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楼
梁子雯标准的惊呼声打破了几乎要凝结起来的气氛，她夸张地一手捂嘴一手指着前面，让人不由得顺着望去。
那些丧尸原本静静凝望的姿势开始慢慢的溃散，它们张大的嘴里仿佛有什么呜咽声传出，起先不大，后来却有越来越多的丧尸开始嚎叫，汇集成一整片类似悲鸣的声音。
声音如同最原始的情感表达，它们反复地叫着，如同啼血一般，嘶哑难听又悲恸无比。
到底是什么情况？
阮棉依表情更是严肃了几分，对于这种如同集会一般的丧尸群她几乎是很少见的，特别是在末世初期。
这个时间段的丧尸意识是处于混沌和封闭状的，脑组织完全坏死却能移动，仿佛就靠着脑子里面的晶体做着活死人。
但是到后期，当它们开始具有一定的智慧后，才会有这种群体效应。
不是混乱四散的状态，甚至它们的异变比起其他生物更要来的突兀可怕，坚硬的铠甲仿佛生来所携，还有各式各样的形态，那个模样，基本上都具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
那个时候，阮棉依最大的兴趣就是将他们的脑袋完整保留下来后进行研究，正是那时有幸发现他们原本就该坏死的脑组织有了部分活跃的迹象。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唔，头好痛……”
本来似乎睡着的年陌尘声音在此时突兀的响了起来，嗓音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喑哑，显得有些可怜无助，几乎是第一时间打断了她的思考。
阮棉依没有丝毫犹豫的撇下原本思考的一切，也不管那么多的丧尸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径直就走到了年陌尘身边，捧起他的脸：
“哪里疼？”
年陌尘睁着水雾般迷蒙的眼睛，粉灰色的眸子更是添上了几分泪光流转的温润，让他此刻显得无辜而无助，看着近在咫尺的阮棉依，直接扑上去抱住她就嘟囔：
“外面好吵……头疼，好像有什么东西……”
语句破碎而凌乱，阮棉依没听太懂，只是拉开他捂住他的耳朵，用嘴型慢慢地一字一顿问道：
“好些了吗？”
年陌尘乖巧地点头，直到这时才仿佛清醒了一些，看着所有人都望向他们俩，也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好意思，而是冲着所有人露出一个弯着眼角眉梢露出小虎牙的灿烂笑容。
他的笑容太过于纯粹干净，总是有一种莫名而治愈人心的力量。
“呃，棉依，那些丧尸四散离开了，有一部分朝我们来了。”
似乎是很不好意思打扰却不得不打扰的梁子雯指了指外面，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强装淡定地说：
“我们该怎么办。”
路鸣莞正要嘲笑她的胆小无能，就听见阮棉依开口，声音有些轻：
“我们的目的主要是去那栋大楼看看吧？没必要多惹事端，如今的丧尸五感不强，稍微躲躲，稍后直接过去。”
她说的很有道理，路鸣莞很想反驳却又不得不赞同，甚至于如果提出这个方案的不是阮棉依，她绝对会第一个认同。
如果可以不打架，谁愿意主动去起冲突？
不管怎么说，车窗外那些陆陆续续走过的丧尸，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哪天研究出让他们复活的办法，那是不是代表如今的他们就杀人了呢？
最终，路鸣莞点了点头，神色冷淡的重新坐回她原本的位置。
梁子雯总觉得这个路鸣莞对阮棉依的怨气来的莫名其妙，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连阮棉依都不介意，她自然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依依……”
年陌尘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着，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垂，却被阮棉依往旁边侧了侧快速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抵在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年陌尘被捂住嘴，越发显得他的眼睛明亮而好看，微翘的眼角带着少有的妩媚，粉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清亮的犹如山中清泉谷中桃花，皮肤细腻柔和，若是忽略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死寂和漠然，他真的是一个极好看的少年。
而他，对于自己的样貌毫无所觉，却极会利用他的脸，哪怕被阮棉依捂住了嘴，他也笑出两个弯月，眼睛似乎溢满了同等的愉悦。
可惜，也只是似乎。
见他没有别的动作而是乖乖点头，阮棉依才继续偷偷打量着外面路过的丧尸，在发觉极大一部分面部似乎都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时，手指又开始蠢蠢欲动。
初期的丧尸有很大的发掘意义和研究价值，只可惜这个阶段人们都在忙着修建基地找到安身立命之所，肚子都填不饱谁还有心情管什么研究？
