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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琪琪


走到阳台入口,飞雨有些诧异的看见已经有人在了,背影很陌生,“你是?”

        从背影看,是个男孩,男孩不高,至多一米五几,但是相对于一米出头的飞雨,还算是挺高的,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张俊秀的脸上挂着讶异,之后便将淡淡的笑意挂上嘴角,变声期的典型嗓音“你是我伢的侄女吧,我是陈寻,你小姑爷这边的亲戚。”(这里的伢是指姑的意思,南方的称呼)

        “哦”飞雨点头,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径自走过去,趴上阳台栏杆,仰头看着蓝天,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陈寻没有见过飞雨,而小姑自然也不会没事提到飞雨的事情,所以对于飞雨,他只知道她是飞雨小姑这边的亲戚,其他一无所知。看着女孩个子和容貌,他分析,应该还在读小学,这个年纪,正是应该调皮捣蛋的时候,只是这女孩从过来开始已经站在这里发呆十几分钟了,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样,独自一个世界。

        循着飞雨的视线望过去,蕴蓝的天空如洗过一般洁净,让人心里莫名的开阔舒适。

        “你叫什么名字?”粗嘎的嗓音划破无形的玻璃墙,传到飞雨的耳朵里,也惊回了她飘远的心神。转过头,看到一张清俊的帅脸,飞雨勾了勾唇角,“我是铭飞雨。”

        陈寻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最喜欢安静的他,在看到对面那双沉寂的没有一丝孩童稚嫩的眼眸的时候,心里总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沉寂,唇瓣微动,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吃饭了!”楼下小姑的大嗓门响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阳台,就看到哥哥姐姐们从客厅鱼贯而出,铭融(铭飞弟弟的女儿,也就是飞雨的叔的女儿)听见响动,一转头就看见自家老妹一脸淡漠的走过来,神态间少了稚嫩和灵气,多了稳重和寂寥,让她有些难以适应的挑起了眉梢,“飞雨,你怎么在这里?不去看电视?”

        “懒得去,没什么好看的。”飞雨无所谓的笑道,引得铭融觉得这妹妹越发的怪异了,“小妹,你有病了吧?怎么怪怪的?”

        飞雨:……“你才有病”!

        这一次的聚会,很快就在较之以前更好的气氛中结束了,这都归功于将欠款还清的飞雨妈,对于今天吃饭中的一些谈论,飞雨唇角掠过讽刺,以前的每次家庭聚会,都是数落自己老爸的各种“罪行”,以及鄙视她那气死人的成绩,这次倒是反了过来。

        都是钱闹的~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叔一家子都在后头走着,飞雨跟着老妈远远的缀在后面,而铭融因为平时跟飞雨经常打闹在一起,所以也跟着飞雨母女俩一起走,“妹,你今天有点怪,你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说,姐帮你揍人去。”铭融的性子较野,一向喜欢在外面跟男生玩,久而久之,就有些痞气,后来初二都没读完就拿着钱跟着别人去了广州,说是要看看更远的世界,也就是从那一走,她的一生都是坎坷。

        “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累了,不想说话。”飞雨有些无奈,她和铭融打闹着长大,感情较之其他亲朋好友要好一些,但是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至于叔婶,她只能呵呵了。

        “妈,文秀婶子家里不是生小狗狗了吗?还让我去抱一个来着,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如果她没记错,她家琪琪小宝贝就是今年来到她家的,那个她一生都觉得难以忘怀的家庭小小成员。琪琪是飞雨十岁的生日礼物,乖巧听话,是陪伴着飞雨一起长大的一个重要的家庭成员,个子矮矮胖胖敦敦的它,是飞雨伤心快乐时候最喜欢一起分享的小伙伴,每次飞雨开心了,它也会开心的蹦蹦跳跳,很是兴奋,飞雨伤心了,它就安静的靠坐在飞雨的脚边,静静的聆听外加不时的舔舔飞雨的手,以表示安抚,然而让飞雨愧疚的是,这样灵性的琪琪,在她去外地读高中的那一年里,被李月华托管照顾的老爷子给弄丢了,在别人看来,一只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飞雨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亲人之一,所以,为此,她哭了好久,以至于后来再养的狗狗,不管多么灵性,她再也没有那么喜爱了,总觉得太过喜爱它们就是对琪琪的不公。她知道,琪琪定是知道自己走了,所以去找她了,只是找着找着,就走丢了,再也回不来了。回想起每次自己从学校放假回来,琪琪都要接上几里路,看到她后就跟着自行车跑的飞快,兴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在笑一样,让人喜爱。

