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有正邪善恶，只有强弱生死

“狐妖闹事？”

        “对。前不久，东边的一个村庄出现了狐妖的踪迹。张家少爷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去抓狐妖，蹲了几天几夜，终于活捉了那狐妖。张少爷说，要在刑场公开烧死狐妖，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在路人的说明下，白起终于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进入下关城后，白起惊讶发现，城中居民都往一个方向跑去。他拉住一个路人，一番询问后方才得知，有个什么少爷抓住了一只狐妖，在城里搞游街示众，示众完就押到刑场烧死，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此刻，众人口中的张家少爷又在做什么呢？他正站在刑场高台上，享受下方民众崇拜的目光与称赞的话语。

        远看这张少爷，卖相还算不错，近看的话却会发现，此人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若有修道者在此便能看出，此人并无半点修为。

        这样一个人，会有胆量、有本事抓狐妖？

        张少爷身后不远处就是火刑柱，上面绑着一个被贴了符咒的狐妖女子，两边有大汉往她脚下的柴火浇油。

        高台下方，民众群情激奋。

        “烧死她！”

        “烧死那妖怪！”

        这样的呼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

        “张少爷威武！”

        “张少爷好样的！”

        听到这些话，张少爷通体舒畅，看向众人的眼神却充满鄙视：“这些愚民就是好骗。”

        他哪有本事和胆量去捉妖，事实上，在此之前，只知道斗鸡走狗的他根本不知道狐妖的事。他只是一时兴起，带了几个狗腿子到城外去采花猎艳，却好巧不巧的遇上了狐妖。

        这小子又不是修道者，欺负一下普通人还可以，对付妖怪——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看到狐妖的时候，这小子第一反应就是逃跑，结果因为腿软，没逃掉，便让狗腿子们拖住狐妖。

        狗腿子们不敢抛下张少爷独自逃跑，因为张少爷的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如果张少爷死了的话，狗腿子们也绝对活不成，还会连累家人。他们只好咬着牙冲了上去。打起来后他们才发现，狐妖实力不强，而且心慈手软，一直没下杀手。一时间，双方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狐妖的实力虽然不强，比这些不会道法的普通人还是要强上一点的，不出意外的话，胜利者应该是她。

        偏偏就出了意外，一个人类小孩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张少爷发现，小孩和狐妖是认识的，关系还很好。他突然智商上线，挟持了小孩，逼迫狐妖投降，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狐妖真的投降了。

        这不科学，也不魔法，要知道，人类和妖怪敌对已久，狐妖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类小孩甘愿被抓，这太不可思议了，其中必有隐情，但张少爷对隐情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这下他出名了。

        他将狐妖和小孩一起抓了回去，对外宣称自己听说了狐妖出没的消息，专门去抓狐妖，埋伏了几天几夜，终于等到狐妖。又经过一番斗智斗勇，英勇作战，终于活捉狐妖。

        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张少爷，我要给你生猴子。”

        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将张少爷的思绪拉了回来。闻言，张少爷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哪个美女要给自己生猴子？”

        这么想着，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他的脸色一下就青了。

        在人群中，一个长得像如花，身材像比利的诡异生物正在冲他抛媚眼，递飞吻，这画面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呕！”

        张少爷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他移开目光，大口喘息。

        “回去就叫人弄死它。”他恼火不已地想到。“不，弄死它太轻了，把它扔到驴圈里去，让十头公驴爆死它。”

        他抬头看天，只见烈日当空。

        午时已到。

        他抬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自己有话要说。众人果然安静下来。

        “各位，午时已到，我们这就烧死这狐妖，让她在痛苦中死去，到地狱里去忏悔，好叫其他妖怪都知道，这就是敢来人类世界作恶的下场，不想落得这种下场的话，就做个安分的畜生！”

        这番话立马引爆了民众的情绪。

        “好！”

        “张少爷说得好！”

        众人呐喊。

        张少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回过头，示意火刑柱旁举着火把的大汉点火。大汉立刻将火把丢了上去。

        浇了油的干柴一点就着，熊熊烈火升起。

        “啊！”

        火刑柱上的狐妖女子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下方的围观者全都睁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一张脸涨得通红，显得非常激动。他们这些普通人在面对妖怪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如今能亲眼见证一个狐妖被烧死，他们别提多兴奋了。

        这可是跟被人吹嘘的资本。

        一条生命，对于他们而言，仅仅是一条吹嘘的资本而已。

        张少爷也非常激动，狐妖痛苦的神情令他兴奋不已。

        “看吧，这就是畜生的下场！”他高举双手，狂笑着说道。“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你说谁是畜生？”

        一道冰冷刺骨，仿佛寒冬雪风的清冷声音传来。

        这声音中蕴含的寒意化作实质，众人只感觉气温一瞬间就降了下去——烈日当空的正午，他们竟觉得寒冷无比。

        张少爷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说道：“我说妖怪。”

        “哼！”

        一声满含怒意的冷哼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扑通扑通”声。

        张少爷惊恐地发现，所有人倒了下去，不到片刻时间，整个刑场区域还站着的人就剩他一个了。

        一个白衣青年走了过来。

        看到白衣青年的瞬间，张少爷的身体就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来。

        白衣青年走到张少爷身前停下：“我也是你口中的妖。”

        一瞬间，张少爷的瞳孔扩张到了极限。随后，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倒了下去，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失去了生命。

        白起冷漠地看了张少爷的尸体一眼。

        “妖吃人，人杀妖，没有正邪善恶，只有强弱生死。我强你弱，所以，我活着，你死了。”

        他走到火刑柱前，挥手，火灭。他将狐妖少女解救下来。对方身受重伤，已经奄奄一息，却努力说出两个字。

        “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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