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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父亲的面上满是阴沉之色。

        夙沙亭只是冷淡地回:“做了我早该做的事情,父亲既然心思都不在此处,何不就此寻那合心意的人去。”

        “父亲迟迟不肯做下的决定。”夙沙亭脸上略微露出了点笑模样,“就由我来替父亲决定好了。”

        接着,夙沙亭继续道:“父亲你也不用再迟疑什么了,外间的人,现在可都是做好了准备要护送父亲去庄子上了。”

        他父亲面上一片惊怒不定,喝道:“夙沙亭!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你自来修习的孝道呢?都放哪儿去了?你这般做,可知族中决计不会消停?!莫要以为你能笼络一批人将我送走,这夙沙家就是你的天下!”

        这样的威胁,对于夙沙亭来说,已经是毫无力度。

        所有该安排的事情,他早都已经安排好。

        即便是没有安排好的,也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总还是动不了大局。

        已经没有耐心再这样耗下去。

        夙沙亭略略提高了声音,唤道:“来人,将父亲好生护送到庄子上去。”

        此话音一落。

        外间便自涌入了几人,尽是一身干脆利落的姿态,进来了后,那几人在夙沙亭的示意之下,便走到了他父亲身前,惜字如金般道:“您请。”

        接着,齐齐略躬身,做着恭请的姿势。

        这样看上去恭敬的姿态。实际上一点也不恭敬的动作。

        面对着这样的情形,他父亲几乎是要被气了个倒仰,都抬起了指尖。不顾礼节地指着夙沙亭的鼻子,恨恨道:“你这不孝子!如此不遵孝道,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你,你...!”

        话到后面,他父亲气得就那么指着他,好似气到已是不能言语。

        “先有慈在前,才有孝在后。”夙沙亭冷冷地回着他父亲的话。“再者,既是在遵从着父亲的心意,哪里就能称得上多么不孝?”

        不欲再多废话。夙沙亭直截了当地对着那涌入的几人道:“护着父亲离开。”

        淡淡几字,他让开了往外去的路。

        那几人相视一眼,一拱手,对着他父亲道:“得罪了。”便直接上手。几乎是架着他父亲就此往外撤走。

        他父亲挣脱不能地被往外带。

        夙沙亭背过了身。双眸微微闭阖,耳边却充斥着他父亲带着怒火的咆哮声:“不孝子!你会遭报应的!且等着吧,宗族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是决计不可能成为掌权者的!”

        声音渐消渐远,直至不可闻听。

        夙沙亭这才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漆黑如沉墨的眸子,任由晦暗在其间肆虐,他只低沉地笑了几声。用着极低极低的声音,道:“报应?如果这样都要遭报应。那为何,你们都还能这样好端端地活那么多年?呵——”

        他紧握成拳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在他的掌心,已经形成了深深的印痕。

        这般大的动静。

        夙沙亭也成心没有想着要将这消息在他母亲那里拦下,他封锁了别人得知消息的渠道,却偏偏告知他安在他母亲左右的人,不必对他母亲封锁这消息。

        因而,几乎是距离他父亲被那般护送离开之后还不过半个时辰。

        一向遵循着他父亲吩咐,不曾主动来他父亲所在这院子的他母亲阮氏,就匆匆地找了过来。

        阮氏出现在夙沙亭面前的时候。

        夙沙亭仍是待在那间宽敞的书房里,地上摊开的碎屑都不曾叫人收拾,他就负手站在一侧,见着阮氏匆匆而来,他也不过是侧身抬眸,轻描淡写般地道了一句:“母亲,你来了。”

        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毫不感到意外。

        阮氏看见夙沙亭,第一句话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听说你把你父亲送到庄子上去了?”

        紧接着第二句话就是:“亭儿,你这样做有违孝道,还是该早些将你父亲接回来,好生与他道歉才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只要你好好说,他会原谅你的。”

        跟着的第三句话就说:“亭儿,母亲知道你这些年来心里不舒服,但是再怎么样,你都不该如此对你父亲。”

        听听,又是这样顺从谦恭的劝诫。

        夙沙亭勾了勾唇角,却根本做不出个笑模样:“母亲,你可知晓,我既这样替父亲做下了决定,若是再将父亲接回来,他可不会轻饶过我,再者,父亲既舍不下那合心意的人,将人接过来安置还是太过‘麻烦’,倒不如现下这般,两厢安好,岂不是个好决定?”

