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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圣尊,祝一夕答应与西陵太子成婚了.


这一刻,她害然清醒的意识到,她不仅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她那份难以企齿的爱情。

        她不知道龙三公主是什么模样,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清美雅逸,高洁出尘,举手投足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圣尊师父的身边吧,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让他那么心牵难舍吧,而她站在这个人的跟前,简直卑微如尘埃。

        在她看到这个华茵公主之前,她甚至对自己的暗恋还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冀的,也许将来会有一天圣尊会喜欢她的,也许不多,也许要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他会喜欢她那么一点点的绂。

        可是,此时此刻这份希望彻底粉碎了,他如何能将这样的一个华茵公主弃之不顾,而垂青于这么一无是处的她呢。

        华茵公主却在听了华世钧的介绍之后,亲切地打起了招呼,“原来是圣尊身边的人,圣尊……没有同你们一起来陵州?逼”

        飞林一如继往的冷着脸,回道,“没有。”

        华茵公主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侧头望向了一旁满脸血污,一身狼狈的祝一夕,走近道,“你应该就是一夕了。”

        祝一夕木然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回应,疲惫地也无法去做出任何回应。

        华世钧没说,她便能认出她,想必……是他告诉她的吧。

        圣尊师父从来不会提起华茵公主的事,可是华茵公主却知道她,知道飞林,知道玉阙宫的一切……

        “我得到消息晚了一步,所以过来晚了,辛苦你们了。”华茵公主说着,取了一方洁净的丝帕递给她,“擦擦吧。”

        祝一夕微微垂下眼帘,看着白晳纤长如玉的手托着洁净的丝帕,自己始终没有伸手去接,生怕自己这一身污秽,脏了人家的手。

        华茵公主尴尬地伸在那里半天,见她一直不肯接,于是自己拿起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脏污,可是她脸上的血污早就已经干了,根本擦不干净。

        “一夕,你伤得不轻,我身边的修士正好通些医术,让她帮你看看。”华茵说着,回头唤了同行的女修士过来。

        “谢谢,不用了。”祝一夕说完,独自朝着陵州城走去,虽然一夜血战已经身疲力尽,可她更想离开这个快要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看着华茵公主,就仿佛看到了圣尊师父和她站在一起的样子,这些年她从知道龙三公主的存在,不是不曾想过她回来后的一切,可是这一刻真的看到了她的转世,她才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她和圣尊师父在一起的。

        仅仅是这样看着她,她已经心如刀割,又如何能面对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是,这样的痛,很快在她踏进陵州城之后,被沉重的丧父之痛所淹没,回家的路几乎闭着眼都能走回去,可这一次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那上来要给她看伤的女修士,看着冷着脸离开的人道。

        “林芝。”华茵公主侧头喝住了她的话。

        华世钧上前来解释道,“公主,林姑娘,一夕她平时很乐意与人结交的,只是昨日妖兵袭击陵州,她父亲也殒难了,所以此刻心情悲痛,不愿与人多言而已。”

        “原来是这样。”华茵公主叹息着看着孤身离去的背影,面上满是同情,“小小年纪,遭此巨变,着实难为她了。”

        “你们慢慢叙旧吧,我进城去看看。”飞林说着,也跟着祝一夕一起走了。

        虽然他也早知道龙三公主的存在,但从未见过,也未打过交道,这会儿自然是偏心祝一夕的,这时候这华茵公主出现在这里,她势必是心里不怎么好受的,更何况还在则刚失去亲人的时候,心中苦痛自是难以估量。

        华世钧奇怪地看了看先后离去的飞林和祝一夕,总觉得这两个人对华茵公主有些奇怪,不过他方才好像并没有说那是祝一夕,华茵公主怎么就一眼认出她来了。

        “现在这边,可还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华茵公主询问道。

        华世钧看了看陵州城的方向,道,“现在城中死伤众多,既然公主你身边的人通晓医术,便先留下帮他们医治伤患吧,也不知经此大祸,西陵将来会如何?”

