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潭恶妖

孤身涉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对犯无赦很自信。

        反正自己搞不定，还有个强大的天魔做靠山，虽然对方叽歪了半天说绝对不出手，不过真到了危急关头，也不会见死不救。再说这事是他怂恿的，必然会负责到底！

        吴临水有种感觉，男人救过自己，不止一次，而且还会继续这样做。虽然才被这人胖揍一顿，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很信任他。

        不过靠别人总觉得不踏实，所以他从乾坤袋里取出许多装备，从头到脚武装起来。准备就绪后，才从山势较缓的地方，借助绳子往下探索。虽然悬崖看上去深不见底，但下降的过程并不长，没多久就到底了。从底部往上看，也就五六层楼的高度，看来鬼打墙还会影响对距离的判断。

        “这是什么，好恶心。”刚跳下地面，脚就陷进一堆像呕吐物的粘液中。

        粘性极强的不明液体到处都是，像黄中带绿的鼻涕，特别恶心，味道比馊掉的饭菜还难闻。除了粘液，地上还有许多血迹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看就知道这里发生过很不妙的事。他蹲下查看，发现半只耳朵躺在血水中，不远处还有两根手指，从残缺的伤口看，应该是某种牙齿尖锐的生物咬断的。

        这些残缺的肢体，是不是刚才呼救的女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变成破碎的尸块，除了对滥杀无辜的妖感到愤怒，吴临水心中还有许多自责。如果他足够强大无畏，就能救这个可怜的女人，不让她死于非命。这个念头一旦升起，良心上的疼痛就源源不绝涌上来。虽然他不必背负责任，但诅咒让他别无选择。

        有受害者，说明鬼打墙里不只一个人受困。而且这块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又都是山林，到处是藏身的地方，也许还有其他生还者。找到他们，并把这些人带到安全的放，成了缓解痛楚的唯一方法。

        由于能见度不高，无法更仔细地搜查，吴临水打算点燃火把，当然不是用普通的木棍。

        他从包里取出一只□□，将枪头浸在一个做工精美的银罐中，涂上层金色的油后点燃，立刻把冷兵器变成了威力加倍的火焰枪。这下不但可照明，遇到危险时，削铁如泥的玄铁枪也能进行防御。而且这种油十分特别，在烧尽之前不会被外力熄灭，无论多大的狂风暴雨也拿它没办法，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燃烧很久。

        这东西通常用做古墓里长明灯的燃料，手上这一罐，点一盏灯的话，够用上千年了，是非常珍贵又实用的燃料。

        有了光源，他朝黑暗中的巨物走去。那东西静止不动很久了，也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恐怕不是妖的本体。但深山老林里，什么玩意这么长，还会动呢。怀着疑问，他一步步接近血腥臭味笼罩的黑影。

        巨物被火光照亮后显出了原型，并不是想象中骇人的怪物，而是一列老式的绿皮火车……

        火车扭曲地堆在低地，车身遭到严重的破坏，几乎每一扇窗户都碎了，但里面没有人。一阵疾风从空洞的车厢里钻过，发出骇人的尖啸声。再靠近一些，能看到车厢里一片凌乱，行李杂物散落满地，四周还有斑斑血迹，凄惨得像地狱才有的场景。其中一扇窗户上，还残留着一个较为完整的血手印，从残留的痕迹看，那个人扑向窗户想要逃走，却被不知名的生物活生生拖走，挣扎的血痕格外触目惊心。

        “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吴临水朝前走了几步，看到一辆破碎的婴儿车卡在角落，觉得特别揪心。

        他跳进车内，开始奔跑，一直到头也没有幸存者的身影。

        在这里困了几小时，不知触发什么开关，吴临水居然能分辨幻觉和真实物件的区别。说不出具体的感觉，但他就是知道这列火车不是制造出来的幻觉，车是真实的，上面的人也是真实的，而且凶多吉少。

        “喂，犯无赦，能听见吗？幻境里有列火车，上面的人全部死光了，尸体也不见踪迹！”鬼打墙的范围通常不大，落入陷阱的多为落单的行人或者独自驾驶的车辆，因为要迷惑对方才能使其沦陷，人太多不容易成功，因为总会有人保持清醒。一列火车，少说有上百人，要同时让这么多人进入鬼打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司机中招，那也是他自己被迷惑，不会带着全车人一起遭殃。

        “这附近确实有铁路，离我大约一百米，还有条很长的隧道。大概是隧道增加了磁场，才让火车进入幻境。”这次男人没有视而不见，很快回答：“这妖如此伤天害理，胃口这么大，留不得他。你先查探情况，我吃碗肠旺面就来和你会合。说句题外话，虽说是乡野小店，味道居然很不错，泡菜也好吃。“

