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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挖墙脚


陈三调走了,在和项四的角逐中他最终胜出,接替了江州机械公司那位到点的老总,调令一来,他即刻走马上任,像熊懿一样只搬走了他的书柜,连个再见都没说。这个机会来得恰到好处,就如同陈三想要瞌睡的时候,机械公司送来了一个大大的枕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陈三、项四、龙武同时进入三多,差不多同批提拨为中干,又差不多同时脱颖而出成长为公司级领导。士兵都想当将军,副总都想当老大,这几年,随着熊懿渐渐向着退休的门槛靠近,他们暗暗较劲,包括已经自行退出舞台的龙武。虽然二把手是丁二,但一个干政工的是不可能统领全局的,最多只是一个临时工,像樊不同刚受伤那会儿,这点,大家心知肚明。不料变化比计划还快,这穆铁一来,两人在三多上位的希望基本化为泡影。对于陈三的离开,穆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本来跟他关系也不大,陈三一走,宋阔接管了他留下的所有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省职工代表篮球运动会的开幕式就到了,前一天,运动会组委会再电话联系了一次,是个女声,说主任,你们三多协办费支持多少?这边开好发票后给你们送过来。我说此前给你们说了的嘛,我们不参加协办。女声说3000元的最低协办都不参加吗?我说是的。女声不说话了。我追了一句,没参加协办的企业可不可以不参加开幕式?她的语气由甜腻腻变成了冷冰冰,说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会务组。我问会务组,回答必须参加,督察组要清点位置,还得去政府办公室取票。没办法,我只得按照宋阔的指示代表三多去陪展。

        上午9点的开幕式,我提前10分钟到了体育馆。体育馆是每天上班车的必经之路,给人的印象是它安静一隅,大门紧闭,很少开放,对它周围的热闹熟视无睹。而今天,它终于洞开大门,吞纳着闹闹哄哄的人群。进入正大门的是观众和嘉宾,在侧门外等着的是一群群着妆整齐的表演队伍,有花朵朵般的小朋友,有树苗苗一样的小学生,成人团队里则是大学生和老年人团队,小朋友们不少都有大人陪着,给她们撑着伞,喝着水或是打着扇,其他的演员们则是自己动手抵抗着令人不适的温度和湿度。

        跟着人群进入体育馆的肚子里,馆内分别有网球场和篮球场等,仪式在篮球场内进行,四周阶梯型的座椅上已经稀稀落落坐了一些人,我拿着门票,找到了三多集团的位置,自己算早的。坐下,四处打量,十分醒目的“水电杯”篮球赛的主会标悬挂在馆内顶棚的两边,下面场地的边上镶嵌着协办企业的名字,大一点的企业几乎都在,唯独缺席了三多集团。

        “德华主任。”耳边忽然想起了招呼声,很熟悉。抬头一看,竟然是陈三。

        “哟,陈总,亲自来了啊。”我连忙站起来,握了握他伸出来的手。

        “嘿嘿,我看我这票是几号座位。”陈三笑着看看票,又看了看座位,说,“嗯,我们两个还挨在一起的呢。”

        “陈总刚过那边,一定很忙吧。”等他坐下,我说。原想用个日理万机的成语,又觉得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光彩的意思。

        “是啊,千头万绪。”陈三很亲热,以前在三多的时候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德华,我一直想找个时间跟你聊聊呢。”他放低声音说。

        “有啥子事情陈总尽管指示。”我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你可不可以从三多过来帮我?”他凑近,表情严肃地盯着我,声音更低了。

        “哦,这个……”我没料到他问这话。

        “你考虑一下嘛。”见我很意外的样子,他说,“我一个人到机械公司,人地生疏,特别是我感觉那边的干部无论是思想观念和能力水平,跟三多相比差距太大了,急需你这样的人才。”

        我低头不语。

        “你如果愿意来,先做办公室主任,等条件和时机成熟后,我再把你往上推,这个,我是能够办到的。”他继续小声说。

        “谢谢陈总,我暂时还没考虑跳槽。”我连忙说。我说的确是实话,在三多工作了这么多年,虽然现在环境变化大,但要我离开三多,还是舍不得,何况,现在那里还有我日渐炙热的爱。

        “好吧,我这里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着。”陈三微微有点失望。

        又随意聊了聊别的,开幕式开始了。

        主持人是江州电视台的一对帅哥靓女,两人手执话筒,说省职工代表篮球运动会现在开始,一阵掌声响过后,主持人宣布,首先请各市、区代表队入场。在雄壮的进行曲中,各队走着方阵进入馆内,东道主江州企业代表队走在最前面,队员由各个企业抽派组成,三多既没出钱,也没出人。待各队各就各位铺满了下面的场地,全体起立奏国歌,升国旗。接着,主持人说,现在有请江州水电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全国劳动模范××先生致开幕辞。简小开的直接领导躬身走进场内,站在主持人中间,摸出一张纸,将嘴凑到话筒前一字一句地念完。又等运动员代表宣誓之后,节目表演开始。那些等在场外的演员们迫不及待,一拨一拨的进来,把她们排练了很多遍的节目再次舞蹈了一遍。节目表演的后面,便是篮球运动会的揭幕战。

        节目中途,我离开座位上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我没有重新坐回去,而是往门口走去。原来站在门口的执勤人员已经没在,一些没票的围观群众还在往里面涌着。出了大门,我给车队打了电话,让他们来接我去公司。

        我站在马路边的一棵银杏树下,躲在并不稠密的漂亮的叶片下,面前停靠着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忽然,车门一开,下来一个美女,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儿,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在资产经营公司开会时代表江州机械公司发言的那位就是她。一下来,她就手搭凉棚接起了电话,我听她说,喂喂,陈总,车停在外面马路上的,您一出来就能看到。话音刚落,我就看见陈三大步过来的身影了。

        美女打开车门,恭迎陈三。陈三抬头看见了我,说德华你去哪里?要不要顺便送送你?我连忙致谢,说谢谢陈总,我叫了车的,马上到。陈三和美女钻进车里,轿车一声低鸣,调转方向,喷出一股烟雾,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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