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拿捏
都主动陪笑了,还要人家怎么着啊,，阿敏没料到胤禛是这种反应，委屈极了,鼻子也冒出了酸意。
平复一下心情,阿敏还是决定继续努力,“胤禛，说说嘛,听你说完我再走罢。”
胤禛抽回被阿敏晃动的胳膊。捏着眉心，声音里都生出疲倦,“回吧。这阵子太累,我也早些歇了。”
“我帮你捏捏。”阿敏站起,走到胤禛身后。沿着眉骨没捻几下,手却隐隐生起疼来。正想借着刚才被胤禛捏疼的手打打趣，再缓和下气氛，手就又被胤禛握住了。
阿敏的指尖触在眉上，也触入了胤禛的心底。同样的动作，只是原来那双硬茧的大手换成了现在柔嫩的小手……有根柔软的弦又微微跳跃起来。
只是，有些更混杂的思绪，一时间难以理清。
胤禛握住阿敏的手，按在肩头，再说话时话气也更柔和了几分：“你回吧。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咱们再说，寻个时间咱们再好好说说。”
胤禛一柔声，阿敏心愈发软了，这家伙总是这样，只表面上看起来坚硬……只怕刚才不是生气，是受伤了罢……
思来想去，虽不想轻易低头，阿敏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无理取闹在先，无关占不占理的问题，起码态度很恶劣，先道个歉也是应该的。再说人家一古时候的大爷，还是一皇子，到今时今日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嗯，不说有他这份情谊，光他为自己做过的事都已经够多了，就凭这一点也该让着他……
可带着几分勉强，讲出的话也磕磕巴巴：“胤禛，别生气了。对，对不起，是我不对……嗯……我，我没想……让你……难堪。”
阿敏结结巴巴的话却又引出了胤禛心头更多的暖意，那些日子，她也总是这样，总是会在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变着法儿的引爷说话，为爷解忧。打趣也好，道歉也罢，还是说些慰藉的话语，让时日过的轻快了许多。若不是她，那段日子会难捱过千倍万倍罢。
回忆起过去种种，胤禛突抓出一丝清明：这女人的性子，一向不同寻常人……无法无天有之，大度善良有之，本就是个毫无原则的小性子！凡爷生气，郁结，或是……她眼中见到凄凉时，无需多言，她必然自行收敛，变出一番嘴脸……爷爱的不就是她这些？如今拿她无奈，只怕都是爷自己顾忌太多的缘故！对付她，软了不行，硬了也不行，拿捏分寸才是关键！
胤禛越想越觉得有理，越想越觉得此时应该趁热打铁，趁胜追击，出奇兵或能收奇效。
“你是在道歉？”
“嗯。”手被甩开，语气也冷冰冰的，阿敏听出点不依不饶的味道。虽低声应了，心中却免不了腹谤：你大爷的！
“错哪儿了？”
“我……”阿敏压住已到嘴边的尖锐言辞。反正头不想低也低了，还是别再刺激他了。低声致歉：“是我不好，总之都是乱讲一气的话，你别生气了，别往心里去。”
“你能无所谓，我却在乎。”
“对不起啦！”阿敏压根没想到胤禛嘴中的“无所谓”是自己刚才讲过的话。
毫无诚意！胤禛扯过阿敏，直视双眸：“做爷的女人，你很委屈？不愿意？”
胳膊被胤禛扯的生疼。看到胤禛眼中的冰寒，阿敏来不及叫痛，只感觉到危险，吓的一愣，心里琢磨：委屈么？还好吧……愿意么？不知道，最起码不反感吧，不愿意也得愿意啊，随遇而安呗。这话怎么答？照直了说“没有”么，这人什么态度啊……
一别扭，话到嘴边又变了味儿：“不敢。”
“不敢？”胤禛咪了咪眼，面容愈发僵铁。“所以认命？好，好，如此说来，是爷迫你了？”
“没有……”
“你无需认命，无需勉强！从今往后，爷就当养多一个妹子！”
“我不是……”
“你放心，爷依旧会照应你一世！”
“胤禛……”
“宽心了？”
“你……”
“不必再说，爷都知道。”
“你知道……”
见阿敏神色大变。胤禛继续下猛药：“爷想你留在府里见着爷还是会生憋屈。”
“没有……”
“你留在府里也不自在。”
“没有……”
“爷拨个庄子给你，过两日安顿好了就送你过去……”
本来三番五次只吐出两三个字就被胤禛打断，阿敏已经急的想跳脚了，待听到说要将自己送去庄子生活，心中一痛：“闭嘴！”一吼完，自己先吓了一跳。
所幸，胤禛也终于不出声了。
阿敏深吸一口气：“胤禛，我没觉得委屈，你很好。”
胤禛点点头，继续添堵：“爷自然不会委屈你。你放心，庄子上的人手……”
“有完没完！你还让不让我说话！”阿敏跺脚。
胤禛睨着阿敏，等着她说话。
脑子里乱乱的，阿敏张口结舌，想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一句话来：“我不想去庄子。”
“就这句话？说完了？”
“没有！”心里一急，阿敏一骨脑将心里的琢磨全倒了出来：“我害怕！我怕我只是因为感激才喜欢上你！一开始，我是把自己当成钮祜禄氏在过日子，是认命。现在，有你这么待我，我，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可我还是怕因为认命才喜欢上你！我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分不清喜欢上你的到底是谁……我想弄明白！”
爷才不管那么多为什么，才不管你什么时候喜欢，喜欢就够了！逼出了阿敏的真言。胤禛欣喜若狂，一把将阿敏拉入怀中。
阿敏却不停歇，话越说越多，越说越觉得难受：“你别说什么四贝勒，说什么你的女人，我听着难受……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自己好象是钮祜禄氏，根本不是我自己……我怕，我怕的很，我什么都怕……我还怕真的喜欢上你，我还怕将来……好多事我都怕……555……”
