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女和剩女（一）

不知过了多久，身处人们无法看到的空间里的杨小小，慢慢苏醒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她在这个空间里身体重组的过程完成了，她已经适应了这个空间的规则，有了在这个空间生存下去的能力。

        她轻轻睁开了眼睛，感到周围一片漆黑，她身体的上方下方，前面后面，左边右边，一点儿光，一点儿声音，一点儿空气的流动感觉也没有。

        甚至，连她的脚，也好像不是站在地面上或某种液体表面上，而是像魔术师表演的魔术里的模特一样，完全无所凭依地悬浮在空中。

        她有点害怕，要不是还能感觉到自己有呼吸和心跳，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进入冥界了。不过，她也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冥界，因为从来没有人由冥界回来跟人们说过，在冥界里，鬼魂是不是有或没有呼吸和心跳的感觉。

        “你醒了？”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虽然腔调儿有点古怪，可她还是听懂了她的话。对，是“她”的话，因为从声音的音质和音调上，杨小小可以听出，这声音是由同她一样的人类女性发出的。

        “你是谁？你在哪儿？我又是在哪儿？我怎么了？”

        杨小小好不容易才从这虚空一样的空间里，听到一点儿同类的声音，她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向对方发出了好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似乎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语调儿还是那么怪异。

        不过，杨小小所生活的这个都市，什么地方来的人都有，他们那些带着家乡方言味儿的普通话，也有很多听起来很怪异的。

        因此，杨小小对她这种语言上的怪异，倒是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应，或许，她只是从她不知道的某个讲奇怪方言的小地方来人的而已，没什么可奇怪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是这里的主人才对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开灯，或者你是为了省电吧，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但为什么你把我弄到这里来，还故意跟我玩儿这种玄虚呢？这跟我的关系可就大了。你这样对我，居然还好意思问我这是哪儿？这是地球行了吧？地球人都知道。切。”

        对方居然耍着自己玩儿，令杨小小有些恼火了。她本来就不是温柔的小女人，此刻肚里有了火气，不免要表现出来。

        至于对方是谁，她这样跟人家讲话，对方会不会把她怎么样。她才不管呢，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她把自己怎么样吗？

        “地球？父星？我一下子飞出了这么远？你说的是真的？”那声音里的疑惑更厉害了。

        “是啊，这里就是地球啊？你说什么父星？你搞什么鬼？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喂，我说，你能不能在跟人家讲话的时候，先把灯打开，就算是审问，也不用这样吧。你把灯开开，随便你问什么，我告诉你就是。”

        杨小小什么都不怕，就是有点怕黑。这种在漆黑的房间里，不知道对方是谁的审问，对她来说，太难受了。

        “你说灯？呀，我早该明白的。‘灯’这么原始的词汇，也只能在父星人的语言中才会被保留下来。我们这些外星殖民地的居民，早就不知道还有灯的存在了。这么说，这里真是地球了？”那声音有点兴奋地问道。

        “这是今年最新的冷笑话吗？这里不是地球是哪儿？大姐，你告诉我。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外星人，那一点儿都不好笑。靠，跳楼没死，还遇到个神经病。”杨小小彻底被她这种不好笑的笑话给惹急了，骂了一句。

        “我没有讲笑话啊，我真的不是父星人，我是来自地球人类第365颗殖民星球，王冠星座仙女星的仙女星人。你不信？这样吧，离你的身体被飞船的物质转换器转换完毕，你的新视力形成，就只剩下几秒钟了，等你获得了新视力，你自己看吧。”

        那声音不理会杨小小的气恼和脏话，继续一本正经地讲着冷笑话。

        杨小小简直被她气死了，她大叫了起来：“ＴＭＤ混蛋，别仗着你是女人我就不会骂你，你还有完没完，还几秒钟，要不要倒计时啊。好，我就倒计时给你看。靠。”

        杨小小气得真大声倒计时起来：“十、九、八、七……，咦，看见了，哎呀妈呀，你倒底有没有病，就为了骗我这个可怜的要死的女人，值当的弄出这么大场面吗？”

        杨小小十个数儿没有数完，就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亮，接着，她就看见了一个被银光闪闪的金属色衣服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的女人。

        在她的身后，则是充斥着光明的空间，这片空间类似于科幻片里的未来实验室。

        整个空间，就像是用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玻璃拼装成的，只不过，由于拼装的技术很高明，不了解这项技术的人，根本看不出接缝儿在哪里。

        它里面到处都是亮度毫无差别的光，但杨小小看不出它的光源再哪儿，好像那些光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存在的，根本不是任何光源发出的。

        “像你说的，我有必要骗你吗？”女子轻轻抬起自己的右手，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头部，她浑身的衣服，马上从头到脚闪过一道光圈儿，然后，她的身上，就现出了和杨小小身上一模一样的裙子了。同时，闪闪银光也不见了。

        当她身上的光消失了，她的身材就很轻易地暴露了出来。

        杨小小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番，没想到的是，她的身材竟然跟杨小小一样，也是前后一样平。

        不，应该说是更平。

        假如说杨小小的身材是水泥做的飞机场，由于水泥施工不好找平，多少还有点凸凹和起伏。而她的身材，简直就是飞机场上铺了柏油，连那一点儿小小的凹凸和起伏也没有了。

        这一发现，立刻让杨小小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接下来，仔细看了看对方的容貌，杨小小心里的感觉更加亲切了。因为，即使从她这个女性的角度来欣赏，也可以看出对方长得实在是太对不起观众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比我更丑的女人，天哪，真是太意外了。幸福来不要太突然好不好。呵呵。不过，她在生活中也一定为此受了不少苦吧，不然不会变得这么神经的。”

        看到比自己长相儿更惨的女人，杨小小在心里暗暗笑了起来，暗笑过后，出于女性的善良和同病相怜的原因，她又转而替她难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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