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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104章


此为防盗章,  如果V章订阅不足5o%,您将延迟三天看到更新  俩人进来后乖顺地再次认了错,  文老太君再也硬不下心肠,  让桂嬷嬷先带着小九下去洗洗脸。

        卫简看了眼面有虑色的老太太等人,宽慰道:“祖母,既然你们不放心,那咱们就暂时加强些防备,我再从隔壁调来几个人暗中护着,  以策万全,  如何?”

        隔壁公主府的护卫大多出自皇宫卫军,  又经过卫简多年调-教,有他们在,文老太君和大夫人自然放心不少。

        卫铉听到他七哥要调用公主府的护卫,  才真正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面露惶然道:“七哥,九姐姐真的有危险吗?我......”

        卫简拍了拍他的头,“防患于未然而已。现在知道害怕了?九妹关心朋友心切,  无可厚非,但是你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不管不顾,凡事记得多想想后果。”

        “是,我知道错了。”卫铉耷拉着脑袋,闷声道:“那我这几日就不去书院了,  好好陪着九姐姐。”

        三夫人抬手就拧上他的耳朵,  “臭小子,  少给我找借口逃学,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给人扯后腿就不错了!”

        卫简看着被拧得吱哇乱叫的卫小十,双手比大拇指,添油加醋道:“三婶英明!”

        啧啧啧,他们家小十的那双招风耳就是这么被拧出来的!

        小九洗完脸回来后,卫简又详细询问了一下孙明兰的情形,宽慰了她两句,然后由着她被大伯母带回去了。

        三婶和卫铉也跟着一起走了。

        如今屋内只剩下她们三人,文老太君让桂嬷嬷在外面守着,神色肃穆地看向卫简,问道:“小九是否真的有危险?”

        卫简自小在老太太和他娘身边长大,他的心思波动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们俩。

        卫简无奈点了点头,“我今日刚看过案宗,方才听你们说话,突然就想到了淫犯选择下手对象的可能方式。”

        广阳公主眼神一凛,“你是说,那淫犯可能就守在被害女子家的大门外?!”

        “有这种可能。”卫简不想吓到她们,宽慰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实情如何还有待查证,你们不要太过担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小九有事。”

        对于卫简的保证,文老太君还是非常受用的,当即缓和了神色,愤然道:“咱们卫家也不是怕事之人,那淫贼不来则已,若真敢上门,就让他有去无回!”

        想到小九肿得跟桃子一样的眼睛,卫简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要调派护卫,卫简没留多久就先一步离开了,到公主府那边叮嘱侍卫长彭林亲自带几个人到隔壁轮守。

        “如果现可疑之人,跟踪要量力而行,切记不要打草惊蛇,随时派人通知我。”卫简着重嘱咐道:“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九小姐,切记!”

        “属下谨记,请世子放心!”彭林不是第一次给世子爷办差,但如此被反复叮嘱的情形还是头一遭,可见世子爷对九小姐格外在意。

        卫简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不再赘言。

        再回到庆国公府,卫简现他娘正在房中等着他。

        “我呀,就知道您得等着我。”卫简隔着屏风换下公服,坐回桌旁,齐嬷嬷和连翘使了个眼色,两人先行退下。

        “长宁姨母是不是闹得凶了?”卫简问道。

        广阳公主见他大马金刀的坐姿,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腿,嗔道:“在外面也就罢了,怎的在家里也这般没有坐相!”

        卫简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坐姿。

        广阳公主叹了口气,“皇姐向来把袁灏当做亲生儿子般看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难怪她急疯了。”

        卫简暗忖:就长宁姨母护短宠溺的厉害劲儿,不把袁灏当做亲生儿子怕是更好些。

        “我知道你对袁灏有些看不上眼。”卫简眼角一耷,广阳公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毕竟是袁家最后的一点骨血,念着你父亲和袁大将军昔日的袍泽之谊,能照拂就照拂一些吧。”

        广阳公主向来不干涉卫简的公事,现在开这样的口已经是极限了。

        卫简握上她的手,轻轻捏着,“娘,您放心吧,虽然还需要继续查证,但是我基本可以确定,袁灏并没有杀人。”

        “真的?”广阳公主眼睛一亮,见卫简点头,忽觉得肩上一松,悬着的心也落了回来,“没沾上人命就好,没沾上人命就好!”

