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博览群书秦横公
张道年为了此行，特地准备了几头灵鹿，佐以【驭兽鞍】法器，可以驾驭豢养多年的坐骑，予以心灵指引。
这几头灵鹿睁着眸子，好奇张望众人，就见它眸似漆墨，骏骨神秀，昂首扬角，蹄下一跃，便生云绕烟。
这种鹿，正常的寿数是七百载，
眼前这几头，只是幼鹿，没到成年。
成年时，可一跃入云，纵横天地。
阚瑛瑛尤为喜欢，此刻凑到鹿耳旁喃喃低声，那灵鹿俯首抵角，摩蹭试好，看起来十分温顺。
惹得小师妹咯咯直笑。
宁观身为领队，责任重大，一边要忙于清点人数，一边要整理行囊，检查疏漏，一番审视之后，宁观额头上已经渐渐生了一层汗水，见殊无遗漏之处，宁观略微松了口气。环视一眼，发号施令。
骏乘良骑，策鹿奔行。
弟子们则负囊跟进。
一行人出入深谷，尽力避开人群。
张家族人土生土长，几乎人人去过此处，在这区区荒岭早已不知走了多少回，如今带队指引，已然是轻车熟路，来到了一片叫做【鸠涿山】的荒野。
鸠涿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再往东去便是一片连亘的蛮荒之地，人迹罕至不说，终年雾锁幽谷，处处深山大泽，遍野蛇蟒毒虫，便是修真之士也少有来此。
响午之时，宁观这一队人马已经冲进森林边缘，放慢速度，按辔缓行。
“禀宗主。我们已经来到鸠涿山的边缘。”
张道年取出地图，四人围坐，他指尖划过地图的线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蟠龙岩。鸠涿山是一个向上坡路，朝东直行，地势复杂。前行百里过了几处隘口，这里会出现两座碑桥岔口。”
“也因此，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其中一处，名曰【死魂谷】；此处有一头大妖，将此谷当做老巢，相传有通感境初期的修为。若是惊扰了此妖，恐怕免不了经历一场恶战。”
通感期？
那是筑基修士才能应付的妖物，自己可惹不起。
宁观摇了摇头，“另外一条呢。”
“另外一条名为【恶沼林】，林中沼气横生，遍野妖虫。”
“地势如何？”
“很是难行。但顺利的话，不用三日，便可平稳穿过腹地。再往东行，就能抵达‘雾都山’。”
“这里有一座【关隘】，是当初公输家先祖建立。位于的鸠涿山和汾凉山的交界。为了阻挡海上妖潮屡次侵袭。我们可以暂且在这里休整片刻，在直入雾都山。”
宁观暗暗点头，看着鸠涿山的山貌走势，起伏不定，密林幽深，除此之外，还发现图上有许多‘小红叉’，几乎遍布了整个地图。
宁观心下好奇，指着其一，问道：
“张老这些红叉，看起来十分古怪，可有何含义？”
张道年粗略的扫了一眼，面色倏忽凝重：
“启禀宗主，这些是迷魂阵的暗桩。”
“密林之中，会有妖兽做乱。这迷魂桩便是当时公输家第一位家主公输蛮前辈所设下的一重障关。阵法禁纹，牵引迷魂，此阵几百年困住不少从雾都山那面侵袭而来的妖兽。”
“若是不通晓其中破解的路径，很容易触发迷魂桩上的禁制。被随机传送到山中任何位置，甚至倒霉的话，被困在山中几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宁观思虑半响，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表态道：“前往恶沼林吧。”
一声令下，众人继续开拨。
沿路可见，林泉、瀑崖、潭洞、溪坑。诸峰相辅于侧，虎踞龙盘，气象森森。
少顷众人开拨入林。
恶沼林中，众人踏入此间，就闻到了一股腐朽腥臭之气，宁观忙一掩口鼻，随手一挥衣袖。
“宗主，请服下避瘴丸。”
张道年早有准备，差人分发下去，做到人手一枚。
宁观见罢满意的一笑，极目远眺，沿路古树苍虬，蓊郁青葱，芝草遍布，幽香弥漫。
小师妹初次下山，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不过一会儿，便拿根木枝，开始逗虫。
而另外一众弟子，在张道年的指挥下，负责采摘挖掘，依旧井然有序的采摘贵重灵草。
宁观、秦横、舒掠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相处的都算融洽。
不过宁观就是觉得张景游这小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似乎就算在他背后时，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令宁观有些费解，不过也无暇去问。
这时，绕着山边行拨的众人，忽闻前方一阵轰轰声奔浪涌声响，众人浑身一震。凑近远眺，只见此地山脉萦回侧卧，绵延百丈，两座巨龙骸骨攀在石柱上，后面确实一座垂云大瀑，倒挂崖壁。
瀑中隐约可见一扇巨门，一双巨大的黑色爪子撑开了巨门缝隙，却被一柄巨大的冰晶剑斩中，堵住前方去路。
瀑虽极宽，却分作两股。
似晶帘汩汩坠落，水泽声淘。
见此一幕，包括宁观在内的众人，皆被眼前景像震慑在当场。
张道年目光复杂，娓娓讲述：“恶沼林，鸠涿山边陲。凡人称之为：神邸。相传原为大泽妖郡的阵门，远古周国皇室建立的古猎场。
妖族入侵击溃，形成的巨大的精怪死庭。
后一位古法剑修途经此地，覆海铸剑，凝聚斩天一击，封堵阵门，免去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
“古枕子的《广物志》中，对其便有所记载。”
“古法修士？”
这不是宁观第一次听说此事，
小师妹耳朵一竖，顿时循声凑了过来：“他很有名嘛……有我师兄的《五年仙考，三年模拟》有名么！”
