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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道不同


李信这会儿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也不顾曾老叔满脸不快与仇视的眼神盯着自己,便看了秦清好几眼,却见她脸色微沉,眉宇间带着忧色,不过神情却是镇定。

        猜出了事实真相如今还能坐得住,这般沉得住气,倒是令李信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清夫人巾帼赛须眉,倒是个好娘子!”

        “将军过奖!”秦清心下沉重,知道这回秦家若是结了魏国生意,恐怕要元气大伤,也不知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搭上这些才结交上的人最后能不能助自己得到更大财富。她心中苦笑,若是她看走了眼,恐怕捅出这样大的篓子,秦家人也是再容她不得,若是眼前之人不能帮助自己,她倒真如展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了。一想到这些,纵然秦清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依旧忍不住有些忐忑,眼中露出几丝慌乱,随即冷静下来,冲李信福了一礼,沉着开口:“妾身极有诚意欲向将军投诚,只是至今还不知将军名讳,不知将军可否能告知一二?”

        一说到这儿,秦清自个儿也忍不住自嘲,付出这样多,竟然还不知道对方是何神圣,她这回行事,真如曾老叔所言,实在太过冲动!不过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已得罪魏人,若是她再犹豫,恐怕两头皆失,因此强自冷静下来,脸色便是好看了许多。

        “某乃李信,原是武安君帐下。”李信说完,笑着冲脸色大变的秦清等人拱了拱手。李牧的名声,世人便少有不知的。秦清等人一听这名字,虽然知道李信一行人可能出身不凡,但亦没想到高到这样地步,顿时瞳孔都缩了起来,喘气声也粗重了些。

        秦清心中惊喜交加自是不用再提,而另一厢李牧打倒中年汉子之中,藏身于房舍角落之处,直到日落时分才潜了出来。这会儿各军营之中四处灯火点点,李牧待到夜幕时分,才从后着隐身出来,夜晚营地里巡逻的士兵多了不少,李牧穿着魏军衣裳,又对赵军情形十分熟悉,一路倒是极为顺利来到了廉颇房舍之外。此时里头灯火通明,显然廉颇还未入睡,李牧站在门口时还极为感叹。

        屋舍里,廉颇对着灯光下还在拿着一张地图仔细斟酌,屋内除了几个留守的亲信再无旁人,气氛十分沉重,廉颇此时已是九十高寿,但他浓眉大眼,虽然须发皆白,但脸上一股英武之气却是极为明显,他身板挺得笔直,身材高大,虽年迈但气势却是十足,大马金刀端坐到屋舍榻几正中,半晌之后他突然神情一动,抬起头来盯着门口之外,原本跟在他身边的亲近侍卫便凑了过来,疑惑道:“将军,可有事吩咐?”

        廉颇摇了摇头,突然间笑了起来,指着门外:“有贵客来临,尔等且先行退下。”众人对他这话摸不着头脑,但廉颇在众人心中却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一听他让众人退下,虽然不明就里,但众人仍是拱手称是,接着鱼贯退出房中。李牧站在阴影处,见屋里众人已经走了个干净,里头廉颇之前的话也传入他耳中,待众人一走,便大摇大摆从阴影处钻了出来,整理了衣裳,朝屋里行了去。

        昏黄的灯光之中廉颇眼神藏在浓密的银色眉毛里头,仔细打量了李牧半晌,并未如他想像中一般勃然大怒,反倒是感叹一声:“多年未见,子牧英勇犹在,廉颇却老矣。”他一眼就将李牧认了出来,李牧也并不意外,两人当初与司马尚算是赵国之中顶梁柱般的三位大将,虽然中间交情并不一定有多深厚,但总归是有同袍情谊,如今再见谁料已分属两个阵营。李牧苦笑了一声,大方走到场中,冲廉颇行了一礼:“廉颇将军别来无恙?牧此番来访冒昧,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子牧何等英豪,奈何靠贼封君,如今再见,某认为,子牧穿着这身衣袍,依旧如吾赵国儿郎。”廉颇笑mimi的,像是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而非一个带兵降秦的叛徒。李牧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心中苦笑,原本自己是过来策反廉颇,谁料最后还未说出来意,却被廉颇以言语相诱,他整了整心情,直接拱手开门见山:“不瞒将军,李牧来此是有事与将军相商。”

        “不必多说!”廉颇似早已猜到他来意一般,陡然间便举手制止了他的话,翻脸如翻书,前一刻还笑意呤呤,下一刻便是满面寒霜:

        “李牧,先赵惠王待你不薄,一手将你拉拨至今,如今赵王受奸人蒙蔽,正是需要吾等之时,你却不思图报,反助纣为虐,今**若是愿意留在赵国之中,为大王效力,以图他日替大王复国,以往之故,某便既往不咎,否则今日定叫你来得,去不得!纵然世人骂某卑鄙,但亦要将你留在此处,以免他日在为赵国大患!”廉颇神色阴沉,一手便按在了不离身的长剑之上,语气里带上了杀意。