        母亲的行事风格卫简最清楚不过,所以她才会破例泄露了一些案情。

        果然,广阳公主没有再追问一字半句,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此事跃了过去。

        “我见你适才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咽了回去,是有什么为难吗?”广阳公主问道。

        哎,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他娘。

        卫简坦言:“我只是瞬间萌生了一个念头,是否可以引蛇出洞。”

        “用小九做诱饵?”广阳公主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就算大家都同意,你也不能这么做。万一出了纰漏,你余生都要活在悔恨里!”

        “我知道,所以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嗯,这样最好。”广阳公主反握着卫简的手,“你不要怪娘自私,你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娘真的不能再看你出什么意外。”

        卫简笑着揽住母亲的肩膀,“您放心,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况且,舅舅不是承诺过您吗,只要我哪天不想干了,他会立刻下诏恢复我的身份。”

        “你呀!”广阳公主看着近在眼前肖似已故夫君的眉眼,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感伤,但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让卫简担心,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那个顾源又上折子参你了?”

        卫简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像是。他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随他去吧。”

        “我听说,顾源虽然为人古板了些,但还是很有风骨的一个人,怎么就跟你这么不对盘呢?”

        卫简撇了撇嘴,“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长相都不是对方看得顺眼的类型吧。”

        广阳公主听他这么说,随手拧了他胳膊一把,“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以貌取人的毛病要改一改,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这回和顾源共事,你也收敛点,就算不能冰释前嫌,也缓和缓和,莫要让他三天两头地上本参你。”

        卫简诶诶叫着应道:“好好好,我尽力,尽力!”

        “我听说还有另外一个年轻后生也跟着你们一块儿共事,是个刑部的郎官,人长得如何?”

        卫简咯咯笑,论以貌取人,他娘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人长得真是不错,还是上上科的探花郎,翰林院出身,现今在刑部做得也不错,舅舅似乎很看好他。”

        广阳公主眼睛一亮,“既然要在一起共事,不如哪天请来家里吃个便饭吧,叫上顾源一起,权当交流感情缓和矛盾了。”

        卫简连忙拒绝,“别,今后一段时间内,我每天都要看着顾源那张脸吃早饭,虽然有沈舒南从旁调和,但我真的不想再在之外的饭桌上看到他。”

        饶是胃口再好,对着顾源那张晚-娘-脸,卫简也怕自己会消化不良。不过嘛,有机会私下里约约沈舒南倒是挺不错!

        刑部值房内,正在查看笔录的沈舒南沈郎中冷不丁打了寒颤,一旁的于书吏见状低声道:“大人,夜里风凉,不然今儿就到这吧?”

        沈舒南摇了摇头,“还是先把这些笔录看完吧,不然回去我也睡不踏实。”

        今日和卫简、顾源分开后,沈舒南一回到刑部就带人给袁灏出事当天所有相关的当值人员各录了一份详细的笔录,让他们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当天的行踪。

        沈舒南已经连续看了两个时辰,眼看着笔录所剩无几,却依然没有所获,不禁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喝了两口浓茶继续接着看。

        忽然,看到某处的沈舒南神情为之一振,将手上的这张笔录放到一边,开始在之前看过的那一堆里翻找。

        于书吏走上近前,问道:“大人,可是有何现?”

        沈舒南终于找到要找的那张笔录,将两份并放在一起,指出两处来,神情肃然道:“你看,这两处可是有出入?”

        于书吏凑上前仔细对比查看,果然!