        天下几国并立,这些年虽未有大的战事,但也纷争不断,如今西陵遭妖兵攻击,若是他国有心趁火打劫,必又是一场浩劫了。

        “别国不

        tang敢说,南华绝不会与西陵为敌。”华茵公主决然说道。

        “皇上仁慈,自是不会的,只是西陵遭此重创,要恢复到以前没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华世钧叹道,明明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那么繁华和平。

        “这一路赶来,西陵境内别的州城也都遭了袭击,只是没有陵州这般惨重罢了,我会尽快送信回南华,若是能帮衬上,必会倾力相助,你不是快要回京了,此事由你办就再好不过了。”华茵公主说道。

        华世钧也没想她许下这般承诺,于是道,“我代大师兄谢过公主援手之恩。”

        “好了,别在这里干站着了,不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的。”华茵公主说着,带着人朝着陵州城走去。

        祝一夕进了陵州城,没有进宫里去,而是回了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的祝家,府内从前只有他们父女两人住,从她去了昆仑山,这里就只有祝南一人居住了,加之又不喜欢下人伺侯,一介武夫又不爱收拾,府里都落了好厚的灰尘,还有随意丢在院子里酒坛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荒废了好久的废宅。

        可是,唯有院子里小花坛里的紫阳花,却开得妍丽多姿,可见平日是有人悉心照料了的。

        祝一夕在花坛边上站了许久,满是血污的脸上绽起笑,眼中却泛起了泪光,她前去昆仑山的时候说,他别懒得忘了给她的花浇水,要是回来枯死了,她一定把他藏的酒全扔掉。

        她走了六年多,他那么懒散又粗心,却还是帮她把花养活了。

        飞林跟着她进来,却一句话也没有问,没有说,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以前,他不懂凡人这些生离死别的苦痛,但上一次见祝一夕因为母亲的过世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想来是很难过的事,现在唯一的亲人也离世了,她必然是比那个时候还要痛苦难过的,可是安慰人又不是他擅长做的事,他只是希望她的内伤别在有什么问题,不然圣尊那里真的不好交待。

        半晌,祝一夕从花坛离开,环顾一眼脏乱的府内,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打扫清理,屋里的灰尘和蛛网,院子里的杂草和杂物,一一都给清理干净了。

        西陵晔是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进来见在府里忙进忙出的人,问飞林道,“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从城外一回来就这样了。”飞林摇了摇头,说道。

        明明上次她娘死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安静的可怕,这个时候……勤快得可怕。

        西陵晔看着看着便想,终究她还是难以接受祝大叔的死,所以不愿去宫里为他守灵,却回到了祝家像以前回来一样,给他收拾烂摊子,然后等他回来。

        可是,这一切她老爹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伤势怎么样?”他知道现在问祝一夕没用,只得朝飞林询问。

        “她都不让我靠近,我都没法诊脉,哪知道伤势怎么样,不过看她现在这么精神十足,应该不成问题。”飞林远远看了一眼,说道。

        西陵晔听了,疾步走了过去,拦住在擦桌子的祝一夕,“一夕,停下吧,让飞林看看你的伤势。”

        祝一夕恍若未闻,甩开他的手,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

        “老爹又懒又粗心,我不给他收拾他,他自己根本不地管的。”

        她说道,似乎全然将昨日发生的一切,当作了一场已经过去的恶梦,她只要和以前一样,打扫干净家里,他又会在日落的时候回来。

        “一夕,祝大叔已经不在了。”西陵晔劝说道,他何尝希望她去面对那样残忍的一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要面对。

        祝一夕却还是对他的话,一个忙着自己的事,收拾完了前厅又去收拾了祝南的寝房,将他换下的衣服鞋子一股脑儿地全搬到了院子里的水井边上,然后手脚麻利地打水清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算了,由她去吧,不让她做这些,她只会更难过。”飞林拉住了还要劝她的西陵晔。

        西陵晔无奈叹了叹气,听了他的话,不再相劝,她太重情义,喜欢身边的一切事务,却永远学不会冷静地面对失去和离别。

        “太子殿下!”一名侍卫过来,向他说明了外面的状况。

        “飞林,我还有事要办,麻烦你在这里照看她了,稍后我会让母后过来。”西陵晔看了看还忙着洗涮衣物的人说道,朝中有

        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办,在他最想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却不能留下。

        飞林点了点头,道,“不用你说,我也会。”

        西陵晔带着人离开,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祝一夕洗衣服的时间,她一个人忙活着把所有的衣服都给洗完了又晾满了院子,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凉着的衣物,等着它们被晒干。

        飞林过去把了她的脉息,皱着眉头倒了几粒药丸给她,“吃了。”

