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恒

汹涌澎湃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哪怕是站在场外的张轩冥都能够清晰感受到那股猛烈的气势，就如同一阵狂风，将自己吹得摇摆不定。

        而处在这风暴中心的柳思忘就更不用说了，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仅仅这个气势仿佛就能够将自己吞噬掉一般。

        “是天力！”武魂在柳思忘的脑海里也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天使分身居然在体内藏有天力，“快躲开，天力如同天威，光气势就能够压服众生，不是现在的你能够顶住的。”

        “我倒是想，但是浑身都无法动弹了。”柳思忘浑身肌肉隆起，一条宛如长龙般的青筋纷纷暴起，就连骨骼都发出嘎吱声响，煞是恐怖。但即便如此，身体也依然无法动弹分毫。

        “再试一次乱神步！”武魂大吼道，“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真身居然会将自己的部分天力藏于分身之中。”

        眼见萧子奕在中了自己的计谋后释放出这股强大的气势，但对方的攻击依然没有停止，居然强行收回之前的一击，准备对着柳思忘放出更为强烈的一击。

        “一步动山河！”

        再次运转体内的武极之力，极速运转之下，迅速凝聚在双脚之上。

        柳思忘一脚踏出，顿时地动山摇，整个演武场都开始震动，一股比之方才更为汹涌的气浪扩散开来，这股气浪居然有着与萧子奕释放的气势一拼的力量。

        两股力量胶着在一起，碰撞着，撕裂着，怒嚎着。仿佛两条巨龙在肉搏一般，时不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顿时，在两股力量碰撞最为猛烈的中心地方，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金光四处涌现，犹如流星一般四处溅射，好不美妙。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看不见形体的气浪，只能感觉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朝着自己的脸面飞奔而来。

        当时身处战圈外的张轩冥就是这样的感觉，两人的对决似乎都用出了全力，这股力量已经超越了斗元者的力量，甚至超越了斗元师！

        声势浩大不说，威力还无穷，张轩冥看着这两人就如同看着怪物一般。如果说萧子奕乃萧家天才，又拥有萧楚轩的血脉，能够释放如此浩大的威力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萧楚轩赐予他的天力。

        而柳思忘的力量从何而来，这就让张轩冥百思不得其解了，如果柳思忘本身就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那他极有可能在将来会成为第二个萧楚轩，甚至比萧楚轩更强！要知道现在就能够抗衡萧楚轩赐予的天力，将来会是什么样完全不敢想象。

        战斗依然在继续着，场上的两人虽然爆炸给震飞，并且都受了一点轻伤，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战斗。

        倒是萧子奕的天使的虚影似乎淡了一点，有些接近透明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思忘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顿时疑惑起来，想要询问武魂。

        “哼，这家伙的心元力不足了，天使的虚影开始变淡了。天使虽然在这片大陆上可以说是十分强大的心元形态，但也有他的不足，那就是心元力消耗巨大。像方才那样释放天力，所消耗的心元力根本不是这个小家伙能够承受的，看来就小家伙还有些本事。”

        柳思忘闻言，眼前一亮，心中暗喜：“心元力不足？那这是一个好机会！”

        看着萧子奕现在还在那喘息个不停，而柳思忘则气定神闲，截然相反的两人，高下立马就出来了。

        看得萧子奕都有些郁闷起来，心想自己的天力攻击明明击中了对方，为何对方会跟没事一样。

        其实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武极之体的强大，虽然现在柳思忘还不知道这武极之体究竟是个什么，但是从其强大的恢复能力以及强大的战斗力，就知道这武极之体绝对不一般。

        方才柳思忘利用“乱神步”的确是卸掉了萧子奕的天力，不过也并不是全部，依然有一小部分侵袭入柳思忘的身体，这就是萧子奕感觉到的。但是在天力入体之后，柳思忘体内的武极之力立刻活络起来，仿佛饥饿的猛兽一般，疯狂的扑食着这些入体的天力，都完全不需要柳思忘来操控。