        这两份笔录来自刑部大牢的两个狱卒,一个名叫梁远,一个名叫庞辛,是袁灏出事当晚子时上下两段巡夜的当值。而现袁灏自缢的,正是这个庞辛。

        沈舒南:“来人,立刻将梁远、庞辛带过来!”

        卫简一边啜着茶,一边一寸寸仔细打量着对面被封禁的店铺。

        没过多时,楼梯口就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卫简收回视线,正好看到肩上搭着白色布巾的店小二端着传菜的托盘走上前来。

        “二位客官,这是您点的菜,请慢用!”

        卫简捻了几枚铜板压到空了的托盘里,提了提嘴角,“不忙走,小爷我没事儿就爱听个新鲜趣事儿,我瞧着你这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你且在一旁陪咱们说说话。”

        店小二瞄了眼楼梯口的方向,将托盘里的铜板收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不瞒二位爷,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咱们小店生意最热闹的时候,今儿这么冷清,全都是因为咱们对面那家今早出了命案呀!”

        卫简手上的筷子未停,“这件事我在街上倒是听说了,据说死的还是今科的探花郎。啧啧,今儿本该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戴花地御街夸官,没想到竟然就横死在了这街头上,可惜!可惜啊!”

        “可不是嘛!”店小二痛心疾地叹道:“要说这曹大郎也真是命苦,因为外室子的身份打小没少吃苦,好不容易熬到曹家的主母去了,娘俩被接进了府,谁成想没过两年,曹家突然半夜里走水,满门烧了个精光,人也就剩下了他一个。那会儿不少人都说他命硬,刑克父母,哎!”店小二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最后他把自己也克死了!”

        萧衍听得入神,“听你这么一说,这曹大郎也真是够苦命的!”

        卫简撩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听说那曹大郎分明是被安国公府的世子爷给活活打死的,何来克死自己一说,荒唐!”

        “诶,今早我可是亲眼所见,袁小世子的确是和曹大郎动了手,可就那么推搡踢踹了两下,就袁小世子那身板儿,怎么可能将人给打死?要我说,合该是曹大郎倒霉,赶上了哪个寸劲儿,就伤了要害!”

        萧衍:“你是说,以你亲眼所见,袁小世子的那番拳脚并不致命?”

        “你个臭小子,又在胡咧咧什么,上个菜也能磨蹭半天,你还想不想干了?!”蓦地,楼梯口传来店掌柜的斥责,伴随着稍显沉重的脚步声。

        “二位爷慢用,小的这就退下了!”店小二缩了缩脖子,脚底抹油一般溜跑了。

        擦身而过时,店小二的后脑勺被掌柜的抽了一巴掌,灰溜溜地蹿下了楼梯。

        “二位客官,不知小店的菜饭可还合口味?”

        萧衍撂筷啜了口茶,淡淡扫了掌柜的一眼,“本来兴致还不错,却被你这一嗓子给生生毁了!”

        掌柜的忙脸上堆着笑上前赔礼,“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命案可不是能随便私下议论的,还请二位爷海涵,海涵!”

        卫简也不勉强,手上继续钳着菜,“不过是听个趣儿而已,掌柜的不必如此惊惶,还请自便吧。”

        掌柜的忙应和了两声,转身下了楼。

        萧衍听音辨到人已走远,方才倾身凑近两分,犹疑道:“看来,陈老太君当时所言并非全然是开脱之词......”

        卫简蹙着眉,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记得你和刑部大牢的郑牢头关系还不错。”

        萧衍点了点头,“是有几分酒肉交情。”

        卫简:“这就行了,你稍后提醒他一下,看紧了袁灏,尤其是这两晚,千万不可懈怠。”

        萧衍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袁灏要有危险?”

