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你要不要搓背

吴迟此时的心情很好，自打来到下邳他就好运不断，虽然其中略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总得来说这一趟还是收获颇丰。

        结了账后吴迟就想去“平江浴室”找那个疑似是“褚平月”的褚老六的，但转念一想此刻自己是寄宿在老宋家中，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难免老宋回去瞧不见自己会着急。而且去见“褚平月”势必会耗费些时间，现在知道他的下落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回老宋家交代一声再过去也不迟。

        刚吃过早饭不宜运动，吴迟深知这点，他身体虽然好，却也不敢迈开大步跑回去，只是心平气和的沿路返回。他脚程快，回去也没花多少时间。

        和他想的一样，敲门进去见不着吴迟的老宋果然急了，如果不是遇着熟人说见着吴迟沿着河道跑步，老宋真能发动人脉满大街去找他。

        原来老宋和他老伴早晨都喜欢去大桥下面的广场跳交际舞，时间久了就养成习惯，要么早起买菜的时候跳上一会儿，要么吃过晚饭去跳一会儿消消食，然后回家睡觉。今儿一早他们老两口就去广场跳舞，一时兴起就多跳了会儿，倒把吴迟给忘记了。

        等他们想起来家中还有一个人可能在等着吃早饭的时候赶忙慌慌张张的去买菜，另一个买了些包子、豆浆回来。哪想老宋回来瞧不见了吴迟，心下不由慌了，心想：孩子老远来一趟，我要是招待不周，日后见了亲家说起此事，咱这老宋家的脸还朝那放啊！

        老宋着急忙慌的出来，逢着人就问有没有见着昨天和他在一起的小伙子。老宋热情好客邻里间无所不知，见他这副着急的样子，没见着的人拿他开玩笑，见着的人和他说了好几遍他心里才安生下来。

        吴迟出门的时候到没有想这么多，要知道老宋会这么着急，他还真不会出去这一趟。所以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吴迟就听老宋絮絮叨叨的教训着，他心也知道，老宋这是拿他当自家孩子看待，换做别人哪里会不招待见的说这么多？心中不由又是一暖。

        听吴迟说他已经吃过东西，老宋到开始埋怨起自己来，说自己怠慢了客人云云，说的吴迟又是惭愧又是好笑。

        “大爷，我早上出去的时候遇着我要找的人了，我和你说一声，待会去见他，可能要在那儿呆上一会儿，先和你和大娘说一声。”没多会儿，老宋的老伴儿也回来了，手臂上挎着的篮子也装满了新鲜的水果蔬菜等等食物。

        听到吴迟的话，两位老人都是一惊，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吴迟笑道：“也是缘分吧，他吃人家的早餐不给钱，结果吵吵闹闹大半晌，听人说的情况和我要找的人很相似，我想十有**不会有错的。”

        老宋马上想起吴迟说的那人，一拍大腿道：“你说的‘褚平月’就是平江浴室的那个褚老六？”

        吴迟苦笑一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看来当年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我来这里就是想化解当年的恩怨，现下看来，只怕不易。”

        老宋沉吟一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但你家既然和杨先生有旧，我看你言行举止也能猜得出一二。而且褚老六回来有十五六年了，一直就这样。当时你才多大？现下你有这份心也是很难得了。他俗话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有心，成与不成就看老天爷了！”

        吴迟点点头，随即问道：“大爷，你对褚平月这人了解吗？”

        当日吴迟从杨建峰那里死缠烂打得知“褚平月”这个人，但他具体如何吴迟并不清楚，杨建峰那样子吴迟也看得出来是不愿和他多说，临走的时候才和他说“要想冰释前嫌，需得此人真心相助。否则，一切休提！”当时吴迟只觉得杨建峰故意夸大其词吓唬他，现在看来杨建峰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父辈之间的恩怨，很有可能和这个人关联甚大。而且他在杨建峰身边所扮演的角色，分量应该远在楚天明等人之上。否则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杨建峰，又或是楚天明等人都不可能因为此事郁郁寡欢自甘堕落的。

        老宋摇摇头，道：“褚平月十七八岁就离开下邳了，那时我们家还不在这边。别说我这么大年纪，就是我家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年岁也玩不到一块去。后来我搬到这边来，倒也去他们家洗过几次澡，这些年来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如往日方便，就在这边浴室里洗洗，接触也就越来越少。不然你昨儿个和我说，我怎么会一下想不起来呢？要不是你说东边包子铺的荒唐事，我还真不会把你要找的人和他联系起来呢！”

        吴迟想了下，点点头道：“我清楚了。放心大爷，尽人事听天命，如果他真不愿忘记从前的事情，我想是因为缘分没到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宋笑了笑，道：“我就瞧你小子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去吧，大爷我相信，以你的诚意和头脑，是可以做成此事的！”

        老宋的老伴儿也道：“就是！自信点，诚心诚意登门拜访，他要不领情那是他不尽人意，怪不得咱！”