        李牧叹息了一声,盯着廉颇,却也并未露出慌乱之色,只是冲他揖了一礼,语气有些痛惜:“赵偃昏庸无能,只知任用宠信郭开,便连军国大事亦能托付于此人。郭开心性狭隘,排除异已,进谗言,无所不用其极!赵王懦弱无能,只知贪图享乐,又刚愎自用,昔日邯郸城一战,想吾堂堂赵国儿郎千万,最后诺大一城竟毁于贼子嫪毐之手,此事,廉颇将军可是不痛惜?我赵国儿郎如此多人,尽皆死于此地,经年之后牧再时邯郸城时,廉颇将军可知其中景象?”李牧说到昔日往事,语气阴沉了几分,眼里也染上了戾气,他并不惧的廉颇话中之意,反倒是步步朝台阶之上逼了过来。

        廉颇自认忠臣将士,心中坦然无畏可对苍天,但此时面对李牧逼问,竟然哑口无言。李牧乃是将士,并非靠一张嘴舌伶俐吃饭的谋士与辨者,可此时他句句犀利,廉颇竟然觉得肩上陡然而生沉重压力,顿时满脸仓皇,说不出话来。邯郸城破令他心中亦是痛惜,他乃是真真正正的三朝元老,年纪还李牧之上,一生对赵国忠心耿耿,可说邯郸城便是他的命根一般,邯郸城中父老他许多便是记不得名字,不识得那人,却知道他们看自己时是满心的喜悦信任与崇敬,可惜他最后无能,却使邯郸城毁于一旦。

        “大王隆恩,不以为臣为降将,乃礼遇有加,亦不猜疑,乃真真正正绝世明主,将邯郸城作某封地,某昔日部下之中亦有心怀故国者,但惜一回邯郸城时,城中白骨片片,房舍尽毁,许多尸体并不完整,当初赵偃弃城而逃之时,城中百姓有二十万之数,最后某装点入俭,尸骨散乱,却不足五万之数,此间之故,某可敢问廉颇将军,是何缘故?”李牧双目通红,也顾不得廉颇面容沉重,朝他逼了过去,语气沉重带着哽咽:“城中百姓固然中嫪毐之毒,惜赵偃不思救民,反倒唯恐赵国千万子民成他累赘,便令人锁紧城门各处,自各逃命,最后给邯郸惹来大祸,赵国儿郎手足相残,敢问廉颇将军可敢想像此中情景?”

        赵国邯郸城当时加上普通平民百姓,最少有四十万人众,悼襄王逃离弃城之时里头最少也有二十万左右的人口,可惜最后这些人尸骨亦不齐全,足以想像在大火被灭之后,恐怕这些人中许多人自相残杀也就罢,若是没有吃食的一些人,怕是早进了他们肚腹之中。这样的人间惨况  ,廉颇以前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就怕动摇了自己那一片爱国之心,此时被李牧逼问起来,先机已失,气势顿时降了下来。他一想到那样的情况,那些对他无比信任的赵国父老儿郎们,就这样绝望之下惨死而去,被赵王出卖,最后在绝望与痛苦之中尽死,恐怕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少是在大火之中被烧成了灰烬,廉颇边想,边忍不住换着呜咽了起来:“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李牧微微一笑,面容色却沉重似水:“某与部下打扫邯郸之时,廉颇将军可知个中滋味儿?两相比较之下,赵偃无能亦贪生怕死,行为实在令人唾弃,弃城之行实在是让人不耻。相较之下秦王英明,用人亦不疑,某降秦多年,深受大王重恩,大王贤明亦不在昔日惠王之下甚至可说更胜一筹,某自邯郸归来之时,不拘为俘或是为将,亦都份外看重,并不生隔阂,臣下来往之间亦不用避讳,相较之下胜出赵偃老儿何止万千?廉颇将军如今年事已高,将军亦是明知赵偃性情,何不另寻明主,大王对将军不会薄待,某亦不愿瞧将军不得善终,因此特意赶来一趟,只望将军三思!”

        李牧说完,便是拜了一礼。他与廉颇之间原本同朝为臣,可惜当日赵王刚愎自用,且又疑心甚重,当日两人虽然相互敬佩对方,但私交并不深,此时说起这话,不由令人唏嘘。廉颇神色有些失落,脸上现出挣扎之色来,在李牧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他时,廉颇却是苦笑了一声:“子牧不必劝说,赵悼襄王虽然不堪,但昔年赵先王对某有大恩,如今赵国危难在即,秦王野心勃勃,其灭六国昭昭之心人人可见,纵然赵王对某不仁,某亦不能对他无义!否则纵然苟且偷生,往后纵然安乐老死,亦是心中不快,又有何面目见先王?”廉颇叹息一声,看了李牧一眼,也不似之前一般气势汹汹之状,反倒是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了然:“秦王纵然英明虽好,却非廉颇之志。昔日燕国乐毅曾说,善始者不必善终,某既已受先王恩禄多年,风光无两,如今想来合该便是有此一报,若是赵王不容于某,某只剩这条性命唯以报,李将军不必再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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