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男朋友？
啪！
周禾脑中的一根弦仿佛断了，她不能不懂，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对你好”这个问题。
许江迎确实对她很好，他的善意、温柔、礼貌，都让她感到舒服自在，甚至是习惯。
“禾禾，女人和男人之间是有尺度的；现在的你是女人，而他还是个孩子。”
“你得注意分寸。如果以后真发生了什么事，别人根本不会理解你们，甚至会怒骂你，他可以不懂事，但你不能。因为你是一个成年人！”
是啊，她已婚，有着能望到头的未来；许江迎只是个即将高考的学生，他的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
周禾涨红了脸，像做错事的孩子。
“笑白……那我该怎么做？”她轻喃，迷茫地去求助这个直白指出问题关键的朋友。
施笑白对周禾说：“找个时间和老太太谈谈，你想搬出来。”
搬走？
这个答案让周禾怔住，她要搬走了吗？
不知为何，心脏莫名一抽，传来细微的不舍。但过了许久，她终是不反驳辩解，乖乖点头：“好。”
施笑白继续弄虾，语气很淡：“禾禾，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有些话伤人，但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还是想提醒你，及时止损。”
“嗯。”周禾点头，又道，“谢谢你。我知道。”
施笑白把虾弄好，清洗，拿去给老太太。
厨房，许江迎在切葱段和洋葱，一边切一边吸鼻子，瞧见两人：“你们等会儿再进来，洋葱味太大了，小心哭鼻子。”
周禾低下头，心里藏着施笑白说的话，不敢看许江迎，把虾和剪刀放好。
“我去洗菜。”
许江迎见她不理自己，挑挑眉想说些什么。
施笑白看在眼里，一巴掌趴在他背上：“好好切，别切到手了。”
“……”许江迎庆幸刀没有切东西。
“笑白姐你怎么这么凶啊，一点都不像禾禾姐。”
周禾站在门口，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回头，他被熏得眼睛和鼻头都红了，眼底氤氲着湿意，瞧着有些委屈。
不知怎地，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可能洋葱真的太冲了，让她也难受。
四个人在厨房忙碌两个小时，终于将油焖大虾、凉拌毛豆、凉拌鲫鱼，两道素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香味四溢。
许江迎搬凳子让几人坐下，他去拿碗、筷子和手套。
又转身问周禾：“禾禾，你喝什么？可乐吗？笑白姐你呢？”
周禾神色平静：“嗯。”
施笑白：“可乐。”
老太太笑道：“笑白、禾禾，来尝尝虾。”
宜城产龙虾，个头又大，肉质鲜美；正适合做油焖大虾，虾底闷了土豆条和新鲜的黄瓜条，淋着汤汁，格外诱人。
许江迎戴上手套，率先剥了几只虾，分别递给老太太、笑白，最后是周禾。他不傻，隐约猜到施笑白别样的态度。
施笑白笑得像个老狐狸：“江迎好孩子啊。”
许江迎：“笑白姐客气了。”
周禾决心搬走，理应拒绝，施笑白却看她，笑道：“禾禾，沾点汤汁吃。”
她照做，吃了进去，肉质鲜美的虾肉混合汤汁，口感一绝。
许江迎瞧着她眼底的光，就知道这又是周禾爱吃的东西了。
十字街有家油焖大虾很绝，不知道现在营业没，改天带禾禾去吃个够。
饭桌上，施笑白知道周禾没吃过虾，教她怎么剥壳：“……拧了尾巴，分开壳；这里有黄，可以吸一吸。”
周禾跟着照做，吸了一口。
淡粉色的唇上沾了油，太可爱了，许江迎看着让她的一举一动，越看越可爱。
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施笑白，一定是他教禾禾这些东西了。
唉，许江迎低下头给老太太剥虾，老太太吃了几只说不要了。
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吃完饭，许江迎收拾桌面，施笑白说：“我和禾禾去切西瓜。”
大伙儿坐在大堂吃西瓜闲聊，时间指向八点，施笑白走的时候让周禾去送她。
穿过花丛中的小石路，她看了眼垂头走路的周禾，语气温柔：“可以搬到我那里去，或者是另外找地方。”
周禾笑笑：“还是我去找地方吧。”
“禾禾，我……”看她这样，施笑白又不忍。
“笑白，你说得对。”
这顿饭，她已然察觉到某些暗涌的情愫，少年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知道前可以找借口是错觉；可知道了，又怎能忽视？不在意？
等施笑白上了车，周禾站在门口看着车消失在尽头。她抬头望了望月光，洒下一片青灰色的光。
无端端的，感到难受。
“在看什么？”不知何时许江迎走过来。
周禾回头，撞进他眼眸中，少年情事简单，不懂隐藏，单纯得让人心底一慌。
“没，没什么。”周禾越过他，慌乱走进大堂。
许江迎察觉到她冷淡的态度，却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茫然无措。
……
周禾是第二天跟老太太提离开的事情，老太太玲珑心，早已察觉。
“是因为江迎？”
老太太诚实坦荡，周禾迟疑两秒点头。
“唉，我这个孙子让你受累了。”