        卫简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两手准备而已。现在咱们不能公开调查,诸多受限,暂且以静制动。另外,你去打听一下,刑部和大理寺那边是何人主审此案。”

        萧衍应下,又草草扒了两碗饭后才跟着卫简下楼晃出了店门,一路出了西市,回到北镇抚司的公廨。

        萧衍又详细询问了卫简几句,这才大步流星出了门。

        卫简坐在桌案前,将白纸铺展在桌面上,开始将此案涉及的人物和关键点一一图解于纸上。

        现在已知死者和嫌犯的交集,就只有同为国子监监生一项,且之前在御书房听国子监司业陈成所言,这两人素日里便互看对方不顺眼,更是有几次激烈的言语冲突,可算是积怨已久。

        可是,要将积怨演化为杀念,却非寻常事由可以促成。

        袁灏这人,卫简还算有所了解,活脱脱一个被后院女人们宠坏了的孩子性情,说他纨绔吧,却又没真的做出什么恶事,最多也就是贪图些享乐,仗着家世颐指气使了些。

        这么个少爷脾性的人,恐怕连只鸡都没杀过,让他杀人,即便是过激杀人,卫简也有些怀疑他的杀伤力。

        不过,怀疑也仅仅是怀疑,事实是:曹轩真的死了。

        推想之际,纸上的字迹已干,卫简叹了口气,将纸卷了起来收到一旁,起身出了值房,径直奔到了南院的练武场。

        “三哥,你怎么在此?”卫简走近演武台,看到本不应这时间段出现在此处的人,讶异道。

        郭存义,锦衣卫十三太保行三,现已被擢升为北镇抚司镇抚。

        郭存义此时朝服还未换下,见到卫简了然笑道:“皇上已传召过我,说了让你暗中调查曹轩一案,我猜想你这会儿应该会过来。”

        卫简有个习惯,办案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喜欢到练武场来跟人对战几场,对手越强,越能在酣畅淋漓地流过汗后头脑清明。

        “既然三哥愿意奉陪,小弟求之不得!”卫简也不客气,袍裾一撩伸手做了个请的架势。

        郭存义眉梢一扬,麻利地换下了朝服,纵身跃上了演武台。

        卫简自然也不逊色,轻轻一纵也踏上了台。

        这两年,能在演武台上见到卫简的机会越来越少,像今日这种两大太保交锋的场面更是罕见。一传十十传百,演舞台前很快就聚集了一众未当值的锦衣卫。

        长宁公主愤然回道:“谁胆敢玷辱夫君的清誉,我不管他是何身份,如何得圣上眷顾,我都不会同他罢休!”

        “是吗?”卫简起身整了整袍裾,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扫向看似出离愤怒的长宁公主,道:“故而姨母您就索性派人去私下里解决掉那对母子,杀人灭口,是吗?”

        长宁公主本欲开口否认,可见卫简的目光笃定中暗藏着隐隐的嘲讽,不由得头脑一热,咬牙道:“是又如何?她们胆敢毁誉驸马,本就该死!”

        卫简目光暗了暗,“即便那个孩子很有可能真的是五爷的血脉?”

        “根本就不可能!”长宁公主保养精致的手指紧紧抠挠着桌面,划出一串刺耳的声音,“那野种根本就不可能是驸马的!”

        卫简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长宁公主的反应,见她神色举止间满是笃定,不由得看了眼一旁的陈老太君,却见老太君的神色间也有一丝意外,显然是同样没想到长宁公主会如此笃定的判断,而且,这种判断给人的感觉,并非是她的自欺欺人。

        “怎么,那个贱人现在在你手里?”长宁公主厉声道:“也好,那你帮我转告她一声,识相的就给我闭紧嘴滚得远远的,不然她可就再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

        竟然当着他的面威胁杀人,卫简本来因为长宁公主积了一肚子的火忽然就熄了大半。这样的人,你跟她置气简直就是自找不痛快。

        袁灏打小被这样的人骄纵着,没长成京城一害真是他自己争气!

        陈老太君微蹙着眉头暗含警示地捏了捏长宁公主的肩膀,转过身来看向卫简,面上带着歉意道:“简小子,公主只是一时激动失控,才说了些无心伤及你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同她计较,伤了彼此间的亲人情分!”

