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没出息的太太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两三天，乔治安娜的感冒完全好了，她觉察到玛丽比先前更加沉默，但她并不习惯去探问别人内心的隐秘，而是付出加倍的耐心和友好，来陪伴贝内特小姐。

        至于吉蒂，她玩腻了彭伯里的大宅、草场和苑囿，对她而言，自然界的风光再没，也及不上麦里屯的驻军和浪搏恩的小姐妹来的有趣，便开始怂恿贝内特太太回去。

        贝内特太太一来离家已有些日子，不免牵挂贝内特先生，二来也希望返回浪搏恩的路上，经过蔷薇庄园时，在去探望一次心爱的莉迪亚，于是就向达西和伊丽莎白告辞。

        达西夫人当然舍不得母亲和妹妹们就走，达西先生完全理解妻子的心意，也着实说了几句诚恳挽留的话，贝内特太太受宠若惊，真的开始考虑再多住几天的可能性，后来还是雷诺兹太太提出建议，亲家太太和小姐们不妨在彭伯里度过了五月节再走。

        就这样，贝内特太太和玛丽、吉蒂留了下来，并且兴致勃勃的，和雷诺兹太太讨论起过五月节的事。

        吉蒂一开始是有些失望，然而听说就在本周末，达西一家就会按照往年的惯例，到镇上的教堂去参加五月节弥撒，并邀请她们一同前往，她很快又高兴起来了。

        提到五月节弥撒，伊丽莎白这才想，她险些儿忘记了一位朋友的嘱托，那就是关于肖特牧师请求达西先生，向教会推荐他的外甥里德先生，接任本教区牧师一职的事。

        尽管作为德比郡最大的资产者，达西并不喜欢插手地方或是教会事务，但肖特牧师不同，他和老达西先生就颇有交情，并且深的教区内信众的尊敬，因而达西答应了，会在慎重考察过里德先生之后，再做出是否推荐的决定。

        伊丽莎白欣赏丈夫为人处事的负责稳重，同事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认为里德先生是一位人品和学识都相当不错的年轻人。

        “莉迪亚，莉迪亚？”威克姆梳洗完毕，回到床前，推了推妻子，可莉迪亚却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呼呼酣睡。

        昨夜，她又和他的朋友们玩牌到很晚，不过这一回她赢钱了，结果来兴奋的睡不着，硬拖着自己叽叽咕咕聊到半夜，这会子又起不来了。

        “该起床了，亲爱的，你忘了今天我们还要跟兰瑟他们，一起到镇上的教堂做弥撒吗？”威克姆伏在枕边，耐心的劝说莉迪亚。

        “别吵，乔治，我困得很，要去你自己去吧，代我向艾薇和兰瑟说抱歉。”莉迪亚含含糊糊的嘟哝了一句，干脆把脑袋缩进了被窝里。

        威克姆登时无话可说，她不去，让自己一个人怎好意思去？

        他就从兰瑟那里得知，五月节的弥撒是很隆重的，不仅寻常百姓，教区之中有头面的人物也都将参加，毋庸置疑彭伯里的主人也会到场。

        兰瑟似乎很愿意结交达西先生和达西夫人，因而显得兴致勃勃，邀请朋友们都一同前往，威克姆当然很愿意，他急着跟他的幼时玩伴以及亲爱的姨姐修复情谊。

        尽管之前达西为他在军队里谋了差事，但毕竟薪俸微薄，生活枯燥，还要时常迁调，而他渴望的，是一份安定、富足，可以随心所欲的享受酒宴、牌局和舞会的生活。

        这一切，达西只要肯高挑贵手，或者开一开金口，就能够轻易办到。

        不过，首先他的打破彼此间的隔阂，这还有赖于莉迪亚去她的母亲和姐姐跟前撒娇。

        可是莉迪亚全然不操心这些，她每天所热衷的，就是各种热闹和玩耍，以及讨要零花钱。

        当初的确是迷恋莉迪亚的天真、活泼和美貌，但并不想和她结婚，因为威克姆很清楚，一个女人一旦成为太太，美貌就成为最虚无的东西，她的价值在于能否为丈夫的事业和家庭带来帮助，而显然，莉迪亚在这方面既没有天赋，更没有意识。