何德何能让老太太自嘲，周禾慌乱不已：“奶奶，没有，应当是我……”
是她不应该出现，不应该住这里，不应该……
“怪你做什么？”老太太笑得十分开明，“是你和江迎有缘分。”
甭管是孽缘还是情缘，都是老天给的。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声音缓和：“禾禾，很多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就行，不要听别人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旁人都没有资格怪你。就如同今日之事今日之缘。奶奶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江迎。”
她孤身一个老婆子带着孩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
想当年她带着许江迎四处游玩，理的就是一个自由、从心的态度。不世俗，不随大流，性情享受人生二三事，毕竟这一生，才那样短。
“谢谢。”周禾眼底含泪。
“哭什么，舍不得呀？”老太太笑，“那就不走了。”
走还是要走的，怎么能不走？明知少年的心事，明知自己的身份处境。
她垂眼沉默，老太太又笑了：“中午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周禾又哭又笑。
中午吃了饭，周禾把碗洗了回房收拾行李。
住了没多久，东西反倒不少，来时的一个行李箱竟然装不下。
施笑白来帮她搬家，两人提着行李，道谢、告别离开。
老太太站在院子里目送，两只猫追了好远。等车离开才依依不舍转回来，朝老太太喵喵直叫，灵气的瞳仁浸着光珠，像是要哭了。
老太太叹息。
“连猫都舍不得，更何况是人。”
……
施笑白心里挺过意不去，昨晚托朋友在市里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房子距离她工作地点很近，楼下有一条热闹的夜市街。她开车带周禾熟悉周围的环境，购买生活用品，笑着说：“晚上带你出来转转。”
“好。”
买完东西回小区，新建没几年，住户不多，绿化覆盖很满，显得十分幽静。
周禾没让施笑白帮忙，一个人忙碌到下午。
等施笑白下班后一起吃饭，两人又逛到很晚才回去，她还顺便买了几本书。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时间指向九点半。
许江迎下晚自习了。
他到家了吗？
周禾心里复杂，却无心看书了。
她窝在沙发角落，抱着抱枕发呆，思绪混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九点四十。
许江迎准时踏进院子，但他很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哪儿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没看到周禾在沙发上玩猫、画画，亦或是二楼的灯一片暗淡。更奇怪的是……往日早睡的老太太站在屋檐下。
“奶奶？您怎么还没睡觉？”
老太太不动如山看着他，语气平静：“禾禾走了。”
走了？
许江迎愣在原地，似乎不明白：“走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许江迎反应过来，撒腿就往二楼跑，老太太没有拦他，看他慌不择路上楼，还差点儿摔倒。
她摇头叹息。
许江迎一路跑到顶端的卧室，走廊上很暗，只有月亮倾斜的光，能看到门开着在通风。
许江迎停下了脚步，临到此，他又放慢了脚步，似乎晚一点就能晚接受现实。
他慢慢地走到门口，立定。
周遭一片黑暗，就算不用开灯，他也知道屋里什么都没有。
空空无也，通风这么久，属于女人那股熟悉的淡香也消失殆尽。
他终于缓过神来，接受一个事实，她走了，连告别都没有跟他说。
去哪儿了？回去了吗？还是……
数不清的疑问在脑袋里盘旋，他掏出手机给周禾发消息，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被删了？
她竟然把他删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许江迎气得跑到楼下，抓着老太太问了一堆问题：“周禾去哪儿了？她回a市了吗？”
老太太脑瓜子嗡嗡疼。
“一个一个问答你。”
“搬去别的地方住了。”
“为什么不住在我们这里？”
老太太不吭声，眼神里却带着反问，难道你不清楚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丢下挎包，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找她问个清楚。”
“回来！”老太太看他，不容置喙，“去睡觉。”
许江迎倔强站着，捏紧空拳。
老太太走过来，指头用力地戳他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既然走，那就是给你的答案。没有戳穿你，是给你留裤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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