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师不利
“黑石山林”是位于突厥大营西北方外五千里外的崇山峻岭，正常骑马五、六日便可抵达。如果是大军开拔，最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方能到达。
阿舍利为了和时间赛跑，让前锋部队舍弃了一切辎重重型装备，带着一些轻装、弓弩组成一支快速反应部队，以惊人的速度从大本营出发直奔“黑石山林”。
而由中军和铁卫组成的主力部队，则由阿舍利亲自压阵缓慢行进着。
由于连日的狂风夹杂着沙尘暴席卷了周边地区，导致大部队行军不仅艰难而且异常缓慢。
每日派出的快马来往于前哨站和大军中通报消息，不过也因为暴风的关系，所以即使是快马信使，也只能每隔三天才能勉强将消息传递过来。
而回讫和吐蕃大军按照正常前进速度推算，他们还需二十日左右才能陆续抵达“黑石山林”地带。
单从时间上来讲，突厥的主力部队拥有完美的时间差。因此阿舍利即使在天气不利的情况下，也并未特别着急前线突然遭遇地方大军突袭。
轻装快马援持前线的前锋部队，加上原本就有的两千步卒，就算敌人前锋部队快马兼程抵达，也不可能立刻攻破突厥紧密的防线。
不过随军的段云龙却对此抱有不同的看法。
正所谓兵家有云“兵贵神速”。如今敌强我弱之势，突厥大军就更应该加快速度及早抵达前线布防。
文官出身的阿舍利显然并未有这种危机感，毕竟在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无数细微的变化，他却过于相信理论上两军推进的速度和突厥军队的战力。
段云龙通过前几日陪同阿舍利视察各部时发现，雪灾造成的后遗症依然明显，不仅各部族老弱妇孺多有病患，就连留守的青壮脸上，也都人人面有菜色，显然这是粮食短缺所造成的恶果。
战争不仅要有合理的战略战术，它也拼的是经济、资源、消耗等综合国力。
突厥虽然刚走私回千匹骏马，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给这些战马配备好骑士，最后训练成军也需时日，又岂能在瞬间平添几千铁骑的战力呢？！
万一敌方采取精兵突进的策略，趁突厥大军未到战场便一举攻克“黑石山林”，那么突厥大军将面临在一望无际的莽莽草原上，没有任何屏障抵挡敌军的尴尬窘境！
“啊啊！”
这日，当大军再次由于风沙停止进军安营扎寨时，在中军帐中的段云龙，正心急火燎的冲着阿舍利咿呀比划着。
“小云子，何事惊慌啊？”
阿舍利见小云子最近几天都忧心忡忡的样子，见他今日举动如此古怪，便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不要急！来，坐下慢慢写给我看！”
段云龙也不客气，坐在中军文案上提笔就写下八个字
“兵贵神速、久拖生变”
阿舍利看到他写的字后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这接连四天都未有快马回归前线战况，究竟前锋部队和原地驻扎的部队汇合没有，他此刻却是一无所知。
“那你的意思是？”
阿舍利背着双手在帐内来回踱着步子，面上的神情愈发凝重起来。
万一“黑石山林”真的被敌人突袭，那么整个战局恐怕就危在旦夕啊！突厥的大军将面临无险可守的危难之境，而十万大军要是在草原上展开，那股雷霆之势简直就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就算突厥大军再如何勇猛作战，也挽回不了被他们全部歼灭的惨状。毕竟人数上的绝对劣势，让阿舍利不可能有再次翻本的可能性，因此只要一次决战，便能将双方的最后胜负给决定出来！
阿舍利拉回走远的思绪，看着段云龙继续挥毫写着
“分兵推进昼夜行军”
写完这些字后，段云龙便摊开作战地图，在“黑石山林”和大军驻扎的营地间笔直划了一条线。
阿舍利猛然拍了下大腿心道：为何我就没料到呢？！
如果沿着大道继续前进，自然还要耗费许多时日。不过要是率领轻军步卒的话，可以立刻渡过“格兰河”，直接用两天时间赶到前锋营地啊！
辎重、骑兵这些可以继续往大道上开拔啊！而让铁卫带着强弩日夜兼程的话，一天就能抵达“黑石山林”的关隘，余下步卒再过一日也能陆续抵达。
这样才战术上就形成了完美的衔接，不至于现在步卒和骑兵都要饱受风暴侵袭之苦。风暴天气下骑兵自然进军迟缓，而步卒却不受这些因素的影响。
“不过这样是否太冒险？”
阿舍利心中虽然有八分赞同段云龙的谏言，但是这样也是冒险之举，毕竟将大军分为几段推进，万一被敌军拦腰截断便首尾不能兼顾！况且骑兵失去步卒的护卫后，除了在草原上玩冲锋外，就只能被敌军分割包围成为梦中之鳖。
“黑石在手、大军无险，黑石一失，三军危矣！”
段云龙这八个字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让阿舍利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般清爽。
只要黑石要塞还在突厥手里，纵然敌军再多十万大军又能如何呢？毕竟易守难攻的要塞，才是主宰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
而铁卫作为可汗麾下最精锐的战士，完全可以创造一次长途不间行军的奇迹！
如此一来，由铁卫参与防守的黑石要塞也能暂时无忧。不过到时候，恐怕一场生死血战也难以避免，毕竟敌人有十万大军，铁卫想必也会损失惨重吧！
就在阿舍利还举棋不定的之时，帐外却传来一阵凄厉的声音
“报！军，军报！！”
只见一名浑身血渍、脏乱不堪的传令兵慌忙闯进大帐，“噗通”一声跪拜在阿舍利面前，泣不成声的说道“紧急军报”话还未说出口，便爬在地上哽咽不已。
阿舍利见信使如此狼狈摸样，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涌起阵十分不详的预感。
莫非？莫非黑石要塞？！
段云龙立刻起身将激动不已的传令兵搀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让对方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阿舍利面色严肃的端坐在大帐内盯着惊惶不定的传令兵，心中不详的阴影越来越大，看来情势果然终于到了最紧急的时刻！
“禀，禀报！”
只见传令兵哆哆嗦嗦、面如死灰般的将信桶呈上后，终于咬着嘴唇拼命挤出了几个字
“黑石，黑石要塞已经失守！”
哎呀！！！
阿舍利顿觉两眼一黑，胸中一股郁结之气瞬间冲破喉咙，只见一股鲜血从他嘴里喷射而出！
天，果真亡我突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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