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人前人后
莱福士坐落在重城朝天门码头，银灰色3D内凹的卅字型，充满现代感。
远远一看，就像个即将变身的机甲战士守护在江边。
如果进入百度街景的历史快照，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幢钢铁巨楼是如何一点点建起来的。
大楼是三条主路的交汇点，最上面一层是类似金融街的各金融机构办公聚集地，中间一层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商业步行街，最低一层挨着江面，是各批发物流的小公司。
不同阶层的人最终汇聚在这一个商场。
商场里充斥着各种不知名的国产潮牌，大胆的设计和前卫的配色完全不输任何一个国际品牌，值得一逛。
美玲总把车停到了贵宾停车区，领三人乘电梯直达三十层。
两位重城分中心的副职领导早就在电梯门口等候，美滋滋的接上几人，直奔包间。
一路上，言西不仅看到了各式海鲜，还闻到了熟悉的火锅味道。
火锅加海鲜？这……不太搭吧？
晗晗相当兴奋，挽着樊妈的右手，使劲呼吸，暗赞地道。
樊妈则啥都顾不上，左手胳膊捂着胸，愁眉苦脸。
包间门牌写的东海龙宫，真是霸气。
两位副职一人一边拉开金碧辉煌的包间门，屋里是一个大圆桌，每个座位对应两个小锅，一个红，一个白。
圆桌中间是个玻璃大转盘，摆满了准备就绪的食材：切块的龙虾、切片的鲍鱼、卷丝的蟹肉、泡大的海参……应有尽有。
美玲总把言西迎上主位，自己坐他旁边，一位副职坐他另一边。
晗晗和樊妈分别落座美玲总和副职的旁边。
其余八九位分中心领导这才陆续坐下。
吱～老聂推门而入，捧着两张房卡，弯着腰来到言西旁边，用手背蹭蹭一脑门的汗珠，喘息着说：“言处，您的房卡，请收下。”
随后给到樊妈一张，是两个女生共住的房间。
给完后又请示道：“美玲总，请问一会儿是我送三位总公司领导过去，还是您亲自送？”
美玲总白了老聂一眼，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客人的面问呢？
如此一问，她还好意思不送吗？
可是她一会儿又要喝酒，咋送？
“一会儿再说，你去停车场等着。”她安排道。
老聂使劲点点头，倒着退出包间，轻轻关上了门。
门刚被带上，就再次被温柔的推开，美玲总的小跟班提一个购物纸袋走了进来，在美玲总旁边耳语两句。
美玲总头都没回，用脸往旁边指了指，小姑娘便把纸袋送到了樊妈手上。
樊妈喜出望外，道了句失陪，拎着袋子出门走向母婴室。
他把小姑娘叫住：“来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转钱还需要加微信？一看就是老司机图谋不轨吧。
美玲总按住他的手机，冲小姑娘挥挥手道：“这个我请，别客气。”
小姑娘脸上有一瞬间的抽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低着头退出包间。
不过再细微的表情也逃不过言西的火眼金睛，他跟晗晗使了个眼色。
“美玲总，我去个洗手间，失陪。”晗晗心领神会，马上借故追了出去。
现在两个随行女生都不在，美玲总叹了一口气道：“哎，言处，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带这么漂亮的小妹一起出差，家里太太没意见么？哈哈哈。”
明显是在开玩笑，各个分中心的领导也都跟着虚伪的笑了起来，尽管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当然有意见，”他挠挠头，笑了起来，“家里嫌我出差时间太短了，巴不得我在外面多浪几天呢，呵呵。”
他明显回敬了一个笑话，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乐呵呵笑起来。
嘀嘀，晗晗从外面发来消息：“言哥，我已经替你把钱给这个小美女了。
她可说了，本来都已经做好自己垫钱的准备。
知道吗，美玲总经常让她垫钱，不管是外卖、停车费还是啥的。
而且从来不还钱！
她居然让我千万别说。
哎，真是可怜哟。”
