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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回童年


青绿色斑驳的木窗,生锈的钢筋栏杆,贴满了还珠格格,谢霆锋海报的床头墙面,自制的矮小书柜里美少女青春爱情小刊,再加上暗红色的掉漆家具柜,无一不脱离二十一世纪的喧嚣和时尚,沉淀的是时代的低沉,这些多年总是在梦中徘徊不去的回忆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而且还这般真实?脸色苍白的小小少女抱膝坐在床尾,环顾着四周,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迷茫和不解,“又做梦了麽?”有些嘶哑带稚嫩的嗓音从紧抿的双唇中徐徐传出,少女低头用有些肉嘟嘟的小手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嘶……疼!”

        “咔擦”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的声音,“妹妹,还不起啊?今天睡蛮久拉,太阳都晒屁股了,懒死你!妈从早上六点就起来,喂完猪食……”中年妇人的嗓音不粗犷也不尖锐,但是却很有穿透力,絮絮叨叨一大串,带着浓浓的农家生活的趣味,让人忍俊不禁的想要勾起唇角。多熟悉啊,小时候,老妈的专用口头禅‘妹妹’,用来称呼自己。

        铭飞雨抬头,看到的就是老妈年轻了些许,但仍旧满脸皱纹的脸,李月华,她铭飞雨的老妈,一个个子矮矮,却撑起了铭飞雨整个童年少年时代的伟大女人,铭飞雨的记忆里,老妈脸上的皱纹变化是从浅到深,而不是从少变多,犹记得老妈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老妈我啊,年轻的时候可是公社化工二厂的一枝花,自从跟着你老爸后,就愁啊,愁啊,愁出了这满脸皱纹。”而每当这个时候,铭飞雨总是笑嘻嘻趴在老妈的背上,谄媚的嘟囔:“妈,没事,等你丫头长大了,赚了大钱就给你拉皮,保证你满脸的褶子都消失干净”。然后的然后铭飞雨就会被自家老妈拎过来揍一顿屁股,“你老妈我哪里有褶子,哪里有啊?你个小皮丫头……”母女俩闹着闹着,最后总是笑闹成一团,开心的就像是姐妹两。

        李月华叨叨了一大串了才发现自家闺女今天有些古怪,这个时候她不是该跟之前一样嗷嗷叫着滚在被子里,嚷着要再睡一会么?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妹妹?”李月华凑近飞雨面前,有些担心的伸手试探女儿的额头,疑惑的眼神中带着担忧。

        粗糙但温暖的手附上额头,铭飞雨才真的确定自己可能真的回到了童年时代,对上母亲李月华的眼睛,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被白内障遮挡抹去了本应属于它的光华,却曾经一次次让飞雨心痛难受,“妈。”附上母亲的手背,感受掌心中的温暖,铭飞雨嗷的一下,像个孩子一样抱紧了母亲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引得李月华手忙脚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乱成了一团,可是孩子哭得很伤心,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有些别扭的半蹲着身子让女儿抱着哭个够。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她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在想,如果时间重新再来,她再也不会让母亲一个人这般辛苦,她一定要做个让母亲骄傲的孩子,她一定要让爸爸周边的小人退散,她一定要……原来,她的人生,有这么多的懊悔和想要重来。

        她想起来了,她被车撞了,然后,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她以为自己会带着对母亲永远的遗憾和悔恨离去,却不想老天竟然睁眼了,让她带着对未来的记忆回到了童年时期,让她有机会可以重新回到母亲身边,弥补自己那些总是无处不在的遗憾和悔恨,真好,真好。

