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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卷之谍杀4


第七章

        尽管实际上白小天只见过他两面;尽管自从半年前,特情组大部分调给军统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贾富贵;尽管白小天已经不记得贾富贵的名字了。(网)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确认出了他的身份。特情,嗯,现在是叶承宗直管的军统特情。

        本来,虽然白小天认出了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特情也得吃饭不是。

        可是,让白小天心起警惕的是,贾富贵看见他后赶紧把头低下,然后把右手支起来,遮住了半边脸。

        白小天在海城也算是一号人物,贾富贵认识他,这一点不出奇。可是他为什么担心怕白小天认出来呢?难道他是跟踪自己的?他的心里猛地一紧。很快他又否决了。因为尽管他一早上忐忑不安,但正因为如此,整个早上他的眼睛几乎就没闲着,没有可能有人跟踪而不被他发现。而到卢记用餐也是临时起意。再看贾富贵的桌上那些狼藉的菜盘就知道他已经来了好一阵了,他不可能事先就在这里等自己。

        那么就剩下另一个可能,他是在执行任务,怕自己叫破他的身份。那他?白小天心里猛地又一紧,难道是老左?

        不会吧?

        白小天木然的坐了下来。妻子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在意。他装作没有认出贾富贵的样子,不去看他,也不去看左玉明,实际上他两眼的余光一直在分别注视着贾富贵和白小天。只过了一会儿,他几乎已经能肯定贾富贵的目标确实是老左。

        表面上贾富贵是在漫不经心的喝酒,实际上,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左玉明超过半分钟。

        老左危矣!

        白小天坐在那里有些丢魂落魄,满头大汗滚滚而下。

        “老白,你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赵湘琴掏出手帕帮着他抹汗:“哎呀,你的后背怎么都全湿了。”

        白露吹了吹茶杯上漂浮的茶叶:“不会吧,我听说你可是一向大气的很。这点钱就心疼了?”

        白小天没理会二人,脑子中急速旋转,该怎么办?

        “不会是生病了吧?”赵湘琴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啊?小二,麻烦打盆水,再拿条干净的毛巾来!”

        菜馆里客满人多,店小二忙的都快脚不粘地了,因此她喊了两声,也没人搭茬。赵湘琴“咚咚咚”下楼直奔柜台而去。

        “哎,你不是真病了吧?”如何称呼白小天,对于白露来说确实是个问题。叫老赵似乎太过庄重,而且他比她还小一岁呢?本来呢她准备称呼“老白”的,可是赵湘琴已经这么叫呢,而现在白夫人因为吃醋正和她别着劲呢。

        原本她是无所谓的,这只是一场表演而以。但是看她越发的高气昂,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了。再说,虽然为了革命不怕牺牲,但是对于这件任务她还是很有怨言和意见的。谁愿意给别人去做小老婆呢?即使是名义上的。看见白小天之后,她就更加生气了。

        因为这个家伙看自己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幸灾乐祸、洋洋得意、暧昧的笑容。因此,能给他找点小麻烦也是好的。也因此,她不愿意和赵湘琴一样的称呼来叫他。所以,她干脆用“哎”了。

        白小天如果知道她的想法,定然头抢地,大呼冤枉。

        不过,他此刻也没精力去想别的事情了。他将嘴凑到了她的右耳。

        “你、你干什么?”白露吓了一跳,身子赶忙向左边倾斜,只是白小天的嘴又紧跟着过去。

        “你干什么?”白露还从没有和男子有这么亲密的动作,尽管这个家伙很快将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她并不认为他有这个权利。

        “别紧张,有正事。”白小天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半搂着她,轻声说道:“咱们的右前方,有个穿灰短褂一人占了一桌的大胡子,他是军统的特情。别转过头,用余光看。”

        白小天说话时的气息轻轻的吐在她的耳垂,让她很不适应,不过她还是停止了挣扎,只是声音有些抖:“看、看见了。”

        “咱们左边那桌、也是单独一个人的,穿蓝色长衫的那位就是代号‘唐寅’的左玉明左书记。别转头,用余光。你虽然没见过,但是应该听过吧。你的情报应该也是通过他转交的吧。”

        “白小天。”白露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声音也尽量的低:“你这是违犯纪律的。”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白小天当然知道,不经上级允许是绝对不能和别的情报人员发生横的联系,这是一条铁律。老左和白露按照工作流程是不会直接发生联系的,白小天把老左介绍给白露,这是情报员的大忌。