“我不知阚仙子口中的书籍是何物，但这《广物志》中上涉日月星辰，诸天九变，下及风土人情，大道列传，录尽了人生百态。其中浓墨重彩编撰的【山海杂编】，在初读之时，老朽便惊为天人。”
“只是此等人物，却名不经传。”
“听说古枕子道脉【齐寿】，寿数尤长，与天同齐。却是疏于修炼。此刻却在古峨县桥底某处要饭，估计饿得半死。”
宁观闻言愣了愣，都修仙了还去要饭？
誓将咸鱼精神发挥到底。
真乃我辈楷模。
宁观顿时心生羡慕：“这倒是一位奇人。”
众人伫步闲聊片刻，也未忘记此行任务，便顺山绕行，行之数里，路上并无妖邪过境，众人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根据地图的记载，这里面道行最高的妖物，也不过是开窍境中期的妖物而已。
这对于众多炼气好手而言，并不能带来多大的威胁。
众人的心境也是十分轻松。
如此昼夜不停又行百里，地势渐是平坦，入眼沼林遍布，野兽尸骸残骨堆积如山，越是深入腹地，腥臭味便越是浓郁。
张道年策鹿并行，朝前方遥遥一指：“宗主，越过这座山岭，不消一日，我们就能穿过这恶沼林了。”
“嗯。”
宁观回头望去，这三日连续不断的赶路，大家身心都有些疲惫，宁观扫了一圈众人的状态，将臂一抬，扬声道：“天色不早了，大家不妨坐下调息片刻，稍时安寨扎营，在这里过上一夜。”
“明日一早，我们在出发。”
“是。”
众人齐声应是，无不喜笑颜开。
宁观席地而坐，喝了一口灵泉之水，见众人拾材取火，祭器捕鱼，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
景游则破天荒的，开始跟着路修远练习剑法，学的倒是有模有样，却还是哭哭啼啼，但挥剑的力道，倒是一次比一次沉稳。
而小师妹阚瑛瑛正在观察树上的虫子，顺便吸收着可怜的天地元气。离开道场之后，天地元气极少，那极少的元气却纷纷流入她的体内。
竟然比这几日自己炼化的灵石，还要多上几倍。
堪称人形自走吸灵师！
宁观仰天长叹。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有这样的小师妹，宁观修炼上哪里敢有丝毫松懈。
这样勤奋也为了避免日后，副宗主金丹期，宗主炼气期的尴尬局面。
于此唤来一旁正在逗虫的阚瑛瑛，轻笑着问道：“小师妹，下山的感觉如何？”
“好玩。”阚瑛瑛一脸开心，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熟悉的身影：“师兄，你看这里的王八，都好大只的。”
“咳咳……”
宁观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呛死。好一阵平复心绪后，才缓缓问道：“那么，你这几日有何收获？”
阚瑛瑛答道：“师兄，这里的果子很好吃，我还偷吃了几只兔精藏得的胡萝卜，也很甜……”
“没了？”
“没了。”
“啊这……好吧。”宁观叹了口气：“小师妹，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师兄我带你下山，可不是为了让你游山玩水的，别忘了你还有重要使命。”
“使命？”小师妹指了指自己，一脸不解，“师兄，什么叫使命。”
“就是任务。”宁观和颜悦色，循循诱导：“比如，遇见强大的修士偷袭你师兄我，你待如何应对？”
这一题难倒她了，她想了半天，说道：
“我也偷袭他。”
宁观一愣：“此话怎讲？”
阚瑛瑛一笑：“我早就预判到他会偷袭师兄，所以我为了保护师兄，先偷袭了他。这样他就无法偷袭师兄，师兄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
宁观长吁一口气，好一会儿才从她逻辑中转了出来，道：“这倒不用。你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就好。”
“哦。是这样啊。”阚瑛瑛挠了挠头：“对了，师兄，我们寻到真煞地脉之后，我是不是就能筑基了？”
“想得美。凝煞，凝与自身道脉接近的真煞，你的道脉是什么？”
“璇山。”
“对嘛，所以凝的是山煞。这山煞一般在仙山老林之中，而且要蕴育几千年，哪里有那么好找。”
阚瑛瑛闻言也不气馁，只是笑吟吟的道：“那得灵石也不错。”
说到痛处，宁观仰天长叹：“一百枚下品灵石，确实能支撑一阵子，但想要建立本派，少说需要十倍的灵石，也就是，一千枚下品灵石。”
“啊？一千枚……”阚瑛瑛惊得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口：“这得换多少个烤鸭吃啊。”
宁观顿时怒发冲冠，勃然而起，不停敲打小师妹的脑袋：“炼气二层，吸风饮露，不食五谷。谓之【辟谷境】，到你这憨批这里怎么不好使了呢！”
“师兄，我饿！”
阚瑛瑛委屈巴巴。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宁观实在执拗不过，随手扔出几个鸡腿给她，无奈的摇头道：“不过我对真煞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那真煞地脉有些兴趣。”
宁观看向啃食鸡腿的小师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嗯！
小师妹吃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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