        祝一夕倒是很配合,自己拿过去就直接吞了下去,然后又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院子里的衣服晾干,等日落西山从外面归来的人。

        日暮西沉,一片死寂的祝府突地被人推开了府门,祝一夕欣喜若狂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一身便服的皇后和崔嬷嬷,并不是她的老爹回来。

        “一夕啊……”皇后一踏进门,看着坐在那里人,瞬间红了眼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宫里安排好了祝南的葬礼,她却迟迟没有去守灵,直到晔儿派了人去通知她,她才知道她回了祝家。

        皇后走近,蹲下身拿着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可是血迹已经干了,根本擦不下来。

        “皇后娘娘。”崔嬷嬷取了沁了水的帕子送过来。

        皇后取了过去,含泪一点点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污迹,柔声劝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就算你爹不在了,还有皇后娘娘和皇上,我们都会照顾你,像你爹一样疼你。”

        她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心善重情的孩子,却要她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丧亲之痛。

        祝一夕木然地听着,却又好似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皇后从袖中取了一封信,说道,“你爹从宫里出城去之前,特意留了这封信,说若他万一回不来,让我交给你。”

        祝一夕死寂的目光微震,看向了她递来的信,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看着上面的熟悉的字迹,一直压抑的眼泪夺眶而出,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这几年你不在的生辰礼物放在你房里了,与太子的婚事就算我死了,你也得给老子嫁过去,不然老子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孩子,难过就哭出来,皇后娘娘在这里。”皇后心疼地抱着她,明明在安慰着人,自己却跟着哭得更厉害了。

        崔嬷嬷在一旁看着也直抹眼泪,飞林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然后背过身去,实在看不得一群女人抱在一起哭天抹泪的画面。

        过了许久,伤心的主仆三人才止住眼泪,祝一夕将院子里已经晾干的衣服收了,送去了祝南的房里,一一叠整齐了放进衣柜里,破掉的地方还都用针线缝好了,在空荡荡的房里待了许久,方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的圆桌上堆放着几个盒子,她小心地一一拆开,一盒是匹精美的锦缎,一盒是新奇的小玩意儿,一盒却装着精致名贵的首饰。

        “那锦缎是留着给你做衣裳的,这些小玩意儿是去年一些外族商贩到陵州,你爹瞧见给你买下的,这套凤钗是他花了这些年积蓄请司珍坊的工匠打造的,说是要给你的嫁妆……”皇后看到祝南留下的东西,感慨道,“前些日子才做好了的,他还催着我让钦天监早些定好了日子,等你回来就能带着这套凤钗成亲……”

        他与祝南都是一样的心愿,都希望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孩子能结成连理,以后能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即便他们百年以后不在了,他们也能放心的走。

        祝一夕看着精致华丽的金凤钗喉间哽咽,老爹一向抠门儿,就连自己的鞋破了都老扔给她来补,都不肯换新的,竟然花了所有积蓄给她这套金凤钗,那时候该心疼死了。

        她抱着锦盒沉默了许久许久,敛目道,“老爹不在了,皇后娘娘你做主吧。”

        这么些年,老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她和西陵晔成亲,便是在临终之前也都还念念不忘,她怎可忤逆他这最后的心愿。

        皇后先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她是说的她和晔儿的婚事,于是道,“等这些事都安定下来了,我就让宫里尽快安排你们的婚事。”

        飞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连在回到陵州之前,还在那里千方百计的筹谋要怎么回来退婚,这怎么一回来就全变卦了。

        “祝一夕,你答应了圣尊要退婚的!”

        祝一夕抱着装金凤钗的盒子,起身道,“皇后娘娘,我爹的灵柩停在哪里?”

        “在宫里安置着呢。”

        祝一夕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她们一起离开,前往宫里为其守灵。

        飞林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立即反应过来得通知玉阙宫了,毕竟这一天之内发生的哪一件事,都不是他能压得住的,只有圣尊他老人家自己来解决了.

        数日之后,远在昆仑玉阙宫的无极圣尊接到了飞林让仙鹤童子送回来的消息,信上只简短的三句话,却句句出乎了他的意料,饶是一向处变不惊,此刻也面上也变了颜色。

        祝一夕他爹死了。

        祝一夕答应与西陵太子成婚了。

        祝一夕见到华茵公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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