        听着夙沙亭这般说话。

        阮氏竟低低地叹了一声,声音陡然便细沉了下来:“那毕竟是你的父亲,将他送到...那女子身边,总归不太合适。”

        翻来覆去,她也只能苍白地说着这么一句劝诫的话。

        其实就是她自己心底也很明白,这样的话根本不足以说动谁。

        夙沙亭眸中翻转着无法以言语形容的一种复杂。

        但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阮氏已然道:“罢了,你都这般大了,他既然还是想去那女子那儿,是不该再留着了...”

        阮氏的面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恍惚,好像还携带着丝丝缕缕的感伤,又好像还有些讲不清的释怀。

        这是夙沙亭所没有料想到的一种反应。

        他蹙着眉,看着阮氏,没说什么。

        阮氏却看着他,目光中盛盈着满满的慈爱之色,方才那些低落的情绪,仍残留在她的面上,她是遵循着传统的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女子,仿佛有着一种极其刻板的顺从,素雅而柔弱的身姿,即便是人到中年,眉目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秀美。

        她曾经,或许说不仅仅是曾经,都是一个极力在用着自己的方式疼爱着自己的孩子的母亲。

        她似乎从夙沙亭轻微的反应中,看出来他存着的不解,便低声开口道:“你还小的时候,便是你父亲再怎么对你,你始终是他唯一的血脉,有他在,不管他是上心还是不上心,他的存在,就能够庇护着你。”

        “而现下,”阮氏的目光迥异于她平素的那种柔弱,透着仿佛知悉一切的洞察,“你也已经长大了,既然想要掌权,那么,他既然还想着要去那女子那里,确实,也不该再多做挽留了。”

        夙沙亭忽然觉得,也许这些年来,在他印象中,那个从来都顺从着他父亲,一直虽然疼宠着他,但并不曾为了这疼宠违逆他父亲的母亲,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了,或者说,他一直存在于脑海中的关于母亲的印象,其实从头到尾都有着巨大的差异。

        他仿佛还不太明白。

        阮氏却就转开了话题:“你从外边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身世来历可都清白?这般跟着就来的女子,随意安置便是,就凭着这轻薄行径,你便合该要切记不可对她上心。”

        “要不你还是将人带我面前来看看。”

        阮氏这样说着,到底还是对夙沙亭这般就带回来的女子,有着极大的不放心。

        夙沙亭脑子里还在想着阮氏这般出乎他意料的反应,但又听得阮氏这样说话,不由在不是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这却不必麻烦母亲了。”

        先前阮氏还那般低落着的情绪,这会儿就已是消隐了大半,听着夙沙亭的回话,她微眯起了双眼,笑了笑,仿佛带着些打趣意味地说着:“你这孩子,难不成还信不过母亲的眼光?”

        “还是,”阮氏顿了顿,“你已经对她上了心?”

        和他父亲不同的是,尽管一直以来阮氏扮演着那样顺从的角色,但是在对着夙沙亭的时候,她仍旧是有着母亲的慈爱。

        所以,夙沙亭可以做到对他父亲显露着那样的态度,但在阮氏面前,他并不可能会有多么地强硬。

        或者说,在有的时候,如果不是阮氏,他也确实不可能还能安安稳稳地长大。

        某些情况下,人越是觉得缺失了太多的东西,在能够被攥到手中的时候,就越是会不肯放手。

        因为仅剩,就越加珍贵。

        夙沙亭张了张嘴,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他沉吟一会儿,还是妥协地道:“母亲既这般说,那改日寻个时间,我便将她带来,与您见上一面。”

        要对外模糊着伶舟皎待在他身边真正的是怎样的一种位置。

        大抵,只有这样连名分似乎都不能得到的妾室,才最不该会引人注目。

        只是...

        夙沙亭的思绪中,一闪而过的,是那样瑰丽的眉目间,从来都存在着的一种仿佛冷厉般的倔强,应和着那样倔强的,却又是极力压抑的隐忍。

        他想,她大概心底是不愿意这样的,但她却还是会接受下来。

        夙沙亭面上浮现出的那一贯的沉稳,叫人无法探知到他实际上心间怀着怎样的思绪。

        阮氏看着他,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又移开了视线,朝向那扇打开了许久的书房的门,瞥了那地上仍摊开着的碎屑,她的叹息,就此隐没在唇齿之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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