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艰难岁月（11）
“这个我当然清楚。”拉尼克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沃尔左根这个傲慢自负的家伙公开抨击斯特莱斯曼不配成为集团军群参谋长，结果才让对方抓住把柄来讽刺我们吗？”
古兹伯格说：“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深层次的原因是非日耳曼族裔与日耳曼人之间日积月累的矛盾正在不断爆，满洲里只是一个开头，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有什么办法？”拉尼克无奈的说：“元搞的军事改革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方向，今天一套，明天一套，要是埃尔文没有遇刺的话，说不定还好一些，现在可好，所谓的军事改革完全沦为了政治斗争的附庸，不是用来充当收买人心的手段，就是成为打击对手的工具。”
“您不觉得元真的老了吗？”古兹伯格说：“眼下这些问题的根源其实都出在他没有确定继承人这一点上，但是他自己却依然固执己见，频繁放出昏招，这样下去可不行。”
拉尼克摇头道：“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先是许尔勒被捕，后是古根海姆政变失败自杀，说心里话，尽管这两个人都不是最佳人选，但是帝国内部能够越他们的人却并不多，要是换做我们坐在元的位置上，恐怕也难做出决定啊。”
古兹伯格说：“所以我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进攻中国，固然可以在战略上起到欺骗作用，但是就长期战略而言，却未必件是好事啊。”
拉尼克说：“是啊，将军们不知道究竟谁会成为继承人，势必会在战场上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只要可以建立功勋，谁还在乎士兵们的死活，‘希格弗利德’计划固然完美，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只怕是执行起来就要大大走样了。”
古兹伯格说：“我也非常担心这一点，一旦将军们的注意力从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转变成热衷于攻城掠地，那么我们毫无疑问就将陷入残酷的消耗战，而这恰恰是失败的开端。”
“唉……”拉尼克对窗外透去了一缕郁闷的眼神：“要是埃尔文能够醒过来，也许这样的烦恼就会少一些了。”
……
齐格菲尔德听不到拉尼克的忧郁，他的注意力仍旧放在那棵古怪的大树下，这些日子里无论他怎么努力，那棵大树结下的恶臭果实却越来越多，施特莱纳总是在一旁无声的叹气，仿佛是在预示着可怕的结局。
“为什么总是这样？”齐格菲尔德瘫倒在一片散着恶臭的果实旁，身边的草原上已经堆满了小动物们的尸体，望着那一张张曾经可爱呆萌的面孔，他的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酸楚。
“答案其实就在我们的心里，”施特莱纳的目光落在了大树上：“只是我们都没有勇气去面对。”
齐格菲尔德抬起头看着施特莱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大树的枝叶突然出了怪异的抖动，紧接着一阵狂风吹过，散着恶臭的枝叶在风中出古怪的尖啸，仿佛巫师的咒语般令人难以忍受。那些已经僵硬的动物尸体这时却生了可怕的变化——它们纷纷从地上站起，头上长出了象征魔鬼的尖角，原本天真无邪的眼神也被一道道血红色的目光取代，它们围在大树旁出一阵阵尖利的嚎叫，仿佛猛兽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远处的白幕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齐格菲尔德清楚地看到一座座人类的城镇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蔚蓝的天空下，男人们在辛苦的劳作，女人们围着炉灶烹调着美食，孩子们在秋千上快乐的歌唱，老人们聆听着舒缓的音乐，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凡，却充满了温馨与幸福的味道。
“去吧！我的孩子们！”大树突然出了咆哮：“去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让他们也尝尝死亡和痛苦的滋味！”
庞大的魔鬼军团冲向了城镇，美妙的乐曲戛然而止，城镇中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女人和孩子们的哭泣声。当温馨的画面渐渐被红与黑的背景取代时，魔鬼们便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齐格菲尔德愤怒了，他抓起身边的斧头用力的劈砍着大树，当一个树洞出现时，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树洞里面遍布着红白黑三色奇形怪状的岩石，深处有一道不断变幻的人影，毫无疑问，所有痛苦的根源必定来自于他。
齐格菲尔德冲到了人影面前，他现那是一道不断扭曲的光影，里面不停闪现出无数张痛苦的面容，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怪异的光影不停地从他们身上吸食鲜血，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该住手了！”齐格菲尔德将手中的斧头劈向那道扭曲的光影，然而斧头却仿佛被投入了一片虚空，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扭曲的光影突然出了一阵咯咯的怪笑，接着便在齐格菲尔德面前露出了原形——那是阿道夫·希特勒，他依然留着标志性的小胡子，还穿着那件泛黄的6军下士军服。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希特勒冷冰冰的看着他。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信徒，所以根本谈不上背叛！”齐格菲尔德怒吼道。
