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代价（下）

奎文拉尔罕见的严肃，右手用力，身体如同装了发条般重新弹起。他走出神族基地废墟口，站在道路中央，与张元遥遥相对。

        经过一轮殊死追杀，奎文拉尔终于明白他其实追不到张元，即使锁定了张元的位置也没有用。当张元的伤势好转并且他自身受伤时，他就已经失去了机会。而张元也知道，他过往无往而不利的狙击铳对奎文拉尔无效，远距或者是近距都是如此。

        张元和奎文拉尔对视一刻，各自转身离开，渐行渐远。“下一次，我会杀了你。”奎文拉尔高声喝道。“我也一样。”张元消失在夜风中，像是多了一道寒气的声音传来。

        清晨时分，张元坐在一座神族高层建筑废墟的顶层，注视着缓缓离开大型基地废墟的骑士队伍。他散发着精光的目光越过数千米的距离，落在艾玛的身上。

        文莱纳和奎文拉尔，这两个厉害得异乎寻常的家伙的突然出现，肯定与艾玛有关。至少，艾玛也是他们的引路人。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这一点，从张元射杀文莱纳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从文莱纳与奎文拉尔身上几乎一样的装甲服装，以及他们拥有十名训练有素的扈从来看，并不需要多少智慧就能够推断出他们同属于一个实力异常庞大的组织。而从文莱纳与奎文拉尔的年纪判断，他们很可能只是这个组织的低阶成员！

        张元的黑色发丝微微飞舞着，然而身上那些残存的破烂到极点的布条，只能遮盖住大半身体。他赤足，行走在碎石碎金属遍布、金属纵横的废墟上，却不曾受伤。

        改装步铳铳带早就断了，此刻提在张元的手里，铳口指向地面，摆动幅度则是一模一样。张元以恒定的匀速离开了这金黄色金属废墟的森林，奔跑向一条在黑暗中无尽延伸的路中消失不见。

        艾玛来到总部顶层，然后猛然抬起腿，一脚踹开了面前的硬木房门。她这种野蛮的进门方式当然使房间里的人吃了一惊。此时乐戴斯特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保持着要放入皮包的姿势，一双有些混浊的眼睛斜盯着艾玛，脸上毫无表情。

        这间办公室的装饰对比起这个封闭的星球来说，是相当的奢华，实木座椅陶瓷饰品与玉器饰品，以及名人的油画，甚至于书柜中那些成排的精装旧时代古典经济学著作都十分珍稀。毕竟这个星球乃至星际时代，早就没有书籍了。

        这样的办公室一共也只有一间，是艾玛特意专门设立，专·供总集团军高层来分部时使用的。小时候在荒野中成长的经验，使艾玛明白让一些关键的人开心，有多么的重要。

        但是此刻，艾玛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条曾经让他一路窜升的原则。她走上前两步，站在那张宽大的写字台前，狠狠的盯着乐戴斯。

        乐戴斯特依旧在盯着艾玛的眼睛，根本没向那皮包看上一眼，只是他两腮上下垂的、点缀着几点老人斑的肉抖动了几下，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意。

        “我回来了。”艾玛毫不退缩地盯着二十公分外的那双混浊的蓝灰色眼睛，鼻中更嗅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这个星球上几乎绝迹的浓浓香水味道。

        “我知道。”乐戴斯特回答。他也闻得到艾玛身上混杂着汗臭、血腥气以及叫不上来源的臭气的味道。虽然对鼻子是个巨大的折磨，但乐戴斯特没有后退的意思。

        “那么你也知道结果了？”艾玛冷冷的笑着问道。“当然！文莱纳死了，不过裁决圣骑士很快会再派人来的。”乐戴斯特微笑着说道。

        “我们招惹了一头比巨象还可怕的存在！”艾玛从牙缝中挤出的不止是这句话，还有喷溅的口水沫，当然有不少抖落在了老乐戴斯特的脸上。

        “再凶猛的猛兽也猖狂不了多久！文莱纳不是个简单的家伙，在你们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世界里，奥斯曼的名字十分响亮！”乐戴斯特也提高了音量，将三倍的臭口水还给了艾玛。

        “等那些贵族老爷们派出的人从我们根本不知道的遥远地方爬过来，这头猛兽已经将我们撕成碎片了！”艾玛皱着眉头说道。

        “但我给了你们足足三千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乐戴斯依然笑道。“三千只绵羊，不管怎么武装都不会变成狮子！你在玩火！”艾玛的眼睛里象是燃烧的火焰。

        “啊哈！就算有五十个高级高阶职称的战士能力的绵羊和三千普通绵羊，也能干翻一群强大的虫族巨象了！你是想证明自己的无能吗？”乐戴斯特依然是一副欠扁的微笑样子看着艾玛。

        “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要拼命拉拢他么？知道我在知道他无法拉拢我依然没有对他有任何敌视么？我在荒野长大，我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艾玛有些愤怒的说道。

        “但我们已经招惹过他了！”乐戴斯特说着，收拾好自己的文件和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艾玛苦笑了一下，问道：“你是要走了？”

        乐戴斯特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好做。你知道，总部这几年一直不怎么太平，我如果不回去，恐怕很多利益就会被别人给拿了去。这几年集团军能够在银球基地分部投入这么多的资源，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你最好不要现在走，如果还想多活几年的话。”艾玛郑重地说道。

        “有这么严重？”乐戴斯特皱了皱眉，他有些惊讶艾玛对那个少年的评价。艾玛从不在他面前说谎，既然她如此认真，说明那个少年真的很厉害。但是，一个游荡在外的少年，在没有人族用高科技虫族与神族基因培养的情况下，再厉害恐怕也有限吧！

        艾玛重重地吐了口气，望向窗外，说道：“很严重！我有种感觉，他已经来了。”

        乐戴斯特也向窗外望去，除了茫茫风沙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摇了摇头，重重地坐回到皮椅中，将那条已经半焦的领带解开，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轻松了些。

        “好吧，我就在这里再呆几天，看看情况。不过”乐戴斯特望着艾玛，直截了当地说：“我回不去，损失的只会是你。”

        “没什么损失比命更重要！”艾玛沉重地说道。她看着这个如同自己父亲一样照顾自己的老男人，默然了片刻，才问道：“那个少年肯定没有使用高级基因改造药液，实力就如此之强，价值非凡。裁决圣骑士究竟出了什么代价，才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这个秘密交出去？”

        “一个强化二阶能力的完整基因药液配方。”乐戴斯特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话。强化二阶能力比高阶高级能力还要高两阶还强大至少两倍以上的基因药液，那完整的基因药液配方可是无价之宝。“该死！”艾玛咒骂了一句。

        与此同时，张元安静地站在一座废弃人族碉堡的窗后，望着几百米外行进的一辆挂了外挂装甲的恶棍战车。这辆改装战车执行的是对基地周围地区日常巡逻的任务，车上一般配置着有五到六名甚至更多的士兵，主要火力是顶部一挺火焰喷射器，另多配了一挺重型机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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