        卫简一听陈老太君的称呼,便也不好不给情面,面色一缓就又切换回了晚辈的身份,在老太君的示意下再度落座,道:“长宁姨母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言语虽不甚中听,但我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陈老太君闻言脸上的表情一顿,很快附和了两句遮掩了过去。

        坐在对面的长宁公主不给他正眼看,卫简这会儿也不在意了,反正来之前他就料到了,这一趟就是自己找不痛快来的。不过一切为了办案,忍吧。

        “老太君,姨母,我今天穿着这身常服来和你们说这些涉及案情的话,其实已经是徇了私情的。我也做好了事后被皇上惩处的准备。”卫简呷了口茶,放缓声音道:“我这么做,并不是出于什么愧疚,更没有什么针对安国公府的不良居心,只是为了真正将袁灏这件案子查个清楚明白。”

        陈老太君神情一凛,“你是说,柳氏母子和袁灏的案子有关?”

        长宁公主闻声也坐正了身体看了过来。

        卫简神色间挣扎了片刻,最后叹息着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明知要惹姨母不快也不得不亲自过来求证的原因。”

        “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在背后谋划陷害了灏儿!”长宁公主恨声道:“早知如此,我就该在她一出现的时候就动手解决了她!”

        卫简隐隐觉得两侧太阳穴抽痛。

        卫简果断暂时放弃和头痛的源头对话,问陈老太君道:“老太君,能否请您同我说说那柳氏母子的事?”

        陈老太君点了点头,“好吧。这件事还得从两年前开始说......”

        其实事情没有多复杂,两年前,柳氏突然带着儿子上门认亲,陈老太君碍于长宁公主的身份将她们母子暂时安置在了别院,随后派人到宣城暗中调查,从袁五郎当年的亲信部下口中证实了当年袁五郎的确在边城救下了一名姓柳的女子,并带回宣城在身边留了一段时间,随后就不知安置去了哪里。

        然长宁公主言之凿凿,否认柳氏带来的那个孩子是袁五郎的子嗣。陈老太君几多权衡,最后还是舍了那个无法确定血缘的外室子,保全了长宁公主的情分和安国公府的脸面。

        但陈老太君还是私下里派人帮着柳氏母子在下阳村安定了下来,随后柳氏虽又几次上门求见,却都被陈老太君回绝了。之后渐渐便没了消息。

        卫简暗忖,陈老太君想必对那个孩子是抱有念想的,但也知道凭长宁公主的身份,皇上是断然不会允许袁家认回他的,或许只有这么远离安国公府,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然而,那个孩子的母亲柳氏却显然没有这个认知。

        因为如果她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压根不会带着孩子千里迢迢从宣城来到京城认祖归宗。这也决定了她不会安分于陈老太君的安排。

        而她的不安分,不仅触犯了长宁公主的逆鳞给她自己带来了性命之忧,更是将曹轩也卷入其中。

        当然,还有袁灏,及整个安国公府。

        “袁灏可知道柳氏母子的存在?”

        卫简联系之前顾源查到的袁灏与曹轩之间的关系变化,结合柳氏母子出现的时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出言求证。

        陈老太君未及多想就开口道:“灏儿并不知道柳氏母子的事。”

        卫简却摇了摇头,看向瞬间神色凝重的长宁公主。

        “姨母,您应该知道吧?”

        陈老太君脸色一变,“公主......”

        长宁公主在另外两人的目光注视下沉默了片刻,方才幽幽开口道:“柳氏第二次找上门来时,正巧被灏儿撞到,那时候他就知道了。”

        卫简打量着长宁公主愈显现戾气的眉眼,话音平静无波道:“我想,事情的展应该是这样的。柳氏几次上门都被老太君回绝,渐渐便暂时打消了再上门的念头。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国子监监生曹轩,得知曹轩才学出众,便有心结交,以图后用。因曹轩有过一段外室子的身世,柳氏便以此为曹轩软肋,向他道出了她们母子的所谓身份。果然,曹轩物伤其类,决心要为柳氏母子讨还公道。也是从那时开始,曹轩与袁灏两个本没有什么来往的人之间突然开始产生龃龉、摩擦,而后关系愈恶化。直到殿试后,曹轩被点为探花,他允诺柳氏会借机面见皇上,求皇上做主,为她们母子讨还公道。于是,袁灏便心生杀机,在夸官当日一大清早将曹轩当街打死。姨母您之所以百般阻挠我们缉捕袁灏,是因为您心中有愧,您认为是因为您,袁灏才会去杀人!”

