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 何处是家（115）
“您好……”海伦鼓起勇气伸出了手，但是她很快又把手缩了回来：“对不起，也许我应该对您行礼……”
“没有这个必要。”舒伯特按下了海伦正在抬起的右臂：“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一位来自地上世界的尊贵客人，所以那些繁琐的礼节就可以免去了，而且我也知道您一定不喜欢这样做。”
“谢谢，我确实不太习惯。”海伦说。
“去我的办公室吧，我们可以喝杯咖啡，然后再慢慢地聊一聊。”舒伯特颇为友好的为海伦当起了向导。
“我的元！”比尔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请您听我解释……”
“不要着急，我的孩子，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解决这件事情。”舒伯特将手一摆：“去和戴维待在一起吧。”
一群卫兵排成人墙挡在了比尔与舒伯特之间，前者双拳紧握，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你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戴维在比尔身后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他如果真想杀了你们，又何必要等到现在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比尔扭过头看着他。
“耐心等待就是了，”戴维耸了一下肩头，“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看他的心情了。”
“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你爱上了一个犹太女人，而且还为她捐献了一颗肾脏，虽然忠贞的爱情总是能打动人心，但是对一个间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向他建议把你撤回来。”
“你就对他说了这些吗？”
“当然不止，我还告诉他你已经离不开那个女人，所以我斗胆请求他同意你把那个女人带回雅利安城，否则谁也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于是他同意了？”
“我不知道，反正他没有让人把你从天上打下来。”
比尔沉默了，他离开那道人墙，挪动着沉重的身躯来到了花园里，静静的等待命运的审判。
海伦此刻走进了舒伯特的办公室，她坐在松软的沙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这间简朴的办公室多少让她有些失望，因为她一直以为纳粹的领们一定过着奢靡的生活。
“咖啡要放糖吗？”舒伯特笑道。
“谢谢，我喜欢原味。”海伦说。
“很少有女士喜欢苦涩的味道，不过这也说明您是个愿意面对现实的人。”舒伯特将一杯咖啡放到了海伦面前。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海伦凝视着对方。
“相信我，如果您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也不会跟着比尔来到雅利安城。”舒伯特坐到了海伦的对面：“让我们彼此敞开心扉聊聊吧。”
“您想知道什么？”海伦问。
“您为什么会爱上比尔？是因为他的富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爱他的钱，”海伦摇头道：“但是我喜欢他的眼神，还有他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
“就这么简单吗？”舒伯特又问。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能够看到心爱的男人甘愿为自己去死，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抛弃自己的一切。”
“很好。”舒伯特点着头：“我确实没有想到比尔为了救您居然主动捐出了一颗肾脏，换了我也会为此感动，不过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从今以后将会过上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您还会坚持自己现在的想法吗？”
“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就不会后悔。”海伦的语气坚定不移。
“说说您对第三帝国的看法吧。”舒伯特转换了话题。
“我对你们了解的并不多，准确的说，我对第三帝国的印象完全停留在书本上，那是一个野蛮血腥的国家，它挑起残酷的战争，屠杀无辜的平民，它所有的历史都是用尸体堆积而成的，这样的国家早就该被扔进垃圾堆，但是谁也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没有被消灭……”
“我喜欢您的坦率。”舒伯特插言道：“过去的第三帝国确实给世人带来了灾难，但是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种错误，所以今日的第三帝国早已消除了种族歧视，即便是像比尔这样的犹太人也可以穿上军装为国效力。”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并不了解你们的国家，所以我想自己没有必要和您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海伦说。
舒伯特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诡异的目光。
“请告诉我，我和比尔还能活多久？”海伦又问。
“您为什么有这种古怪的想法？”舒伯特反问。
“事情是明摆着的，他违反了军纪，而我又是一个不之客，您当然没有必要让我们继续活下去。”
“您说出这种话只能证明自己并不了解第三帝国，所以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您会活下去，而且还会和比尔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我没有听错吧？”海伦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我可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舒伯特起身正色道：“请您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过些日子我会安排比尔带着您到四处走走，希望接下来的旅程可以让您对第三帝国有个全新的认识。”
海伦默默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比尔随后被侍从招来，他站在舒伯特的面前，还未开口眼圈已经红了。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让您失望了……但是我真的爱她……”
“这不是你的错，”舒伯特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宽恕：“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安排好你的人生，如果我能够早一点为你挑选一位合适的妻子，也许你就不会在孤独中做出这种选择。”
“我的元，请您放过海伦吧，我愿意替她接受任何惩罚，哪怕是被送上绞刑架……”
“我可没有这种想法！”舒伯特打断道：“你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带着你的未婚妻到各地去散散心，希望这样能够有助于她及早摆脱心中的恐惧。”
比尔愣住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惩罚你。”舒伯特说。
“为什么？”比尔糊涂了。
“原因以后再告诉你，不过你现在的要任务是要去陪伴自己的未婚妻，而不是傻乎乎的站在我面前追问答案。”舒伯特说。
“我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么严重，而且我还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执行任务，所以我想请您允许我辞去现在的职务、”比尔低下了头。
舒伯特沉默片刻后，徐徐道：“如果我答应了你，你会推荐谁来接替自己的职务？”
“让戴维来接替我吧，他完全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我知道了。”舒伯特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去吧。”
“是。”比尔转身离去。
“唉。”舒伯特叹了口气，坐在沙上一言不。
许尔勒推开了房门，慢步走到舒伯特身边：“我的元，这一切看起来很糟糕不是吗？”
“我不想责怪任何人，毕竟这是我们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所以我想利用这件事情来搞个宣传，或许可以提升国民的士气。”舒伯特说。
“您是想让那个女人公开宣称第三帝国是她见过的最好的政治制度吗？”
“没错。”舒伯特颔道：“虽然这件事情生得很突然，但是也给了我们一个鼓动人心的机会。”
“我并不怀疑那个女人会按照您的意愿表演讲，但是我更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许尔勒说。
“你是说戴维吗？”
“您不觉得戴维的野心非常大吗？”
“没有野心的男人成就不了大事，所以我打算继续信任他。”
“但是如果他利用这个机会来建立自己的势力怎么办？”
“这个我也想过，但是我认为他不会背叛我。”
“我的元，这可不像您的作风。”许尔勒警告道：“接二连三的纵容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嚣张，如果有一天他背叛了您，那么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多说了。”舒伯特摆了一下手，“马上把柯尔特带到我这里来，我要当面向他布置任务。”
“但愿您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许尔勒躬身一礼，带着一脸复杂的神情离去。
舒伯特静坐良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亲爱的，要是你还活着那该有多好……”他凝视着那张美丽的面孔：“如果上帝能够让你死而复生，那么我宁愿放弃眼前的一切……”
谁也不知道舒伯特手中的那张照片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是当柯尔特来到艾德斯瓦尔宫时，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我的孩子，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我的元，我一切都好，只是不喜欢面对您哪位咄咄逼人的女婿。”柯尔特说。
“卡尔是有些自大，但是他的心眼还不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体谅他。”
“很抱歉，我实在无法和他这种人呆在一起，所以我请求您能够让我换个环境。”柯尔特说。
“看来目前确实有必要让你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舒伯特微微一笑，“怎么样，愿意去中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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