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皇上，包汤圆吧

永慧一进杨府就醒着，此时一挨着浩然，眼睛转转，呀呀两声，似叫唤他一般。

        铃儿带着碧芳碧芬也进来了。碧芳抱着乐善，走到程妈妈身边，把乐善往乐慧面前一靠，乐慧看到妹妹，呀呀两声，乐善也叫两声，姐妹俩算是呼应。乐慧没得到哥哥回应，不象昨晚那样大哭大闹，眼神看得见人们身上溜了一圈，微闭上眼，不再叫唤，却眉头紧拧，似极忧愁不悦。

        屋里因此陷入一种沉闷。

        寻香放下布绳，从程妈妈怀里抱起乐慧，连忙道，“这间屋小。我们去大厅坐吧。”

        莲儿用小被子裹好浩然，抱起他，“我们去外面坐，可不能挪下然儿这里。”

        大家又浩浩荡荡地出去。

        程妈妈和吴妈妈走后，交换一个眼神，吴妈妈已将昨晚那身华丽衣衫换了下来，程妈妈小声道，“你怎么把那衣服换了下来？皇上赏了我好多衣物，我特地给你挑了几身，你穿着一定好看。”

        吴妈妈苦笑一下，“我们都老了，穿什么不是穿？别说皇宫衣服好，可我穿着没心情。要紧，然儿好起来，我穿什么才觉开心。皇上来了。我得去泡点好茶。”

        “我跟你一起去。”程妈妈脸色沉默下来，她心里也是这般感觉。

        出了正房，沛林带着皇上去了前面大客厅。两个妈妈往侧道去了厨房。

        正房前面是客厅和膳厅。

        一到客厅，依尊卑而坐，皇上和铃儿、莲儿坐了上首，寻香夫妇坐了两侧，别挨序而座。

        皇上看着寻海涛他们，“你们回来了？一夜未睡吧？”

        寻海涛将一路顺利事简述了一下。

        皇上点点头，“这次皇室中出这么大事情。连父皇都惊动了。明日开朝。朕有许多事要明天早朝上处理。下朝后，朕要去天梦山一趟，对于马老侯爷处置，现朕很头痛。依照条律本该斩首，可是……这一斩，便会将马家谋反事公诸天下……到时弄得众议纷纷。”

        寻香果然没猜错。

        沛林抓住时机，感叹道，“臣明天将是后一次早朝。以后不能为皇上分忧了，明天早朝后就让臣再陪一次皇上吧。”

        皇上笑道，“你怕朕杀了你外祖父和皇姑婆。想看着朕为他们留得个能呼吸全身吧？”

        沛林脸色一正，“贤闲有云。得绕人处且绕人。若是不放过他们，只怕老侯爷夫和嘉仪娘娘会受到牵连。”

        铃儿低下头。脸色通红，马家事真是令人抬不起头。

        莲儿轻轻剜一眼皇上，皇上连忙摆摆手，“你能再陪朕一次，朕很高兴。朕不怪你有私心。老侯爷和太皇太后被先皇带上山，你是老侯爷外孙子，离开皇城，要再去看一次也不奇怪。”

        “谢皇上。”沛林起身行了谢礼。

        “唉……”皇上感慨多，从小他憎恶皇宫里明争暗斗和种种算计，身这样环境里。自己又不由自主成为这样人，这一次有心要置太皇太后于绝地，可是错综复杂变化。终令他不得将此事遮掩下来，以保护大多数人们。

        情能改变人心意。寻香洞悉到皇上心变得比以前柔软，这归功于莲儿对皇上左右。

        “别说这些沉闷事。”莲儿岔开话题，摇摇皇上胳膊，“我们今天来不是给姐姐带了许多过节东西来吗？”

        皇上象个孩子一样笑道。“是呀。我们给姐姐带了许多过节东西来。高公公，让人抬进来吧。”

        “皇上赐杨府元宵过节礼物。汤园粉五担，八宝汤园心两担，御用甜点二十盒，东江鲜橙一百斤，五香癸花子五十斤，老参五盒，血燕窝五斤……式宫灯十盏，宫廷丝绸一百匹……”

        今日元宵，寻香夫妇哪有心思过节？就是皇上来了，也是没有心思。高公公念着一长串物品名，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就不上心。

        高公公报罢赐品单，寻香让寻海涛几个出去收放，吴妈妈和程妈妈端着热茶和果点进来，皇上远远就对程妈妈道，“你如今是大顺朝太夫人，如何能再作这样事？”四下看看，发觉杨府下人不多，对高公公道：“另赐杨府奴婢十名！嬷嬷两名！”

        “皇上。过几日我们便回巡城了，家里有人是人手，哪里需要这么多人？若是下人太多，回去路上我们还得包租大船。那实太麻烦。我们现只想早点回家，四处求医，治好然儿。”寻香连忙摆手回绝，同时上前去接程妈妈端茶，“程妈妈，如今你是太夫人了。这样事，切莫动手，否则折杀了大家。”