        “不是!灏儿他根本就不是去杀人!他去找曹轩,是为了替我求情!”长宁公主撕扯着嗓音尖锐地辩驳,蓦地双手捂脸屈身恸哭。

        卫简一愣,因为长宁公主的话大感意外,眼角余光一闪,现陈老太君身体微晃,连忙冲过去将人扶住,“老太君,您没事吧?还是先让人扶您回去歇歇吧?”

        陈老太君借着卫简的搀扶稳住了身体。

        长宁公主见状扑过来跪到陈老太君腿边,泣声道:“娘,您没事吧?我这就让人去请黄大夫!”

        “公主,你快起来!”陈老太君刚坐稳,差点又被突然跪到脚边的长宁公主吓得跌下椅子。

        “娘,都是我的错,我是袁家的罪人!”长宁公主无可诉说的压抑在心底的秘密一朝在卫简的刺激下被戳破,积累多时的复杂情绪潮涌般借由眼泪宣泄而出。

        卫简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竟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的眼泪,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水都哭干了似的。

        关键的内容可还没说呢,他这位长宁姨母可千万不能哭脱水晕倒了。

        卫简索性拎着茶壶拿着茶杯坐到了长宁公主身边,倒了盏茶递到她面前。

        陈老太君和长宁公主两人被他席地而坐的模样弄得一愣,长宁公主的眼泪竟然止住了!

        卫简将手里的茶盏又凑近她两分,温声道:“姨母,喝口茶吧,这么哭伤身。”

        长宁公主接过茶盏眼底一热,又涩又辣,却淌不出眼泪了。

        陈老太君重重叹息,微哑的嗓音里充斥着满满的疲惫与懊悔:“你这个孩子啊,咱们娘几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不能说,你非要自己这么扛着,啊?!说到底错都在我,老了老了就犯了糊涂,就该干干净净地远远将人打了,这样也不会让你心头上插着根刺煎熬了两年,还连累了灏儿!这一切都怪我一时心软,鬼迷心窍啊!怪我!”

        “娘!娘!您别这么说,别这么说!”长宁公主抱着陈老太君的腿双眼赤红,“都是我的错,娘,您别自责,都是我一时冲动,害人害己......”

        恸哭方罢,互相抢着自责的情境又开始了。

        卫简忍着躺平挺尸的冲动,明知是犯错误但一咬牙开口道:“老太君,姨母,你们听我说,袁灏他没杀人,你们可以先歇一歇了!”

        随着卫简这句话说完,厅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喜讯来的太突然,陈老太君和长宁公主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从彼此眼中看到乍现的惊喜,一致看向卫简,激动得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切尽在眼神中嘛,卫简懂的。

        既然已经犯了错了,卫简索性一错到底。长宁姨母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既然之前他说了谈话内容牵扯到姨父,那这间屋子的保密程度一定是信得过的。

        “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袁灏并非真正杀害曹轩的凶手,但想要彻底澄清,就必须缉拿到真凶。这还需要长宁姨母您的协助。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袁灏的情形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王掌院请来的那位大夫每日替袁灏行针,已经开始见效了,相信再过不久他就能醒来。但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暂时还不能泄露消息。我是实在不忍见你们如此伤心伤神,才无奈漏了口风......”

        “你尽管放心,你今天所说的话绝不会传出这间屋子半个字。”长宁公主眼中再度恢复了神采,就连眉间的阴郁也散去了大半,尽管形容看着有些狼狈,但整个人竟瞬间鲜活了起来似的,“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卫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要的就是这句话啊!