        也因此，萧子奕的那一波攻击算是泡汤了。

        “想不到是我小看了你，居然真有人能够在没有心元力的情况下，依然战力无穷。”萧子奕缓了缓气，体内的心元力终于有所恢复，那天使的虚影又变得真实了许多，“很好，好久都没有过这样激情的战斗了，再来！”

        萧子奕一声大喝，身形随着声音而动，在接近柳思忘的瞬间，原本附体的天使居然一下分离开来，化为两个人从不同方向朝着柳思忘攻击过来。

        比武技？柳思忘微微一笑，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他还是颇有自信的。只见其玄天魔瞳血光一闪，这两者间的攻击一下就被看破，顿时发现萧子奕与这天使的配合简直完美无间，两者从不同的方向进攻而来，同时封死了自己的所有退路，这样柳思忘就只能硬扛着了。

        但是他又岂会这样坐以待毙？只见其右脚往前一踏，一步袭上，直接奔着萧子奕就过去了。虽说萧子奕与天使两人攻势凶猛凌厉，毫无退路，但却完全放弃了防守。

        这是萧子奕疏忽的地方，也正是这一点，使得萧子奕的身体出现的漏洞，而对于柳思忘而言，仅仅一眼便看穿了这个破绽，毫不犹豫的袭身而上。

        可谁知，在柳思忘袭身而来的瞬间，萧子奕居然诡异一笑。前者见状立马反应过来，心中暗叫不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攻去，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是的，萧子奕那个破绽是他自己故意留下的，这个破绽留得十分隐晦，让人看着就不像是故意留下的，这就是一个完美的陷阱在等着敌人往里跳。

        而在柳思忘跳入的瞬间，左边的天使突然变招了。只见其突然伸出一脚，支撑在萧子奕的脚下，给萧子奕做踏板。

        或许在半空中变招，对于人类而言根本无法办到，但是对于天使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并且以天使的力量要撑起萧子奕来更是毫无压力。

        有了踏板就如同踩在地面，这样就可以再度变招，轻松躲过柳思忘的一击，并且还能进行还击。

        只见萧子奕在天使的腿上一蹬，身体再度拔高一些，轻松躲过了柳思忘迎上来的一拳。不知道为什么，萧子奕看着柳思忘的这普通一拳，却总有种危机感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能碰他的拳头。

        萧子奕就这样一下跃到了柳思忘的身后，这里是视角盲区，那么自己想怎样攻击他，对方都不可能知晓。

        只见其右脚高高抬起，越过头顶，脚后跟朝着柳思忘的后脑就压了过去。这一击萧子奕可谓使出了全力，若是踢中了的话，那么不死也休克。

        只是总会有些意外让人意想不到，就像命运一样让人难以琢磨。萧子奕怎么也想不到，对于柳思忘而言，根本没有视角盲区。玄天魔瞳拥有着360度的视角，四周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够看透人体内心元力的流转。

        萧子奕在柳思忘身后的一切动作，柳思忘早就捕捉到了，并且分析个透彻。好在自己的迎上出击的时候留了一手，双脚依然在地上，并没有腾身而起。

        只要双脚踏实，那么想要变招就会十分容易。依然是“柔骨炼体法”的动作，还是那样诡异的身姿，如同灵蛇一般，轻松躲过了萧子奕的这一招“后跟踏”。

        这下倒是轮到萧子奕惊奇起来，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是怎么躲过自己这一招的。莫非对方背后还长了对眼睛？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归想，战斗还是要继续的。

        一击不成还有第二击，这一套连续打击是萧子奕想了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与天使的配合双人合击。

        现在天使在前，萧子奕在后，正好是一个前后夹击之势。柳思忘刚借助“柔骨炼体法”躲过了萧子奕的攻击，天使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这就不像萧子奕的“后跟踏”那么简单了，只感觉光芒再度闪耀，一个螺旋前行的光球朝着柳思忘疾驰而来。速度之快就连拥有玄天魔瞳的柳思忘也难以捕捉得到，加上之前刚躲过萧子奕的攻击，身形还未完全恢复，这一击根本难以躲过。

