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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灌冰水


祁云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不想反驳,却也没有心思去看花生,罗稚言看起来精神虽然不错,但脸色却很差,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况且,傅博士和雷格两人的脸上明显写着担心,祁云弘知道,情况一定没有罗稚言说的那么乐观。

        傅博士办公室里。

        雷格接过傅博士递给他的茶水问道:“他怎么样?”

        “脉搏快而浮,晚上肯定会烧起来。”傅博士端起自己的茶杯说道。

        “你需要什么药,医院没有的,我可以找朋友从别处调。”雷格的声音因担心而微微有些提高。

        傅博士摇摇头:“退热药的基本药方都是一样的,若是不好用都不好用,你先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我们也要相信,这几个月的锻炼,他的身体还是恢复的不错的。”

        雷格握着茶杯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让他们送了份晚餐上来,你一会吃了在这里休息一下,稚言有小祁陪着,暂时没事。”

        “我不饿,你忙你的。”雷格摆摆手。

        傅博士沉着脸看着雷格,不说话。

        雷格苦笑了一下:“行了,我吃。”

        “你不想吃饭不肯休息的时候,想一下稚言。”傅博士冷声道。

        “是,知道了,傅医生。”雷格微微笑道。

        “做医生的最不愿意治疗你这样的病人,答应的挺好回头就不做,有病治不好是我们的责任还是你们的责任。一会吃了饭赶紧睡一会,稚言有事我肯定叫你。”

        雷格点点头,看着傅博士出去关上门。

        罗稚言到底体力不支,跟祁云弘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祁云弘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后,被进来检查的护士赶了出去。

        晚上十一点多,护士台案头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是特护病房。”值班护士看了一眼说道。

        走廊里立刻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值班医生和护士迅速走进罗稚言的病房,傅博士接到通知也赶了过来。

        “心率每分钟135,血压70、100,体温38度5,五分钟前38度,体温上的很快。”

        见傅博士走进来,值班医生快速报告道。

        “把我先前准备的点滴挂上,生理盐水也挂上,五分钟测一次体温。”

        “是。”

        雷格根本没睡着,听到走廊的脚步声急忙过来,果然看到罗稚言的特护病房里站着傅博士以及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士。

        “怎么样?”见傅博士交代完,雷格低声问道。

        “开始发烧了,不过还好,在我预计的范围内。”

        “体温39度,心率140,血压60、100。”值班医生低声说道,“药物没起作用,体温仍然上得很快。”

        “再等等。”傅博士沉声道。

        罗稚言仍然睡着,不过睡得很不踏实,眉头紧紧地皱着,呼吸也十分急促。

        “你往前坐坐吧,他一会会疼醒,看见你心里会舒服点。”傅博士低声对雷格说道。

        “疼醒?哪里疼?”

        “烧到40度,浑身都会疼,我已经在他的滴流里加了止疼药,但作用不会很明显,加多了对他身体有害。”博士解释道。

        果然,十多分钟后,罗稚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罗稚言的体温已经飙升到了41度,心率也在150左右,血压稍稍降低。

        罗稚言感到浑身难受,每一跟骨头,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下午刚做完手术的伤口,更是跟着心跳一起,一下一下揪着疼。

        “小言。”雷格坐在床头,握着罗稚言犹如火炉般的手。

        罗稚言转过头望着雷格,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雷格的心瞬间被牵动了。

        “很难受?”

        罗稚言闭了一下眼睛。

        “坚持一下,天亮就好了。”雷格安慰道。

        罗稚言再闭一下眼睛。

        “体温42度了,博士。”值班医生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雷格的目光也暗了一下,握着罗稚言的手不有自主地用力。

        罗稚言从开始发烧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以这个速度烧下去,真的危险了。

        “把冰水拿来。”傅博士沉声道。

        护士很快端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杯冰水。

        傅博士示意道:“让他喝下去。”

        值班医生一惊,脱口叫道:“博士。”

        “喝。”

        两名护士看看傅博士又看看值班医生,一名护士扶起罗稚言,另一名护士将冰水慢慢送进罗稚言口中。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沿着食道流进胃里,带来了一路清爽,立刻让罗稚言感觉舒服了很多,然而好景不长,罗稚言喝完冰水躺下不到两分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忙将头侧到床边,傅博士像是早就知道罗稚言会吐似地,极为配合地将床下的盆踢到床头,罗稚言嘴一张,刚喝进去的水哗哗哗全部吐了出来。