        可达西用他的权势，以及五千英镑的安家费强行促成了这桩婚姻，既然这样，他是不是也应该为了耽误自己攀上另一门更划算的亲事，再多付出一些补偿呢？

        威克姆心里充满了悔意、恨意还有其他一些复杂的情绪，忽然听见楼下传来清脆的笑声，是沙尔顿小姐那位活泼的侍女黛西。

        他来到窗户边，果然看见沙尔顿小姐果然和黛西，她们正在剪蔷薇花，装进编织精美的篮子里，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金发和手臂，更显得熠熠生辉，明媚动人，令威克姆的心头不觉为之一动。

        就在这几天，莉迪亚已经打听到了，沙尔顿男爵每年拥有五千英镑的收入，沙尔顿小姐未来将会获得包括伦敦房产在内的丰厚的嫁妆，并且慈爱的父母已经为她准备了一笔两万英镑的遗产。

        莉迪亚万般感慨的说，她羡慕沙尔顿小姐，同时痛恨限定继承法，否则她可以一辈子都住在浪搏恩的庄园，而不是跟随军队到处迁徙。

        她却不知道，威克姆的感慨比她要多出十倍不止。

        如果当初不是一时冲动，被莉迪亚给勾引了，他就可以保持单身，直到遇见这位小姐，再尽浑身解数将她和她的财产追到手。

        沙尔顿小姐小心翼翼的剪下一支粉红色的蔷薇，她打算带到教堂去，送给达西夫人，当然，达西先生看见他母亲生前最钟爱的花，也会感激于赠送者的善解人意吧。

        她转身想把花枝放进篮子里，可背后站着的却不是女仆黛西，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穿着红色笔挺的军装，乍一看还真把她把她给吓到了。

        手一抖，花枝掉落在地，沙尔顿小姐正想弯腰，威克姆已先他一步拾起，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的说了一句，“早上好，沙尔顿小姐。”

        他容貌俊美，又噙着优雅迷人的微笑，他手指修长，映着花瓣和露水的光泽，沙尔顿小姐再度体会到了一瞬间心怀迷醉的感觉。

        真是遗憾呐，他空有一副如此完美的皮囊，偏偏是个人品低下，缺乏才干的家伙，还那么快就被一个浅薄的穷丫头给套牢了，否则仅仅只是和他逢场作戏的交往，享受他的甜言蜜语和殷勤态度，倒也挺不错的。

        “早上好，威克姆先生。”沙尔顿小姐玉指轻舒，接过花枝，眼波流转，也报以微微一笑。

        “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道歉？我并不记得您有哪里冒犯了我。”

        沙尔顿小姐努力让自己在端庄优雅之外，更流露出一段不过分的妩媚态度。

        “是这样的，莉迪亚她……她有点儿不舒服，所以无法去参加弥撒，真是辜负了您和兰瑟的好意。”

        “不舒服吗？”沙尔顿小姐深蓝琥珀般的瞳光闪动，“是的，昨晚她太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多谢您的宽容，另外我也必须留下来照顾她。”威克姆苦笑。

        “那太遗憾了，我想达西先生和达西夫人，一定很愿意再见到您和威克姆太太，并邀请二位都彭伯里去做客。”

        “是的，一定有机会。”威克姆向沙尔顿小姐欠了欠身，“不妨碍您的好心情了。”

        沙尔顿小姐点了点头，笑意悠长，目送他离开。

        威克姆先生脑子并不笨，应该听得出来，自己再三提醒了他，千万别放弃彭伯里这条人生捷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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