年纪轻轻，过着自以为是的简单生活，迷蒙蒙生活了二十多年，感情上阿敏就是个白痴。殊不知世上“痴”字最是难解，一心求简单，舍繁杂，本就是一种“痴”，痴到深处也傻到了极处。“痴”难求，求之不得还是“痴”。情之一物，哪里来的道理可讲，哪里有什么平衡？更不消说谁爱谁更多一些的问题。得到是福，付出也是福。
“傻丫头！喜欢就是喜欢，需要弄明白缘由么？”听到胤禛简简单单似问非问的一个问题，阿敏止了泣哭，若有所思：是啊，喜欢就喜欢了，需要想为什么么？唉，说起来简单……可要只是因为感激的喜欢，只是因为认命的喜欢，感情将来肯定会是负担，似乎……是利用他一样，太无耻了……唉，感情债最难还了……哎，感情的事就是麻烦……
一时间，阿敏还是很难绕过弯来，说服不了自己。
“听你说喜欢爷，爷很高兴。”胤禛敲敲阿敏的脑袋，继续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的就是你！爷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的爷，爷眼中心里的你，只是阿敏，从来不是旁人！爷想要的女人，也只有你！往后，也都是你跟爷在一起！在爷面前你休再提什么钮祜禄氏！”
阿敏低头想了会儿。心里的话终于都讲了出来，虽还没完全想通，纠结却变得毫无意义了。
话，反正都对他说了。他一个老古董都能不管不顾，自己还纠结那么多干嘛？
唉，他心里的人，从来都是自己。这是早就明白的事，干嘛为他一句话生出那么大脾气？自己不好过，干嘛非要拖着他一起难受？这不是更自私么？明明想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干嘛还是放不下？不管是什么感情，至少有亲情有友情吧？
想想刚刚胤禛说的要把自己当妹子养的话，阿敏突然觉得好好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见到阿敏笑，胤禛只以为她想通了，心想不能轻易放过她，有些话还是必须问明白。
抬起阿敏的脸，帮她细细擦干眼泪，又问道：“怕喜欢上爷？为什么？说实话，不许骗爷！”
阿敏眨眨眼，老实答了：“在这里喜欢上人会很麻烦……感情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更何况是你，嗯……是不是你都好了，我成长的环境跟你们不同，受的教育也不同，跟任何古人都会有代沟，肯定很麻烦。”
代沟？胤禛想了想，结合阿敏前后说的话，大致也能理解这个新词是什么意思了。“是麻烦。你自己就是个麻烦！什么麻烦都还没有，你就琢磨这么多，等真有了麻烦，一个麻烦也能被你生出十个来！”
阿敏傻笑。
“还有将来，将来有什么好怕的？有爷在，你怕什么？”
唉，这个真不能说了，将来的麻烦事还多呢！阿敏只敢想想，不敢答话，继续傻笑。
“阿敏，有件事我琢磨好久了，今儿一起跟你讲讲罢。佛说三千大千世界，你有没想过，你来的这个世界，已不是你从前的世界了？”
“啊？”阿敏被胤禛的想法惊到了。
“你本不该是在这里出现的灵魂，却凭空出现了。你出现以后，许多事儿便也改变了。譬如说，若不是你，爷不会经那九九八十一日的变故，没有那个变故，爷也不会识得你，识得了你，钮祜禄氏便不再是从前皇阿玛赐入府的那个人，若不是你，爷也不可能这般待一个女子。”
说到这儿，胤禛揉了揉阿敏的脑袋。“你啊！着实让爷操碎了心！你所知道的将来，兴许根本就不是你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的将来罢？”
阿敏迷糊了……平行时空？蝴蝶效应？这个人是古董么？
“就说你原来说过爷会承大统的将来，爷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可能。莫说太子圣眷不衰，爷上面还有大哥，三哥，一武一文，各有所长，就是八弟，素来也有贤名……”
难得听到胤禛讲起兄弟，还事关未来，阿敏不想听，急急打断：“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胤禛，我不想跟你说将来的事，你最好别问我。”
“我不是想问你，你便是讲，我也不想听。‘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有何功。……朝走西来暮走东，人生恰是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夜深听得三更鼓，翻身不觉五更钟。从头仔细思量看，便是南柯一梦中。’这一首《醒世歌》，你可听过？”
阿敏摇摇头，细细体味歌中之意。
“这首谒子，我极是喜欢。你曾在皇阿玛面前说要‘活在当下’，你既说的出这话，怎么又想不明白道理？活在当下便是要人心无所住，过去不住，当下不住，未来不住，不动妄念。人生苦短，一动念即是苦。若妄生贪天之念的苦，那便是庸人自扰，无事生非。”
胤禛忽笑道：“苦却有许多种，若是情念之苦，两情相悦的偶得之苦，爷却是甘之如饴。”
胤禛一直一本正经的说教，阿敏脑子本来是要不停转着，不断思索才跟得上他的思路。却突然见到胤禛似笑非笑的模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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