        男人说得慷慨激昂，弄得吴临水以为他要马上来为民除害，结果那边传来吸溜的吃面声，气得嘴角抽搐。刚要发作，对方就把通讯掐断了。

        犯无赦不在，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继续查探情况。虽然包里有《中华妖怪大全》和《世界妖怪图鉴》这种百科全书，不但图文并茂，还详细描述了妖的习性和降服办法。但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能推测出这只妖的种类，光是鬼打墙和爱吃人这两条，符合条件的就不知道多少，根本没时间一一筛选。

        他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车身上。

        在高铁覆盖全国的今天，这样老式的绿皮火车并不多见，基本只跑短途。这列火车也不长，应该是省内专列，看看路线，说不定能有帮助。

        染川往返落石？这条线有点奇怪啊！

        染川是省内著名旅游景点，因树状杜鹃花带而闻名，方圆百里随处可见，又名百里杜鹃。每年春末初夏，漫山遍野的花朵争相开放，花瓣落入奔腾而去的米底河，仿佛将河水染色一般，因此得名染川。早些年就听说染川全力开发观花旅游，这列火车想必是穿越花海的观花车。从旅游景点出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目的地为什么是落石？

        落石镇只有几千人，位置偏僻，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这里既没有少数民族风情，周边也没啥可玩的景点，特产不过是些小鱼干和虾干，也不好吃。既然是旅游专列，总该从一个风景区到达另一个风景区吧，跑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这个地方，能专门去玩的大概只有镇中那个漩潭。这漩潭虽然有个潭字，但面积不小，可与湖媲美，而且有些挺有意思的传说。

        据那些地理学家称，漩潭的来头不小。一万多年前，陨石撞击地球，在此地砸出一个深坑，正巧那年洪灾，便成了堰塞湖。经年累月后，面积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片水域资源丰富，盛产鱼虾，有渔民携妻带子定居在此，慢慢形成小村落。经过几百年的时间，人们在潭的周围修建许多房子，形成一个包围圈。渐渐的，昔日的小村落也欣欣向荣起来。当地人给这个地方重新命名为落石镇，倒是挺形象的。

        至于漩潭，除了特别深，水质特别好之外，每月初一十五，潭心还会出现巨大漩涡，带动整个潭顺时针旋转。此时驾船捕鱼，会被水流卷入潭心，被深不见底的水域吞没。虽然场面壮观，但设备有限，加上水流湍急十分危险，没法在水上观察奇观，很难成为景点。

        而且这是地下暗河引起的自然现象，不是超自然力量作祟。

        排除这个需要时间，还只能在岸上看的湖，这里真没什么可玩的了。那么之前没有通火车的偏僻小镇，为什么会有直达列车？只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怀着许多疑问，吴临水继续寻找线索。

        绕到另一边，赫然发现地面有个直径两米的深洞，洞口全是恶心的液体，数量比其他地方多得多，地上还有许多脚印，看来怪物是从这里进出。

        他小心靠近，发现洞不是垂直向下，而是l型，拐弯之后不知通向何处，里面全是令人作呕的气味。这种幽深诡异的地方，实在不想下去，但拐角处隐约能看到一条沾满污迹的腿。不是残缺的部分，是个人，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中，几块石头丢下去都没反应。

        整个通道都被粘液覆盖，又湿又滑，这时候冒险，如果妖怪折返，在狭窄的空间里无法施展拳脚不说，估计连退路都没有。但眼睁睁看着可能是生还者的人躺在那，又不能不管，他决定选择更保险的方法。

        现在必须感谢犯无赦把乾坤袋还给他，丰富的工具可以应对各种状况。吴临水取出吹箭，当然用的是无毒的箭头，对着那条腿来了一发。

        “啊！”伴随尖锐的叫喊，腿抽筋一样扑腾了几下，然后有只手伸过去把箭头拔掉。

        人还活着，太好了。

        大概是看到外面的火光，那人立刻爬出来，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虽然一身脏乱，表情却很镇定。吴临水连忙把绳子抛下去，她抓住后，动作敏捷地往上爬，手臂很有力，看得出有些功夫底子。

        “小心。”就在这时，洞内忽然涌出几只怪物，发着奇怪的嘶嘶声向少女扑去。吴临水不敢松开手里的绳子，往胳膊上牢牢绕了几圈，同时把手中的火焰枪投下洞底。那东西不知是怕火还是被意外袭来的武器震慑到，面对熊熊燃烧的□□，居然急急退到通道中，可还是虎视眈眈看着他们。

        “快把手给我！”此地不宜久留。

        少女抓住吴临水的手爬上去后，正要道谢，看到救命恩人的脸后却十分惊讶地喊：“临水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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