        吴迟笑笑，心想到底是老妇人好说话，昨日还当自己是吃白食的，今儿个就拿自己不当外人了。这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

        没再做耽搁，离了宋家吴迟便顺着晨跑之路转了两转眼中即看到了“平江浴室”的大招牌。

        除了家中泳池或者江河湖海，吴迟还并没有在其他地方和别人共浴一池水，这种经久不衰的洗浴方式吴迟倒很想见识一下。

        购买了澡票和毛巾以及洗漱等物，吴迟便进入浴室之中。

        由于是上午，前来洗浴的人并不多，而且这又不是周末，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吴迟这样悠闲。

        褚老六依旧穿着他那件军大衣坐在柜台后面，吴迟朝他笑笑，他也朝吴迟笑笑，一笑之下模样更显猥琐。

        褚老六缩着脑袋，猴精似的面庞，出了一双眼睛还带着些神采之外，他处便如炭灰里钻出来一样，乌黑溜丘的，没个人样。

        吴迟被他笑的几欲作呕，褚老六浑然不觉，自我感觉良好地冲着他说道：“小哥，要锁不？”

        “要锁干嘛？”吴迟头一次进入公众浴室，对诸多常识一窍不通。褚老六那副神态落在他眼里，怎么看都觉得是不怀好意。

        褚老六也没搭理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你要不要搓背？”

        吴迟心想：就试试你的手艺又当如何？便道：“嗯。”

        褚老六见他答应，道：“给我二十块钱当押金，十块钱搓背，十块钱压锁。”说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锁，吴迟眼尖，瞧见那抽屉是被分成一小格一小格的，有的放钱有的放着把小锁，钥匙上还带着号码牌。

        褚老六自顾自地解释道：“给你把锁，你把身上贵重的东西收好，挂上锁锁上，丢失了的话我们可不负责的。”

        吴迟听他说完，这才明白这浴室之中一个个柜子是要干嘛的。心下一笑，才要道谢，却听褚老六继续道：“瞧小哥的样子却像是个雏儿，第一次吧？”

        吴迟碍着他的身份，怕和他说翻脸了不利于之后拉拢，也就没有发作。再想他说话行事疯疯癫癫，就算和他计较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万一他耍赖使诈，自己不是惹麻烦上身？索兴掏了二十块钱给他，收起他给的一把锁和一个号码牌，随意找了个柜子脱衣服叠好之后放进去，然后找了双拖鞋穿上，在褚老六满目精光的注视下走进了洗浴池所在的房间。

        “身材真是棒啊！”吴迟耳里听着褚老六的嘀咕声，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要不是他练过，只怕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一个小小的浴室之中。流传出去，岂不遗笑天下？

        浴池中有一老一少两人在泡澡，吴迟觉得新鲜便下了池子。池水温度比较高，吴迟也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将整个身子浸入水中。心想：在家里虽然也有浴缸，但洗澡时间匆仓，只是胡乱冲洗一下了事，真如这般在水里泡着倒是少有的事情，没曾想竟会这么舒服。只是一天下来洗浴人员未免多了些，池水不如一人洗浴干净，未免美中不足啊！

        不过转念一想，商家商家，自然是以盈利为主，要是给每人一方浴池，只怕所花费的成本就大大增加，浴资也会调升不少。如此一想，也就释然。

        吴迟双目微闭，耳边听着那一老一少说着话，褚老六躲在一旁都看也没有逃过他的感知。只是这水中泡着极为舒服，周遭又无半点危机，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舒适吴迟自然抓紧时间享受一番。

        此时脑海中浮现老乞丐所授的“睡梦罗汉拳”，吴迟这种似睡非睡、不睡还睡的状态倒是挺能贴合“睡梦罗汉拳”的意境，当下在脑海之中又将那一十六式逐一演练一番，待到第十七式“步步生花”的时候，总觉得差强人意，与老乞丐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相去甚远。

        至于第十八式，更是毫无头绪可言  ，只依稀记得老乞丐最后曾言“浮生未歇，我……”，至于后面是什么，道也难加猜测。单凭“浮生未歇”四个字去领会“梦如人生，人生如梦”却是不易。

        “老六  ，过来搓背了！”青年从水中站了起来，冲着褚老六叫道。

        此时褚老六正趴在门口偷看吴迟，听到青年的叫声，不由一阵不爽，嘀咕道：“混蛋小王八蛋，扯嗓子鬼叫什么的？讨厌！”

        青年面带笑意，大声道：“你老小子头伸的跟拿鳝鱼的样儿，瞅什么的？”

        褚老六臊的老脸发紫，骂道：“瞅你个孙子j巴怎么长的跟鳝鱼尾巴一样！”

        吴迟被他们这一闹也没了继续思量的心情，心想：这老头儿嘴上也太不积德了，虽说那青年第三条腿长的是细小了些，可你也不能有什么就说什么啊，太实在可是要遭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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