        卫简站起身,先将长宁公主扶起来坐回原座,自己在她身侧坐下,正了正神色,道:“我有三件事想请姨母解惑。”

        长宁公主点了点头,示意他尽管开口。

        卫简:“先,我想知道您为什么突然对柳氏母子下了杀心?您是如何得知曹轩要在面圣的时候为柳氏母子出头?”

        长宁公主脸色一黯,道:“是柳氏亲口告诉我的。”

        卫简心头一紧,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一副专注倾听的模样。

        “就在夸官前一日,柳氏突然到公主府递了帖子约我在广安寺见面,说是事关五郎。我不想让旁人知晓与她见面,便在广安寺支开了随身的丫环。谁知她一开口便威胁我让她的儿子认祖归宗,否则便听凭曹轩在翌日的鹿鸣宴上当众请皇上为她们母子鸣冤!”

        长宁公主咬紧牙关平复了一下心头翻涌的怒气,而后继续道:“外室子是有伤五郎的声誉,也有伤于我的脸面,可......可如果那真的是五郎的子嗣,我并非容不下他。但事实是,那根本就不是五郎的孩子,我怎能容忍她恣意妄为,只要彻底除掉她,所有的人就能得到安宁!我只是没想到,当晚曹轩竟然意外出现,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神秘人,生生让她们母子给逃了!得到消息之后我一时慌了心神,不想被早早过府来陪我用早膳的灏儿觉,被他逼着说了实情。他说只要先安抚下曹轩,事情不捅到皇兄那里就还有转机,故而匆匆出了府去寻曹轩讲情,后来莫名其妙地曹轩就死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曹轩的确是遭遇外力击打导致内脏破裂流血过量而死。”卫简迎着长宁公主欲追问的眼神摇了摇头,“案情尚未查明,恕我不能再多透露。姨母,您能否将那晚参与行事的人尽数交予我?”

        沈舒南似乎丝毫不怀疑卫简的如此安排,笑着应了下来,转而看向情绪已然缓和下来的顾源,道:“顾兄,你那边可有进展?”

        顾源点了点头,“曹轩的家世背景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他的父亲是当年京城有名的边城跑商商人曹蕴成,母亲是曹家农庄上的普通佃户之女。曹蕴成早年靠妻的娘家资助,通过跑商迅暴富,成为北方有名的巨富。然而事无十全,曹蕴成的跑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财运亨通,奈何与金氏成亲后一直膝下空虚。为此,曹蕴成便生出了纳妾的念头,奈何金氏跋扈,以娘家在曹蕴成生意中的半数股金为要挟,坚决不许曹蕴成纳妾。曹蕴成不敢公开抬妾室进门,便偷偷豢养外室,曹轩的生母便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卫简挑了挑眉,“莫非那曹蕴成还在外面偷偷置下了三宫六院不成?”

        顾源出身鸿儒之家,完美继承了其祖父顾大学士的价值取向:一,藐视商人;二,不齿于一切混淆正统血脉的行径,譬如豢养外室。

        “说是三宫六院倒也不算太委屈他!”顾源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曹蕴成在京城扎根多年,结交了不少酒朋肉友,他又是个好吹嘘的人,酒至酣处没少炫耀,故而也不难查。曹蕴成先后共置了五房外室,可最后只有两房有后,除了曹轩之外,还有一名常姓女子为他生下来一个女儿,名唤曹敏儿。金夫人病故后不久,曹轩母子就被接进了曹府,其母乔氏被扶为继室,曹轩的身份也跟着过了明路,成为曹家的嫡出大少爷。同时,常氏及其女儿曹敏儿也被接进了曹府,抬为姨娘。”

        沈舒南趁着顾源喝茶润嗓之际,出声问道:“你此前提过,曹蕴成的妻金氏,其母家持有曹蕴成生意中的一半股金。金氏刚刚过世,曹蕴成便如此急切地扶立外室,金家就能纵容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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