“是这样吗？”希特勒讽刺道：“瞧瞧你身上的元帅军服，还有你胸前的铁十字勋章，如果你不是我的信徒，又怎么会拥有这一切？”
“我的灵魂不属于你！”齐格菲尔德脱下了军服，还将胸口的铁十字勋章扔到脚下踩了个粉碎：“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也不喜欢你，可怜的东方人！”希特勒出了可怕的咆哮：“如果不是我的信徒们需要你们来替代日耳曼人成为炮灰，你早就在集中营里化作了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好啊！”齐格菲尔德攥紧拳头逼近了希特勒：“那就让我这颗微不足道的尘埃来结束你的暴行吧！”
光影突然又生了变化，这一次出现在齐格菲尔德面前的人变成了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他的嘴边挂着一丝惯有的微笑，眼神也一如既往般充满了诱惑：“埃尔文，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吗？”
“不要和我说什么使命！”齐格菲尔德高喊道：“我受够了欺骗，所以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你不是已经自由了吗？”霍夫曼微笑着说：“你远离了集中营，穿上了令人羡慕的元帅军服，你的名字在帝国内成为了战神的象征，这一切难道还不能令你感到满足吗？”
“这不是真正的自由！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欺骗了我，让我成为了谎言的奴隶，但是现在我已经觉醒了，所以我必须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霍夫曼的表情突然间冷得像块冰：“也许你认为血腥的杀戮是可耻的，但是不要忘了你也是凶手中的一员，所以当失去家园的人们提起你的名字时，他们的语气里也一样充满了愤怒。”
“没错，我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你们的帮手，但是我不会再继续犯下同样的错误！”齐格菲尔德猛地冲向前，伸手抓向霍夫曼的胸膛，当一颗黑色的心脏出现在他手中时，那道扭曲的光影再次生了变化。
“埃尔文，你要做什么？”阿尔伯特·冯·克劳柏森瞪大了惊恐的眼睛：“难道你想杀死你的阿尔伯特叔叔吗？”
“我……”齐格菲尔德的手突然僵硬了。
“别伤害我好吗？”阿尔伯特继续哀求道：“是我给了你生命，是我让你拥有了尊严和权力，相信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想建立起一个属于全体德意志人的伟大帝国，让这个世界再也不受战争的困扰！你看，你的努力与付出正在获得尊重，总有一天你会和许多前辈一样，成为被人敬仰的对象……”
齐格菲尔德循着阿尔伯特的目光望去，只见身边那一块块红白黑三色的怪异岩石此刻却都变成了一座座人像雕塑，希特勒、戈林、戈培尔、凯特尔、里宾特洛甫、约德尔、霍夫曼……当他的目光来到最后一座雕塑时，却惊讶的现这座雕像居然是自己的形象。
“看啊，埃尔文，德国不会忘记你的贡献，你的名字将会被载入史册……”
阿尔伯特突然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因为齐格菲尔德已经捏爆了那颗黑色的心脏，四周狂风大作，红白黑三色岩石纷纷崩塌。当一切都恢复宁静时，齐格菲尔德现自己又回到了绿色的草原上，而那颗散着恶臭的大树已经消失不见。远方的城镇恢复了宁静，魔鬼们也都变成了原先的模样，他们手足无措的聚集在齐格菲尔德身旁，对他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一道光芒闪过，齐楚雄出现在齐格菲尔德面前，父子彼此凝视一番后，便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齐楚雄的眼角溢出了激动的泪水。
“父亲，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吧，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来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就算牺牲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我相信你，所以我会在冥冥中赐予你力量。”齐楚雄一边说，一边将手指向天空，“看啊，你的施特莱纳爷爷终于解脱了。”
齐格菲尔德抬头望向天空，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已经脱去了那件黑色的军装，慢慢地消失在远方的空气中。
“他会去什么地方，天堂还是地狱？”齐格菲尔德喃喃道。
“不管他的归宿在哪里，总之他再也不会成为谎言的奴隶。”齐楚雄突然抓紧了儿子的手：“你很快也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但是请你记住，阿尔伯特早已不是真正的阿尔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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