        李月华一边剁着猪草,一边时不时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在自己身后忙碌的小身影,满肚子的嘀咕憋在心里,常有的利落和干练好像是离家出走了,啥?问她为什么这样?你以为她想这样啊?还不是被闺女给闹的,你看看她闺女,一大早抱着她像是要崩溃的哭了一场,咋问原因都是“没事”,然后就一反常态的开始利落地洗漱,扫地,拖地,擦桌子,拆洗被套,做饭,这种种的种种,难不成还不足以让她觉得奇怪么?谁不知她家闺女懒的出奇啊,一放假,那是个疯啊,不扑腾出去玩上一整天,那一准是天上下红雨,想要她做点家务?她只能呵呵,闺女眼珠子一骨碌溜得跟抹了油似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可是今天,周六,天气晴朗的让她都觉得懒洋洋,不想动,可是闺女却做起家务了,望望天,还是蓝天白云,阳光普照,没有一丝要下雨的预兆啊……

        飞雨知道自家老妈已经盯着自己看了一上午了,也明白老妈大人心里疑惑,但是,她只能当做没看见,不解释,也没法解释,难不成她要跟老妈说,她是十几年后穿越来的娃?呵呵,那样的结果一定是被送进县城人民医院精神科做检查,所以,疑惑就让她疑惑去吧,反正她以后会有更多的疑惑,还不如就让她以为自己是一夕之间长大成人,性格大变,反正变来变去,她本来的性格还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老妈绝对看不出芯子变成了成年后的闺女就是了。

        “妈?吃饭了,都看了一上午了,你还没看够啊?闺女知道自己漂亮的跟七仙女儿似的,但是漂亮也不能让老妈你不饿肚子不是?”将香喷喷的饭菜摆上桌,飞雨笑嘻嘻的跟以前一样跟老妈大人没大没小。

        果然,泼辣的老妈回嘴了,“你个臭不要脸的小皮丫头,美得你。”虽然觉得闺女古怪得狠,但是闺女的心意是没法改变的,所以,她拿抹布抹去手上的碎沫菜叶子,笑呵呵的洗手准备吃饭去。

        “妈,来,尝尝我新学的菜,红烧肉,还有这个,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吃到女儿做的菜感觉太幸福,李月华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家没有拿过刀的闺女突然诡异的会做饭了,而且还做出了红烧肉这种不属于湘菜系列的菜,味道还不差。

        “哎呀,太多了,你自己吃,你多吃点,才可以多长点脑子,才能把学习学好,妹妹啊,你妈我啊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你不一样……”一说到女儿的学习,李月华就一门心思都放到了饭桌上,开始滔滔不绝,而铭飞雨则一脸笑嘻嘻的一边夹菜迷惑老妈,一边不动如山(言辞上)),一副听取教导的好孩子模样,一顿饭下来,两人吃的舒爽了,也把老妈说的舒爽了,心里相当得劲,哎呀,闺女听得进自己的劝导,难得了没顶嘴,这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对于老妈的话,铭飞雨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这个时候,她才十岁,四年级,正是贪玩的厉害的时候,再加上家缝突变,父亲的破产和家庭困难,让她这个正处于性格形成期的小孩叛逆期提前,虽说不至于做出偷鸡摸狗的讨人嫌事情,但也少不了惹得李月华费尽了心思想要将孩子引回‘正途’。

        吃完饭,李月华就去菜园子种菜了,到了秋季,有些蔬菜需要换茬了,菜园子不大,不到半亩地,但是却也颇为费时间,虽然很心疼老妈,飞雨还是没有跟着去,凡事过犹不及,她突然变现的太过悖于从前,说不得会引起李月华的深度怀疑,所以,她还是忍忍的好,人生才刚开始,她可以慢慢来。

        “妈,我出去玩会啊,晚点回来。”整理好房间,飞雨便循着记忆中的情景冲着菜园子方向喊道。

        “去吧,别玩得太晚了。”听到闺女熟悉的喊声,李月华中午的好心情延续着,笑着摇摇头,这皮丫头,她还以为她真的定性了,这不,才一会,就露出原形了,不过,这丫头平时看不出来,这做起事来,都不需要教,就挺麻利的,唔,果然是她亲闺女,随她,嘿嘿。

        对于自家老妈将自己的麻利归功于自己的想法,飞雨自然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也会嘿嘿谄媚的笑,可不是嘛,她是亲闺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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