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土匪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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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占魁暴跳如雷，把二彪子和山药骂了个狗血喷头，一顿皮鞭差点就抡上。看看排在木箱里崭新的三八大盖，气又消了一半。&1t;/p>

        二寨主夜猫子倒了碗水，递给他：“大哥，消消气！没花一块大洋就搞回了这么多枪和子弹，二彪子和山药毕竟还是有功劳的，您说是不是？”&1t;/p>

        谢占魁“哼”了一声，一口气把水喝干，凉凉的水从喉咙灌进肚里，顿时冷静了许多。他坐到用羊皮铺的石椅上，想了想，示意夜猫子也坐下。&1t;/p>

        “兄弟，这事我咋瞧着糊涂！你说咱们卸石寨跟日本人八杆子打不着，小鬼子咋这么好心，又送枪又送子弹？你给咱掰斥掰斥。”&1t;/p>

        夜猫子身材削瘦，两撇八字胡夸张的翘着，一双三角眼总是不停的乱转。他是山寨的智囊，也是出了名的阴险毒辣。但凡大事，谢占魁总是让他出主意。&1t;/p>

        但是眼下这件事，让夜猫子也有点迷糊。当了多年的土匪，从来都是去抢别人。主动送上门来的好事，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碰到。&1t;/p>

        夜猫子蹲在石椅上，捋着八字胡，迷着眼琢磨了半天。每当他想事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没有谁愿意去触霉头。从某种程度上讲，山寨里的兄弟怕夜猫子胜过怕大寨主谢占魁。&1t;/p>

        谢占魁忍不住了，骂道：“我说，你倒是放个屁呀！倒底咋回事？”&1t;/p>

        夜猫子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了！”&1t;/p>

        这一嗓子把大家伙吓了一跳，支楞着耳朵听他往下讲：&1t;/p>

        “我听说，北边的小鬼子和国军打得正凶。”&1t;/p>

        谢占魁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又骂道：“去你姥姥的，用得着你说！谁不知道？”&1t;/p>

        “你想啊！”夜猫子从石椅上跳下来，倒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了几步，故作深沉的说，“这小鬼子那可是杠杠的厉害，国军根本就干不过！那小鬼子跑到咱青州干嘛来了？”&1t;/p>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来回转了好几圈。&1t;/p>

        夜猫子说话的工夫就走到了山药跟前，三角眼像黑夜的狼狠狠的盯着，说：“你说！”&1t;/p>

        “啊？”山药没想到二寨主会问自己这么深奥的问题，身体哆嗦了一下，“俺、俺、俺咋知道??”&1t;/p>

        山药是个口吃，越着急越说不顺溜，惹得大家哄堂大笑。&1t;/p>

        夜猫子眼睛一瞪，一脚就把山药踹了个仰八叉。然后环视了一圈，又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茬往下说：“干啥来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小鬼子这想打青州府！”&1t;/p>

        “噢，是这样。”谢占魁似懂非懂，“不对呀！小鬼子可都在北边哪，咋会大老远的来打青州？”&1t;/p>

        看到大家伙一脸困惑，夜猫子有点得意，挺了挺腰板，又说：“这还不是小菜一碟？鬼子有飞机，有火车，那还不是想打哪就打哪？”&1t;/p>

        谢占魁还是想不通，就问：“小鬼子打青州府，和咱有啥关系？干嘛又送枪又送弹的？”&1t;/p>

        夜猫子转身凑到谢占魅跟前，眉飞色舞的说：“这有啥不明白的？小鬼子再厉害，毕竟是外地人。这青州地界谁最熟？当然是咱们啊！小鬼子想在青州待下去，还得靠咱们！”&1t;/p>

        说到这儿，大家总算听明白了。&1t;/p>

        谢占魁说：“感情这小鬼子是想跟咱合作？”&1t;/p>

        “对，就是这个理儿。”&1t;/p>

        大厅里顿时炸了锅，大家议论纷纷。这个说“小鬼子凶着呢，比咱们还不是人，决不能和小鬼子一起干事。”那个说“管他是谁，只要有了枪就是爷，青州府以后就是咱的天下。”还有人说“小鬼子其实挺有人情味，又给咱送枪，又给咱送弹，跟着鬼子混保证吃香的喝辣的。”说到最后，有几个意见不合的差点打起来。&1t;/p>

        谢占魁这时候反倒冷静下来，看着手下这帮兄弟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也不阻止。他不露声色的盘算着，大家的意见不一，大体分为两种：一种倾向于与小鬼子合作，一种是坚决不做汉奸。&1t;/p>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谢占魁心里很清楚。小鬼子的枪支弹药决不会白送，如果收了，等待自己的命运将是个未知数。如果不收，小鬼子哪天打到青州，断不会放过卸石山。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山寨眼下急需要这批武器。原来的破枪鸟铳劫个道还可以，如果想干票大买卖，难以作为。&1t;/p>

        夜猫子见谢占魁没有表态，知道他心里正在合计，自己也就没吭声。重新蹲到石椅上，自顾自的倒了碗水，眼睛却一直斜瞄着谢占魁。&1t;/p>

        争吵了半天，看到大寨主和二寨主没言语，大家伙也就不再说话，眼光齐刷刷投向了谢占魁。&1t;/p>

        “吵完了？”谢占魁环视一圈，忽然放声大笑，把大家笑的直纳闷。&1t;/p>

        只见谢占魁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兄弟们！咱们是啥？是土匪！土匪是啥？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我谢占魁带着兄弟们啸聚山林，为的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小鬼子可是富的流油，这便宜咱不占白不占。不管是小鬼子还是国军，只要有好处咱就捞他一票。”&1t;/p>

        看着大家疑惑的表情，谢占魁又接着说：“枪既然送来了，咱就用着。打仗是他们的事，咱们该干嘛干嘛，管他什么人。有了枪，就能继续招兵买马。赶明儿一高兴打下青州府，老子当县长，谁他姥姥的敢小瞧？兄弟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1t;/p>

        一番话立刻大小土匪们说的群情激昂，纷纷附和：&1t;/p>

        “对，是这个理儿！”&1t;/p>

        “大当家说的对！”&1t;/p>

        夜猫子也是连连点头，佩服的冲谢占魁一伸大拇指，说：“大哥英明！”心里却又开始盘算起来。&1t;/p>

        忽然，二彪子一拍脑袋大叫道：“哎呀，差点忘了件大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布包，点头哈腰的上前两步，放到桌上，“王会长请咱下山干桩大买卖。”&1t;/p>

        张占魁慢慢打开布包，露出了两块黄登登的金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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