        琪琪,这一次,主人一定不会再让你走丢了,琪琪,对不起。

        “对啊,你文秀婶子上次还跟我说刚下的狗儿已经满月可以捉了,妈给忘了,等下到家了就去捉,天还挺早,你文秀婶子应该还没有睡。”

        “好嘞。”飞雨挽着自家老妈的手腕,兴奋地全身都轻飘起来,引得铭融好一阵揶揄。

        母女俩到家后就去了文秀婶子家,看着熟悉的水泥地以及泥强,飞雨莞尔,看惯了后世文秀婶子家的大宅子,突然回到解放前的小泥巴房子,有些不适应,再看到聋姆妈(文秀婶子的母亲是个半聋,大声喊,她也能听见一些),飞雨笑了,聋姆妈是个严肃的小老太太,每次看到不着调的飞雨,都喜欢唠叨几句,虽然这丫头从来都懒得搭理这唠叨的老太太。听老妈说,小时候,聋姆妈非常喜欢她,每次来她们家里玩,都会把珍贵的鸡蛋煮成鸡蛋羹给她吃,只是她长大后,太过于调皮捣蛋,聋姆妈就开启了念叨和恨铁不成钢模式,以至于让上辈子的飞雨总认为聋姆妈是不喜欢她,所以才总是看着她瞪眼。

        “文秀婶子,聋姆妈。”刚敲了一下木门,飞雨就自来熟的先老妈一步钻了进去,笑嘻嘻的站在厅里跟微笑着的二人打招呼,昏黄的灯光下再看到已经过世许久的聋姆妈,飞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也幸好她是成年人的思维,在来之前也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准备,才控制住身体不会自发的转身逃跑。

        唔,记得是在读高二的时候聋姆妈过世的,据说是在凳子上打瞌睡不小心栽了下去,就那样平静的去了,没病,也不痛苦。

        “文秀婶子,狗狗呢?阿睡在不?”阿睡是狗妈妈,至于为什么会取这样个名字,聋姆妈说,是因为啊睡从小就特别喜欢睡觉。不过,飞雨不这么觉得,因为文秀婶子跟老妈交好,两家人来往比较密切,所以飞雨童年时代,大部分都是在文秀婶子家里度过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跟小动物很亲近的某人,总是不招啊睡待见,以至于她的胳膊上小腿上都曾遭遇过啊睡的亲吻,想想都有些瘆的慌。

        “没事,啊睡睡了,我等会把它按住,你从窝里捉一个喜欢的。”文秀婶子笑的满脸都是褶子,温和而慈祥,聋姆妈则一边去烧茶水了。

        李月华进来跟文秀婶子寒暄了几句,几人就一起朝着后耳房走去,那里是啊睡的专用房间,也是姆妈的卧室。

        才到门外就听到了小狗儿哼哼唧唧的声音,飞雨心跳慕地加速起来,琪琪,主人来了,主人回来找你了,这一次,主人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你,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啊睡本是睡着了,一听到脚步声立即警觉的竖起耳朵,从窝里站了起来,龇着牙,瞪着房门处的不速之客,不时还回头看看窝里的四只狗狗,一副‘你敢抱我崽子,我就咬死你’的姿态,矮矮的模样,却也有些渗人。

        “啊睡,别叫。”文秀婶子上前一把按住啊睡,就拎到了一边去,将窝里拱来拱去的小崽子露了出来,飞雨激动的蹲下身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声棕黄色毛发的熟悉小身影,“琪琪,跟主人回家罗。”双手轻颤的抱起暖呼呼的小家伙,飞雨仰起头,对着老妈一个劲儿的傻笑。

        “你这孩子,傻笑什么,赶紧抱着狗走吧,不然啊睡等会要咬你了。”老妈看着闺女傻呵呵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谁让她闺女特别喜欢狗狗呢。

        “妈,你给我抱着,我听人家说,狗狗的性子会随抱着它回家的主人,我以前太调皮,琪琪不能随我,太闹腾了。”飞雨一出门就将琪琪塞进老妈怀里,手中温暖乍失,有些眷恋,以至于虽然把小狗送了出去,但眼珠子一刻也没有离开小家伙起起伏伏的小肚子。

        “你还知道你之前太闹腾啊。”李月华接住琪琪,斜了自家闺女一眼,大步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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