所以，到后期人们开始反应过来时，初期丧尸已经少得可怜了，高等级的丧尸几乎是横扫一片，研究也有了很大难度。
阮棉依兀自可惜着，不自觉松开了手，年陌尘也没有顺着攀上她，只是盯着面前全神贯注的她，眼中闪过了丝丝缕缕的杀意。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
不是很明显，但是，白色世界、一片混沌的视线、周围那些裹在泡泡里不甚清晰的东西……还有，冷冷望着一切的那个人。
记忆有些奇怪，似乎是他的记忆，又似乎不是，但是他好像逃了……
明明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没有丢失才对，但是他却隐约看到了周围围着一圈穿白大褂的人，他们窃窃私语着：
“残次品”、“不行”、“重新”、“读取”……
那些支离破碎的话，每每想起身体总是不自觉产生抑制不住的恨和颤抖，偏偏他却始终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忘了什么呢？是传说中的前世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年陌尘在思考着，却始终想不清楚，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隔绝，想到最后，只有一句话——
“杀了阮棉依。”
如同魔咒一般，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看着自己手中逐渐浮起的光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消除，只觉得浑身发累。
为什么要杀掉他的依依呢？
年陌尘不明白，直觉却告诉他如果不这么做，他一定会后悔的。
到底是谁的记忆？
他头痛欲裂，却怎么也想不起细节，明明以为当初将他头发染黑的实验已经足够的痛苦难忍，现在看来，那些都不是。
他抵抗着内心的一切，那些熟悉而陌生的记忆让他茫然而无措，自己的渺小在此时被无端的扩大，扩大成他无法承受的重量。
最后，他将额头轻轻抵在阮棉依的肩头，声音小而微弱，几乎让人听不清：
“依依，不要背叛我……”
这人在瞎说什么胡话呢？
阮棉依有些奇怪地看了年陌尘一眼，却觉得比起刚才，他似乎还要更虚弱了一些，可是明明这一路上，就他的觉睡得最多。
难不成年陌尘还有什么其他的隐疾？
她兀自胡思乱想，过了好一会，梁子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了几分紧张和雀跃：
“他们都离开了，我们要过去吗？”
瞬间回神，看着窗外不远处零星的丧尸，阮棉依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年陌尘，却发现他已经恢复了那副不染纤尘却温润尔雅的模样，好奇之余也没有多问。
窗外风景缓缓后退，车辆扎过地上的断肢残骸时还有些起伏不定，似乎扎在绵软的山路上，嘎吱嘎吱的声音传入车内时已经微乎其微，却依旧让人胸口发闷。
也不知道这地上的一地东西，会不会有他们所认识的人。
“棉依！”
几乎是一下车，秦乐就立刻打开那个紧锁的豪华双开大门小跑了出来，言语间的欢呼雀跃不似作假，却是隐晦地看了看端正站在阮棉依身旁的年陌尘。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仿佛带着光呢。
他想着，有一瞬间的晃神，回过神时却是对着棉依笑着：
“你们也是来这里避难的吗？恰好我先到了一步，你们跟我来。”
避难？
阮棉依看着里面似乎数量不少的人，对于秦乐的说法信了三分，可是在看到那些人对他们的敌意事，还是不由得皱了眉。
“棉依，总是皱着眉头会变老的哦。”
秦乐丝毫不顾及她身边的年陌尘，轻轻戳了戳阮棉依的眉心，大步走在前面带路，阮棉依看着他的步伐有些奇怪。
这个秦乐不像是喜欢她的，但是他这无意间放慢的脚步却是让人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他喜欢的是路鸣莞或梁子雯？
想到这时，阮棉依只觉得自己也是有病，这种时候说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个秦乐有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
“棉依，没想到你的魅力这么大呢。”
梁子雯笑眯眯地凑到她身边，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对啊，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身边的人都有问题呢。”
阮棉依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看着梁子雯迷惘的双眼，补充道：
“除了你。”
梁子雯翻了个白眼，而此时的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楼门前，一个穿着西装笔挺身材的男子立刻替他们拉开了门。
“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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