        程妈妈把头直摇晃，为皇上他们摆上茶，乞求道：“皇上。虽然莲儿做了皇贵妃，可是我们家欠夫人太多恩情。我和莲儿已经商量好了，过几天我要跟夫人回巡城去，一直伺候着浩然，直到他病好为止。否则，我娘俩岂能安享这份富贵？”

        皇上欲搏她话，莲儿扯着他衣袖，娇嗔道：“皇上。这是我们家与夫人之间家事，请皇上莫插手。否则莲儿和乐慧不能安心呆宫里。”

        皇上怕她会离开，语气软下来，“好吧。朕就不管你们家事。”

        寻香道，“请皇上收回刚才皇令吧。”

        皇上挥挥手，“罢。若杨夫人一直拒绝，朕非要强加于你们，只怕莲儿又会说朕不是。”

        “皇上请用茶。”莲儿笑盈盈地托起茶，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闻了闻，摇摇头，看着寻香，“今日我们大家来你家过节。杨夫人一向大器，今日竟小器起来，不肯把昨日制早春白梦泡来给我们吃？”

        寻香道，“早春白梦马府炒制成。昨日匆匆离开，没有带走半分。所以请皇上委曲一下吧，这是寻家凤鸣香兰，也算是上等好茶。”

        “皇上你就别挑惕了吧，今日你来是专门来吃茶，还是来过节吃汤圆？若是专门来吃茶，以后我们去巡城寻园专门吃茶吧。”莲儿皇上面前如鱼得水，凭借他宠爱，和自己天真性格，灵活地把握着他言行。

        铃儿原来也是这般得宠，现皇上虽未弃她，与莲儿相比，难免有几分炎凉。但她一直微笑着。她不吃莲儿醋，若非莲儿暗中调停，皇上也不会这么甘愿放过太皇太后和马老侯爷，她虽憎恨太皇太后和祖父行为，可是自己毕竟姓马。难保得马家平安，她已经谢天谢地，何况皇上还保留着她妃爵，对她仍是不薄。这一劫后，她是真成熟大器了，一夜之间竟添了几分安然华度。

        莲儿心细，当然有觉察铃儿处境，笑着起来，走到她旁边拉着她手从上座下来，“我们和姐姐一起做汤园去。”

        吴妈妈下面小声道，“老爷和夫人昨晚回府晚，回来又为小少爷事折腾许久，先前起来，还没来得及早吃饭呢。”

        寻香笑一笑，站起身摆摆手，突然又喀起来。

        沛林还未开口说话，莲儿已经跑过来，拉着她上下左右地看看，“姐姐着了风寒。开幅药，让涛叔他们去抓药回来煎吧。还有这早饭怎么能不吃呢？我们去你屋里陪你早饭，然后煎药，做汤圆吧。”

        “杨夫人真伤了风寒！那可得养着。”皇上皱皱眉，想起一事，指着莲儿和铃儿道，“还有你们俩，这次可是大破宫廷忌讳，未满百日便跟朕出来了。你们几个全都去杨夫人屋里暖炉前歇着。煎药，包汤圆事……”正要吩咐高公公派人去做。

        莲儿向他行个礼，掩嘴笑道，“谢皇上龙恩，不辞万金之躯，为我们煎药，包汤圆。我喜欢吃花生多一些口味，姐姐喜欢吃核桃仁多一些口味，姐夫喜欢吃红豆沙口味……还有铃儿姐姐很喜欢加些玫瑰香……”

        众人暗暗吃惊，一夜之间莲儿变化好大，竟敢向皇上发号施令，似熟悉多年一般。

        铃儿低头一笑，小声道，“哪能让皇上万金之躯为我们包汤圆呢。”

        高公公笑呵呵地看着他，也不管他怎么想，扬扬拂尘，“那老奴这就去为皇上安排地方了。”

        本来沉郁上午，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元烨外面一闪而过，本来他想来看一看浩然长什么样子，可是涛爷抱着他一直坐客厅里不出去，所以就悄悄外面张望。

        皇上眼尖看得分明，对这小子有几分愤怒，但又有几分莫名喜欢，大叫一声，“外面跑过去可是元烨？见朕这里，怕朕一切宰了他将他跺碎做汤圆陷吗？”

        莲儿怕他吓着小孩子，连声道，“皇上呀。人家小孩子经过而已，瞧你那想偷懒样子，莫不是想让小孩子帮你包汤圆吃？”

        莲儿娇憨天真样子把皇上逗得咯咯大笑，“朕确想找几个人帮忙。”

        “皇上。臣。”沛林起身道。

        “还有我们。”寻桦等跟着起身。

        皇上先前不好意思，现觉得很有趣，朗笑几声，驱逐她们，“莲儿，你们去屋里好好歇着。午膳只等吃朕和杨爱卿做汤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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