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被烧的信鸽

破落的一座四合院，茅屋墙角边长满齐腰高的荒草，已经很久没有开垦过的痕迹。这处四合院位处于山腰最不起眼的角落，是曾经十口人居住的地方，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荒无人烟。

        柔软的野草被肆意踩踏，一前一后两抹身影朝着这处破落已久的四合院走来。

        人未靠近，空气里已经飘散出一股胭脂的香味，淡淡的味道异常好闻。

        “东方白，这是什么地方?”张齐修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座四合院，长满荒草，冷冷清清的。边上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槐树，树冠上垂挂的树叶失了颜色，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东方白撩开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眼神迷离，回到童年的记忆里，那场屠杀，血染红了半边天，直到看到那个人从黑暗里将她带出，看到她的笑容，突然一切都变得那么温暖起来。

        东方白表情没有变化，失血过多，让她此时脸色异常苍白，像是在谈论其他人的事情般冷淡，“小时候避难住过的地方。”

        张齐修没有说话，将东方白搀扶进去。东方白此时太过虚弱，几乎半边重量都压在张齐修身上。张齐修腾出一边手推开木门，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来过这处地方，门板上沾满了灰尘，推开的缝隙被风一吹，卷带着一张蜘蛛网，一只拇指大的蜘蛛迅速沿着蜘蛛网跑掉。

        张齐修有些嫌弃这么脏的地方，忍了半天，语气不善道，“你那些亲人都跑哪去了?”这么大的四合院收拾一下，好歹也能住人。更何况还有那么有钱的干娘，请几个丫鬟下人打理这处地方，周围山清水秀的，屋后面还有条潺潺的溪涧，忙碌之余回来住一段时间也算厚待自己一番。

        “这不关你事，张公子!”

        张齐修一脚踹开木门，看着残破不堪的木门来回摇摆，上面的灰尘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看着舒服了许多。等门边的灰尘被风完全吹散，张齐修搀着东方白踏过门槛，语气嘲讽道，“你们当杀手的，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不知道享受?”

        东方白停下脚步，推开张齐修的搀扶，靠着身后的墙不悦的盯着张齐修，“张齐修，你说这些风凉话，要是想刺激到我的话，那么你已经赢了。”东方白深深吸了口，慢慢的靠着墙坐到地上，疲倦的闭上眼，“接下来，你该闭嘴让我安静会。”

        张齐修听清愣在原地，俊颜上一阵白一阵黑的。偏偏眼前女子安静的让他找不出理由发怒，张齐修瞪着东方白，咬牙切齿，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窘境，拿一个人没办法!

        “张公子，你可以离开了。”东方白闭着眼睛说道。

        “……”张齐修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刚利用完就赶他走。这样精明的姑娘不当杀手，还真是可惜了!张齐修嘴角勾起冷笑，负手身后，故意悠闲的转了一圈屋内，布满灰尘的地上，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地上滚落到角落的一张结满蜘蛛网的木墩凳子，窗棂破损半边的位置落了几片枯叶，窗外，苍穹不知何时布满阴云，天地都沉浸在一片压抑的空气之中。

        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从小到大，张齐修最不喜欢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那种感觉让人窒息。显然现在不下山还来得及出去再进来一趟。回头看了眼歪着头疲倦的靠着墙角睡着了的东方白，微弱的呼吸在她鼻间煽动，极其虚弱。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几处伤口，刺红的颜色扎伤了他的眼睛。张齐修收回视线，迈开步子朝着外面大步走了出去。

        等张齐修走远以后，东方白缓缓睁开双眼，环视一圈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屋子，这里曾是她暂住这避难时的闺房，那年幼懵懂的妹妹常常跑来把她的闺房弄得一团糟，然后被她训斥哭了，下次又偷偷跑来将她闺房弄乱。

        很多过往记忆，突然就像断了线，只记得几张模糊的容颜，有刚毅面容的爹，有温柔娇羞的娘，有懵懂可爱的妹妹。可好多事情回想起来，那么的遥不可及。东方白抬起手抹掉眼角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顺势朝着残酷不堪的窗棂外面望去，黑压压的乌云，空气里都是压抑的味道。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东方白吃力的站起身，即使手中没有任何可以防御的兵器，可是多年来的杀戮让她养成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倔强性子。几处结痂的伤口被起身大弧度的动作撕裂开，汩汩的涌出血液。

        屋外陌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一刻，东方白几乎以为对方已经站在门外面了。

        “谁?”

        张齐修的声音从外面突兀的传来。东方白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明显是由两个不同的人一前一后踩着草坪飞奔发出的声音。几根干枯的树枝被踩断裂。紧随着门被推开，东方白看到脸色难堪的张齐修走进来。

        “刚刚外面是什么人，追到了么?”东方白放松下来，第一时间问道。

        “那人跑的太快，没看清楚。”张齐修脸色依旧难看，他掩上木门，走过去将一张木墩凳子用身上随身带的小刀砍断成几小块，抱着放到东方白身前生起一团火，又将怀中摘到的那包包着新鲜野果的布袋递给东方白，之后靠着墙静静地看着火烧着木块噗噗作响，陷入了沉默之中。

        东方白视线落在张齐修手边一只死去的信鸽上，问他，“发现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失望?”

        张齐修看着那团火出神，他眼中盛满了火团闪烁的妖娆姿态，木块噗噗作响。好久才感觉到温暖传递到身上。张齐修逐渐回过神，目光充满戾气，将紧握在手中的一小卷书信递进火团中，见那一小卷书信转眼被烧成灰烬，他又将那只已经死去的信鸽扔进火中。

        “这是你夫人李桂馨给韩国公的吧。”东方白静静地看着，火舌将那只信鸽吞噬，她唇角上扬浮现嘲弄的笑意，“果真是官场如战场，步步惊心。”

        张齐修听到声音侧头，皱着眉头看东方白，“你们白衣教的人真是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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