        “我明白,可是现在老左看来已经惹上了麻烦。而且看样子他自己还并不知情。虽然我也不知道军统因为什么原因注意到了他。但是如果放任他们顺藤摸瓜,那么包括我们在内的整个海城党组织都有可能遭到毁灭的打击。我们不能放任不管,也不能按照正常渠道告知他,这样太晚了,而且如果我们那样做得话,很有可能让监视他的特务正好逮个正着。”

        “那……怎么办?”这种情况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时有些慌。

        “现在这楼上我只发现了一个特务。我想过了。这样……等会儿,湘琴上来后,你想办法和她闹腾起来,闹到那个家伙身边去,想办法缠住他。我则趁乱把消息告诉老左。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我想只要你们闹得大,我们就不会有什么暴露的危险。然后,老左也可以趁乱摆脱他。”

        “闹腾。怎么闹?”白露迟疑了一下,反问道。

        “撒泼打滚、指天骂地,怎么都行。不过,要注意别伤着她,当然你也小心别伤着自己了。”

        白露面露难色,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接到的最有难度的任务。

        恰在这时,赵湘琴端着一个小木盆,缓缓地走电脑访问来。

        白小天本能的赶紧摆正姿势。

        “好点没?”赵湘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和颜悦色,拧着毛巾要给白小天擦汗。

        “我没病,好着呢。就是有点热。”白小天一边说着,左手悄悄地从桌下伸过去在白露的腿上拧了一下,然后把头偏下白露一侧,抬起右手故作抹汗实际上挡住了半边脸,快速而又轻轻的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闹、闹。”

        白露痛的咧了一下嘴,站了起来:“你……”原本她本能的指着白小天,但站起身来之后,却把手一划,指向了赵湘琴:“你……没听到吗?他没病。是热的。”说着拨开了赵湘琴拿着手巾的手,掏出手帕帮白小天的额头擦拭起来,完了又掏出一小盒精油:“这东西避暑最管用。”

        在白小天的太阳穴上抹了一阵,她冲着他笑吟吟的说道:“舒服吧?”

        白小天能说什么呢?这都是他自找的,当然不得不配合了。他也不去看妻子难看的神情,一咬牙,干脆把眼睛闭上:“舒坦透了。”

        赵湘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昨天夜里她听到丈夫说五天后纳妾,当时就宛若晴空霹雳一般。

        结婚七年了,虽然丈夫有很多让人诟病的地方。譬如说,结婚前他还在76号。汉奸特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虽然她也读到中学毕业,但是她骨子里一直都是很传统的。所以当父、母亲都同意了这门婚事后,她也没想那么多就嫁了。为此,直道抗战胜利弟弟才和她再度往来。

        嫁过去之后,又有了一件烦心事,丈夫竟然抽鸦片。

        后来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原以为汉奸都是恬不知耻、粗俗下鄙的人,可当她发现左邻右舍都是汉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的利害。汉奸们大多数都受过教育,而且不少人还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精通数国语言的大有人在。原以为特务都是五大三粗,嚣张跋扈的,但她常常和特务们吃饭打牌,才发现他们大多也都是平常人,不少人文质彬彬,平日里说话也斯文的很。

        丈夫对她也很不错。他虽然抽鸦片,但次数却很少,更是几乎就没有在家里抽过。因为他说这会污染环境,让她吸二手鸦片,影响她的健康。

        结婚快七年了,不要说打骂,就连高声喝斥都没有过。虽然他有时也在外面喝喝花酒,但是她知道那是因为环境使然。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而且七年了,除了工作、出差外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自己还要要求什么呢?她觉得她是个幸福的人。

        于是,她也就想开了。她只是个平常的小人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对她好就足够了。

        后来抗战胜利了,他告诉她他是军统潜伏在76号的特工,她很高兴。因为丈夫可以不用站在国人的审判席上。再后来他主动申请调入中统,来到了海城。他和她说,因为中统更自由。这些她是不懂的,只是知道他的丈夫依旧是名特务。

        在海城的日子的确比原来自由轻松了许多,家中的经济情况也是蒸蒸日上。但是她却开始担心起来,因为这不到两年的时间给丈夫介绍小妾的人比在上海五年的时间还要多好几倍。

        她没想到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而且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她知道他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她知道他是一个事前喜欢征求别人意见但一旦决定之后即使头破血流也不会轻易改弦易张的人。所以她知道即便自己强烈的表示反对,恐怕也未必会有太好的效果,只能让事情变的更糟。一个不好,就彻底将丈夫推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了。