        不过天使的攻击也并没有给他多想，螺旋光球几乎是眨眼间就轰击在了他的身体上，不过并没有发生爆炸，而是诡异的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片刻之后，异变陡升，只见柳思忘的七窍之中光芒大放，身体开始如同干涸的泥土一般开始龟裂，血液渐渐的从身体之中溢出来。

        这种强烈的撕裂感，让柳思忘只感觉生不如死。这螺旋光球居然是直接侵入体内，对身体内部进行粉碎轰炸的招式。柳思忘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被打了个正着。

        “啊！”整个都如同光人一般的柳思忘，发出凄厉的长啸。不过识海有武魂守护，倒并没有受到侵袭，这也导致柳思忘一直都清醒着忍受着这股撕裂身体的痛苦。

        “你还不能就这样败了，不然那把剑你就拿不到了！”武魂在识海中不停地提醒着柳思忘，“你拥有武极之体，能够承受一切攻击，心越强，身越坚。”

        现在，原本平静的识海也开始动荡起来，如同海啸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因为此刻的柳思忘身体极为不平静不稳定的结果。

        “中了我的圣光解体居然还能够坚持这么久，真想不到你这是怎样的身体。”萧子奕看着在那坚持不倒，浑身绽放着圣光的柳思忘，内心也十分的震惊。

        现在的柳思忘情况极为恶劣，武极之力在体内不停地流转，经脉早已被毁灭，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鲜血之中，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而柳思忘的双眸玄天魔瞳早已退却，眼珠也渐渐变淡，开始只剩下眼白来，这是意识即将消散的征兆。

        虽然有着武魂在守护着识海，不让圣光侵袭，但那圣光肆虐身体的痛楚不停地侵袭着柳思忘的识海，这却是武魂无法阻挡的，只有靠柳思忘自己来扛过去。只有心强志坚，武极之体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乾坤逆乱，天不仁。一念成佛，一念魔。”一个苍老的身影居然出现在柳思忘的识海之中，嘴里依然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就如同念经一样。

        顿时，柳思忘的注意力居然再次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仿佛有魔力一般，感觉不到身体撕裂的痛苦了，虽然那圣光依然在肆虐的身体，虽然自己的武极之力依然在体内抗衡着。

        但是柳思忘的意识却全然感觉不到体内的任何情况，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般，“一念成佛，一念魔。”

        “我是佛？我是魔！”柳思忘在那不停地思考着，在一个空间国度里，时而雪花飞溅，时而鸟语花香，时而烈日如火，又时而枯叶盖地。四季之景在这片空间里不停地转换着，而柳思忘则如同坐化了一般，在那一动不动的思考着，是佛还是魔。

        终于不知道过去几个春夏秋冬后，柳思忘再度睁开了双眼，现在的双眸变得深邃而平淡，这是经历过长久的岁月与沧桑才能留下的感觉。

        “我身是魔，心是佛；亦可恶，亦可善；心恒，则无谓佛魔。”柳思忘嘴里喃喃念叨着，已经有了一些明悟，这片空间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而再度回到现实来时，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没有花费时间一般，武魂依然在帮自己守护着识海，圣光依然在继续肆虐着自己的身体，武极之力也在那努力的抗衡着圣光，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唯一有改变的就是柳思忘的那颗心，原本还依然只有十二岁稚嫩的心，在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后，一朝顿悟，“心恒，则无谓佛魔；心恒，则无谓善恶。”

        只要心恒久不变，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动！”柳思忘嘴里淡淡的念出这两个字来，声音甚是微小，但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并且还是那么的庄重而威严。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整个身体都发生了变化，武极之力疯狂的吞噬起这股圣光来，武魂之前就强调过多次“心强则身坚”，只有内心强大了，武极之体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来，才能够永无止境的成长下去。

        武极之力不断的变强，吞噬能力越来越强。

        在萧子奕满脸震惊的双眸中，柳思忘体内的圣光在一点一点被吞噬，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而柳思忘的身体在这时居然也完全恢复了，甚至比之前更为强横。

        看着眼前的情况，萧子奕苦笑了两声，无力说出了三个字“我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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