这可让他有些意外了。
美玲总看起来富得流油，怎么会利用职权贪这一点点小便宜呢，慷他人之慨？
难道就是所谓的越有钱的人越抠？
所以她在言西面前是假大方，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愿拔毛的铁公鸡？
又或者是对能利用的上级慷慨，对下属无限搜刮？
他打算试她一试，收起手机道：“美玲总，刚才那个小美女是你的助理吧？年纪轻轻能混到这么牛的岗位，家里一定有什么背景吧？”
“你说甜甜啊？”美玲总挡嘴笑了起来，不屑的说，“嗐，她家有什么背景。
她爸是个下岗工人，现在经营一个早餐铺，卖点包子油条啥的。
她妈在菜场卖菜，就是个最普通的小商贩。
我是看她人长得顺眼，性格也不错，读过大学，脑子比较灵光，就留身边帮帮手。
我也没办法啊，好的人才都被你们帝上广深给忽悠走了，只能留下这些水准的小孩啰。
不怕你笑话，她现在连正式编制都没有，还是个临时工呢。”
嚯！好狠！人家的家里已经穷得一清二白了，只能领临时工的工资，还三番五次的让人家垫钱，怎么干得出来？
他很想骂一句丧尽天良，但忍了忍，笑着道：“美玲总真是宅心仁厚，只要进到咱公司，几乎就是抱上了铁饭碗，不错呀。”
刚进门的晗晗不知道刚才聊的内容，安静的坐回位置，用手摸了摸肚子，她饿了。
“哪里的话，我对她还行吧，有时买多了的化妆品，或过季的衣服，我都直接送给她。
就凭她现在的工资，攒几个月估计都买不上一件呢。”美玲总骄傲的自夸道。
晗晗听到这里，喉咙有点异样，赶紧捂嘴，似乎差点要吐出来。
没吃东西呢，吐什么吐？
她偷偷给言西做了个口型：恶心。
他当然也清楚，美玲总说的这些不是假话就是夸张，说不定送的都是些几乎空的瓶瓶罐罐，或者过期的化妆护肤品，至于衣服嘛，有人愿意捡破烂，她当然不介意。
在座的分中心领导交头接耳的称赞道：“美玲总人美心善，还那么大方，有她在我们这里当一把手，是我们的福气呀。”
这些捧臭脚的看起来也两个字，恶心。
晗晗不再摸肚子了，朝他做了个口型：饱了。
这顿饭还没吃就饱了。
也对，指不定又是让哪个倒霉的副职替她结账买单呢。
大家的彩虹屁整整放了十分钟，还引经据典搬出了美玲总大方待人的例子，十分生动形象。
故事编得比一桌的海鲜还要精彩！
樊妈在大家忘情的表演中，一脸懵灯儿的走了进来，把纸袋往椅背上一挂，咚的一声坐下。
美玲总被大家夸得满脸春光，见人到齐了，便举起酒杯道：“来，一起喝一杯吧。
第一杯敬言处及两位美女。
感谢总公司三位领导千里迢迢来重城指导工作。
今晚这顿粗茶淡饭就当是给三位接风洗尘，希望不要嫌弃。”
众副职双手托杯，腰弯成了九十度，杯口直接碰在三人的杯底，连连道谢。
“感谢美玲总的盛情款待，让你破费了。”言西特意把破费二字重读。
知道深层内涵的晗晗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碰完杯，喝完酒，大家叮叮咣咣坐下，眼睛齐刷刷的望着言西和美玲总。
“美玲总，来剪彩吧。”他把头轻轻一偏。
美玲总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龙虾肉，却放进他的锅中。
这个女人，表面功夫真是了得！
看领导动筷子了，大家这才纷纷开动。
叫嚣得最厉害的晗晗，这一刻反而是毫无夹菜夹肉的心思，一只手托着腮，用筷子在自己小料碟里画着圈。
“美女，”美玲总斜着瞟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两片鲍鱼道，“不合胃口么？来尝尝这个，入口即化，滋阴补阳哦。”
“哎，谢谢美玲总，我是觉得，有些人真该跟别的领导的好好学一学，平时如果也能这么大方，我们这些打下手的就该烧高香啰。”她讽刺挖苦道。
言西听得明白，她意思是让美玲总跟他好好学一学，别整这些人前人后的两面派。
可美玲总还在彩虹屁的包围中，哪儿反应得过来，把筷子一放，转身看着言西道：“言处，我可得替这位美女说说你了。”
嘿，有意思，来，请随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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