        而就在这时丈夫又解释道:不是他不守信。之前他和白露的确有些暧昧,但是他也向她明确表示过不可能给她名分。她也同意了。但是前几天他听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何永昌想把他老婆的外甥女嫁给他作小。他听说那个女人可是有名的大小姐脾气,如果让她进了白家门,只怕从此就鸡犬不宁了。但是何永昌是他的顶头上司,人家主动放下身段示好,如果拒绝,那就等于狠狠地打对方一个耳光。考虑来考虑去,既然不管怎么都要娶妾,那还不如娶白露呢。在何永昌开口之前,把白露娶了,这就堵了他的嘴。

        话说到这份上,赵湘琴也知道这场婚事自己是无能为力了。那就只能退而求次,见面就给那个女人一个下马威。自己绝不能像母亲一样被后来者居上,挤兑的还不如个丫头。

        可是赵湘琴万万没有料到这女人看起来温温而雅的,骨子里如此厉害,竟然当面就和她争锋相对起来,她倒是想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女人,可惜从小到大她和陌生人说话都常常脸红,吵嘴这活对她来说绝对是一门无比高深的学问。她是有心无力。

        白露也愣在那里。

        和敌人斗智斗勇她还马马虎虎,和别人为了抢男人而红口白牙,她着实不会。趁着赵湘琴也愣神的功夫,她扯了扯白小天的衣角:“下面怎么办?”

        白小天差点昏倒。自己可真够幸运的,竟然遇上了不会吵架的女人,而且是一双。

        赵湘琴愣了一会儿神,心想:大庭广众之下吵架,她不要脸我还要呢?不过,她不让我擦我就不擦了吗?我干吗要听她的。于是她拿着湿毛巾的重新又放在了白小天的额头上。

        还没等她开始擦拭呢,本来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的白露找到了下一步的提示。

        “你干吗?我不是说了不用擦吗?”她一把抓过毛巾一下丢进了赵湘琴用左手端着的小水盆里。

        “我照顾我男人,用你管?”赵湘琴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火了。

        “他……他也、也、也是我、我男、男人。”白露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脸已经涨的通红。

        湘琴冷哼一声:“别说你还没过门。就是过了门,也是我大你小。麻烦你搞搞清楚,省得以后后悔。”

        说着,右手抓起水盆中的毛巾使劲的捏了一下,就要再次光临白小天的额头。

        “我说了不用。”白露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挑起矛盾的焦点,双手去夺盛着半盆水的小木盆。

        木盆很小,也就比海碗大不了多少。不过,赵湘琴一直用一只左手端着,时间也不短了,也很是有些费力。

        白露这一夺,她本能的向回扯,一只手显然无法和两只手匹敌。于是“哗啦”一下木盆翻了,半盆水全洒到了白小天的身上,脸上也溅了不少。已然成了半只落汤鸡。

        “你……你太欺负人!”赵湘琴的两只眼睛都红了。

        白露也傻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蛮横过呢。

        没人管他,白小天一脸失魂落魄站了起来,低着头两手使劲地拧着正滴滴答答的长衫。实际上,却借机靠在白露身边低声说道:“推,把她推过去。”

        “啊?”白露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叫出来。

        “快点,把她推过去。”白小天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飘出:“动作别太大,小心都别伤着。”

        话音刚落,白露咬紧着嘴唇,走上前去,猛地一推赵湘琴:“我就欺负你,怎么着?”

        白小天眼睛一闭,叹了口气。看来白小姐的确没有作恶人的潜质。这话说得很凶,可惜语气软软的,还有些发颤,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而且她推了一下妻子,妻子踉跄的退了两步之后,二女又再没有动静了。这推的也太温柔了,离大胡子(贾富贵)还差着五、六米、三、四张桌子呢。

        这也是她走运,遇上了妻子这个好脾气的女人,否则吃亏的定然是她。

        哎,这还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啊。

        小天正憋着想招呢,场上局面起了变化。

        妻子正好退到了另外一桌客人身边。大概是气极了,手胡乱的在桌上抓起一个碗扬起就砸了过来。只是妻子显然心还是太善,所以扬起之后犹豫了一下,碗“啪”的一下砸在了白露的身前。然后脸色铁青的瞪着白露。

