怎么办？她是好喜欢这个姑娘，但可惜，彼此都是小奴才的命。如今她几乎算是自身难保，可以混成什么样还说不定，无论如何，跟乔果是没多少缘分再见了吧。

        “乔果姐姐，临别在即，很感激你的多番照顾。我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样吧，我曾见你的屋子里挂了一支笛子。如果你不嫌弃，就容我为你吹上一支曲子吧。就当是聊表心意。无论我和你以后会相隔多远的距离，今日告诫嘱咐的情谊，我都会铭记于心，永世不会忘怀的。”

        其实，苏禧在几日前，就动了要给乔果一个留念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该送点什么好。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礼品店之类的设置，她就算手里现在有点银子也没地儿花去。至于自己动手给乔果做点什么小纪念品……还是算了吧，她的针线活儿从来就没有好过的时候。

        后来想来想去，为了省事顺便省钱——这才是重点好伐——苏禧就把主意打到了在乔果的屋里，偶然见到的那支翠绿笛子身上。那翠绿笛子算得上是乔博赏给乔果的。据说，笛子是当时乔府上所有的奴婢家丁们在每年一次的春节之日，乔果参加家丁丫鬟抽奖的环节时，所意外抽到的特别大奖。

        对于这种奖项，苏禧很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了，但凡是主子喜欢什么东西，就会希望手下也都喜欢这样东西，所以，连年末大奖都弄这一类的玩意儿出来。

        这也算是打小开始培养手底人的兴趣爱好么？

        听到苏禧这般“毛遂自荐”，乔果有点意外。

        “你还会吹竹笛？”

        她一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见乔果给的是这个反应，苏禧不乐意了。

        “嘿！我好歹也算是音乐发烧友的一份子啊，就仅仅是根小小的竹笛，无论如何，你也该对我有点信任度啊！你必须对我放心！我，是绝对可以应付的！”

        这倒都是实话。

        大学四年，苏禧在混大学的时光里，曾经一时头脑发昏，喜欢上一个纯正疯狂的乐器音乐发烧友。因为大学生活那些过多的空余时间和超凡精力，以至于让苏禧差不多在那四年的闲暇时间中学会了不少乐器的演奏。钢琴、小提琴、古筝、吉他、琵琶、笛子、苏格兰风琴等等等等……后来，她甚至还学了一段时间的爵士打击乐。

        总之，当时那个疯狂的劲头，简直无法用言语简单形容。

        后来，和音乐发烧友的艰难疯狂的爱情最终破碎得一塌糊涂，几乎无处安放她的悲凉满地。还好，那个曾被她爱过的混蛋遗留给她一大片跟音符相关的回忆。在那段时光里，每天有了空闲，她就会拎着自己的各式自制或者或廉价或绝版的乐器，去大学的空旷之地，疯狂的奏响属于自己的悲怆之心。

        这其实算得上很好。大学里的相爱正常说来都是没有结果，可对于她来说，因为所学会的演绎音乐乐器的丰富种类，而能让自己的那段生活比任何人的大学时光都来得精彩快活许多。

        从那段悲喜交加的往事里抽出身来，苏禧对还是将信将疑的乔果很是伤感的说：

        “你不相信就算了。最多，就是狠狠伤我一回心，没关系的。”

        乔果见到苏禧那凄楚模样，赶紧摆摆手道：

        “不会不信你。我这就去取那笛子来，你且在这等着。”

        乍听乔果这么说，苏禧呆了一下。

        “啊！现在就吹啊？”大白天吹笛子，怎么觉着有点附庸风雅矫揉造作吃饱了没事儿干的恐怖感觉呢？

        乔果点点头说：

        “现在不是刚好有时间吗？等一下你还要收拾行李准备上路啊。即便是说了要两个时辰之后十四爷才会过来，但十四爷是主子，主子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来就来也是常有的事。若是早来了，你东西没收拾好，即便十四爷不怪责，我也会觉着心里不安。”

        动动嘴唇，苏禧看着乔果，迟疑的说：“那就——好吧……我等你。”

        这么说的同时，苏禧心里有了决定。

        等一下她必须眼神留着点，多观察乔果的表情，如果一旦发现乔果皱了眉头，那就赶紧的收尾。以免自己吹得太难听，让听惯了那些乐曲大师吹奏效果的乔果觉着很刺耳了，但又不好说出来，结果她本来是想给自己的教习师傅个完美的临别礼物，却变成个如同噩梦般的回忆，那可就太对不起乔果了。

        虽然她没听过那些音乐大家演奏的曲调，但是想来应该是不错的，而对于乔果这种听惯了音乐大师非凡演奏技艺的人来说，就她这只学了几年各种杂七杂八的音乐乐器的家伙所演奏的曲调，估计是好不到哪儿去的。

        所以，还是虚心点，随时准备着别继续献丑，让乔果看笑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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