        本来就烧得一点力气没有,吐完后更没有力气了,罗稚言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抵抗着身体各处叫嚣的疼痛,不过片刻,却觉得自己又被扶了起来,接着又一杯冰水灌了下去。

        几分钟后,罗稚言又全部吐了出去,这回吐出的不仅是水,还带着苦苦的胆汁。

        过了一会,罗稚言再次被扶了起来,又一杯冰水被灌了下去,同样,罗稚言又一次都吐了出来。

        四、五次后,罗稚言明显感觉整个食道火辣辣地疼,胃也像是被冻住一样,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因而当罗稚言感自己又被扶起来时不干了,挣扎着想要躺下。

        “扶起来他,继续。”傅博士沉声道。

        罗稚言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在他完全不配合时,护士根本扶不动他。

        见医生要上手,雷格抢先一步,一边轻声唤着小言,一面将他硬扶了起来。

        罗稚言睁开水蒙蒙的眼睛看了雷格半天,低声叫了一句:“哥。”

        连续的呕吐让罗稚言的嗓音残破不堪,却正式这份低哑,差点将雷格的眼泪叫出来。

        罗稚言觉得自己的脑子迟钝得很,但看着满满的一大杯冰水,也知道喝下去会更难受,因而他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雷格的怀里。

        雷格一下子心软了,看着傅博士道:“能不能不喝了?”

        “不能。”傅博士回答得很干脆。

        雷格没有办法,只好低声劝罗稚言:“再喝一杯。”

        罗稚言抱着雷格不动。

        雷格咬咬牙,硬板着罗稚言的身体,示意护士将冰水灌了下去。

        许是灌得急了,罗稚言才喝了一多半便呛得咳嗽了起来,没咳嗽两声,又将喝的水吐了出去,只是这次吐完,罗稚言没有躺回床上,而是摸索趴进雷格的怀里,低低地说着什么。

        “小言,怎么了?”雷格的手搭在罗稚言后背上,透过单薄的病号服,很明显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火热。

        “疼。”罗稚言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哪里疼,是刀口疼吗?”雷格问。

        “疼。”罗稚言紧皱着眉头,更往雷格的胸前靠了靠。

        雷格抬头,求解的目光望向傅博士。

        “看刚才那种吐法,应该是胃痉挛了。”傅博士沉声道。

        “怎么办?”雷格抱着罗稚言的手臂微微用力。

        “让他缓一会,再拿一杯冰水来。”后面半句话是冲着护士说的。

        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士俱是一愣,雷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声音明显压着怒气:“还喝?!”

        没想到傅博士的火气更大,冲着雷格吼道:“不喝他的体温能下来吗?你想让他烧成傻子吗?伤胃还是伤大脑,你选一个!”

        看到罗稚言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傅博士也心疼,可一但体温超过42度,大脑细胞就有可能受损。傅博士想了一下午,跟几个同行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采用体内强制降温的方法,而这个方法明显的弊端,就是伤胃。

        胃伤了,还可以慢慢养回来,大脑伤了,可就养不回来了。两害取其轻,罗稚言再痛苦,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去拿冰水。”傅博士厉喝。

        护士吓得一哆嗦,看了值班医生一眼,出去又端了一杯冰水回来。

        “给他喝了。”

        护士看看仍然紧紧靠在雷格怀里的罗稚言,下了半天决心,伸手去拉他。

        罗稚言显然不合作,护士又不敢用力,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雷格。

        雷格暗暗叹了口气,哄着怀中的罗稚言:“小言,起来把水喝了。”

        “他烧得迷迷糊糊的,你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懂,说了也白说,直接动手。”傅博士语气不善地催促道。

        雷格手臂用力,想将人扶起来,却看到罗稚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干裂的嘴唇微微动着,破碎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飘出:“哥,哥。”

        雷格的手臂陡然失力,消瘦的脸庞不得不仰起转向漆黑的窗外。

        谁都看的出来,罗稚言那两声哥叫得雷格狠不下心了。

        傅博士沉默了一会,指着值班医生说道:“你扶着他。”

        被点到名的值班医生突兀地打了个冷颤,虽然他做医生多年早已见惯了生死,虽然罗稚言在他眼里只是个病患,但能让医院最权威的傅博士整晚守在这里,能让基地三号首长雷少将守在病床前,罗稚言的身份必然不一般。让他用强,他也不敢,况且,胃痉挛时最忌讳生冷,再灌下一杯冰水,罗稚言会疼得浑身冒冷汗。可眼下,他却没有选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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