        白露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忽然,笑了。她正愁怎么把战火引到那名大胡子特务身上呢?这下总算有办法了。

        她眼睛一扫,看到自己一行的桌上除了一个茶壶、几个茶杯外,什么也没有。于是快步走到邻桌,在那客人的惊呼声中,抄起一盘红烧鲤鱼向前砸去。

        子本能的两手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身后传来声声尖叫。

        贾富贵奉命跟踪监视春来茶馆的老板左玉明。忽然看到白小天带着两个女人前来吃饭。他生怕白小天认出他来,叫破他的身份。因为白小天在中统内可是出了名的热情,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能给你打成一片,请客吃饭那是常事。要是平时,他自然会乐呵呵的迎上去,不过,如今在执行任务显然不行。于是,他赶紧把头低下,希望他认不出自己。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看了一场好戏。白小天的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他正低头捂着嘴在那里偷笑呢,没想到祸从头来,一盘红烧鲤鱼扑面而来,顿时他的脸上菜香扑鼻,半拉鱼正好盘踞在他的头顶,油汁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整个酒楼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女人们的尖叫声喧嚣四座。

        白小天看到虽然场面激烈,但两个女人互相倒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顿时放了心。正想着怎么不露声色的向左玉明报信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老白,你这是唱的那一折啊?”左玉明不知何时离座,站到了他的身后,脸上带着强忍着的笑意。

        这个家伙竟然还站在一旁看笑话。国人爱看笑话,看来革命者也不能免俗。

        白小天此时当然没心思和他斗嘴,瞟了贾富贵一眼,看他正在用袖子擦试汤汤水水留下的战痕,显然是无暇顾及这边了,于是连忙低声说道:“那家伙是老鼠,正盯着你呢。”

        说话的时候,他也不扭头,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鼠在白小天和左玉明联系的密码本中是军统的代名词。因为出现的频率颇高,所以,即使没有密码本在手,白小天也相信左玉明能明白他的意思。

        玉明愣了一下。

        “别打了、别打了。”白小天一脸苦瓜的大叫,也不瞧左玉明,一对眼睛只在妻子赵湘琴和白露之间漂移,嘴角却翕动着:“还不赶紧走!”

        说完,他迅速冲向赵湘琴,紧紧抓住她刚刚举起茶壶的手:“湘琴,看在我面上,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说。”

        “你太偏心了。”赵湘琴脸色煞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贾富贵刚刚擦试干净,白露已经冲到了他的桌前,哗啦一下将他面前的饭桌掀了。他完全不及提防,酒菜洒了一脸。

        白露双手叉腰,虎虎的瞪着赵湘琴,眼里尽是得色:“来呀,谁怕谁!”

        贾富贵两手拼命的乱抹,心里暗骂:“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白小天的两个女人掐架,竟然无缘无故惹到了他的身上,他自然是一肚子怨气。不过,白小天虽然一向好说话,但身份在那摆着,不是他惹得起的。所以他再气,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抹完之后,他向左玉明的酒桌看去,哪里还有人?整个二楼一片混乱,许多客人站在一旁看好戏,不过更多的人则是纷纷退席,借此吃白食。众人一窝峰的向下走,小二只有两只手,拉了这个,跑了那个,跟本挡不住。那脸色比白小天还要苦上三分。

        贾富贵猛拍一下大腿,心里暗叫:“苦也。”撒开丫子就向下跑。

        店小二可是认得他的。一个人点了一大桌菜,还意见多多的,于是松开了原本拦住的一个胖子,双手撑开挡在他的前面:“结账、结账。”

        虽然左玉明的春来茶馆一直被盯着,即便跟丢了人,他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不被他发觉有人跟踪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事情被上头知道了,臭骂一顿是免不了的。自从调到军统后,贾富贵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这次要是又跟丢了人,只怕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因此,他想也不想直接给了小二一个重重的耳光,然后推开前面的人,猛跑下楼。

        小二摸着半边脸,正晕乎乎的直发愣。

        赵湘琴气呼呼的向楼梯口走去。

        “湘琴……”白小天拉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出由他导演的折子戏,只得跟着她一路向前。

        “放手。”走到楼梯口,赵湘琴一声大喝。

        “你听我解释。”白小天脑子急转,该怎么编呢?

        “白小天,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赵湘琴说着冲着他的左小腿狠狠的踢了一脚,虽然她穿的只是布鞋,不过措手不及之下,这一脚也够他受了。

        他咧着嘴巴,情不自禁的就松开了手。赵湘琴看也不看他,“咚咚咚”的下楼而去了。

        “想不到,她发起狠来一点不差呀。”白小天望着妻子的背影摇头叹息。

        “那是,你没听说过蔫狗咬人最狠吗?”白露有生以来撒了一次泼,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只是说完之后,看到他黑黑的脸,顿时明白说过了话,连忙一推他:“还不赶快追上去哄哄她。”

        小天无奈的笑了一下:“那这里交给你了。”

        “小二,这里的损失都算我的。你算一下有多少?”白露的话顿时让店小二喜出望外。

        …………

        小半个时辰后,白露才结账下楼。想到刚才的事,她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只是想到恐怕到的晚间,她为争男人在酒楼撒泼的消息肯定会传遍整个海城官场,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不过,这与早就戴在头上数年的汉奸文人的帽子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有些便宜了白小天这个家伙。

        她站在路边,正要招手叫黄包车。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她的身前。

        帘子掀开半边,露出了戴着礼帽架了副宽边眼镜的白小天的半边脸:“快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不等她反应,帘子又垂下了,白小天隔着帘子说道:“伙计,麻烦你去买两个火烧,钱等会儿和车钱一起结。”

        “好勒。”车把式应了一声,下车而去。

        白露上的车来:“你怎么没追上去?”

        “这事以后再说。”白小天一脸正色:“我下楼刚追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了。刚才我只想着帮老左摆脱盯梢,可就怕治标不治本。”

        “你是说?”

        “老左被跟踪有三种可能。一是他和那家伙有私人恩怨或者那家伙想敲诈他,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容易了。我可以帮他不露声色的了结了。二是这个家伙发现了老左的什么马脚,但是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因此没有报上去,只是自己跟着他希望找到线索。如果是这样,虽然麻烦,但也还好办。最怕的就是第三种情况。军统方面已经盯上老左和春来茶馆了。他们希望用此来钓鱼,顺藤摸瓜。如果是这样,一个不好,就会出大事的。”

        “那你说怎么办?”白露的眉毛拧了起来。

        “我现在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不过,军统那边的特情不少都是从原来中统调过去的,再说我也有些经验,所以我想到春来茶馆去一趟,仔细地观察一下,也许能找到答案。不过,大多数特情都认识我,所以你得掩护我。”

        “没问题,我听你的。”

        十余分钟后,马车直接向南而去,很快到了状元桥的街尾。

        车把式“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了春来茶馆马路对面的“马记布庄”。

        白露缓缓下的车来,迈进步庄。而白小天则和车把式坐在那里聊天,只是他的礼帽压得低低的,又戴上了副宽边眼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走到跟前只怕也认他不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白露买了几尺花布,上了车。

        马车徐徐向前。

        “怎么样?”白露有些迫不及待。

        白小天脸色阴沉,摇了摇头。良久才说道:“具体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发现了一个算命的老头。”

        白小天虽然只说了半句话,但白露已然明白了:“那怎么办?”

        白露虽然不认识左玉明,也不知道春来茶馆的地下室实际上是海城地下党的谍报站,但还是能想象得到一个市委书记被敌特发现的严重后果。

        白小天不说话,手指在座位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左玉明,否则包括彩虹小组在内的整个海城地下党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而且绝对不能用正常的组织渠道,否则那就是引火烧身。此外他也担心如果通过常规的消息传送,时间上可能来不及,谁知道军统方面有多久的耐心呢?而且每耽搁一分钟,就有可能会多一名同志暴露。

        只能这样了。白小天停止了敲击,凑到白露的耳前,小声地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

        一阵耳语。

        白露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你确定他能明白你的意思?”

        “应该没有问题。”白小天想了想:“不过为防万一,我会同时通过正常的渠道向外面传递明码消息,告诉联络员老左曝光了。我想他们也会有行动的。”

        “好吧。这事交给我了。”白露一口应承了下来。

        …………

        左玉明匆匆离开卢记后,没有向南返回春来茶馆,而是迅速叫了辆黄包车向北而去。没想到的是那贾富贵虽然被白露给拌了一下,但却很快追了下来,正好看见他打车而去,于是赶紧叫了黄包车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左玉明很快就发现了,他心急如焚,但是却明白急也没有用。现在他来不及去想特务怎么会跟上自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甩掉他。并开始在脑海中仔细地回想以前白小天告诉他的一些如何摆脱跟踪的方法。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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