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

张居正这一天憋闷的心情此时急需找到一个宣泄的突破口，而这满身香气的丫鬟的出现正好解决了他的困惑。两人借着屋外的雷雨之声，大呼小叫的尽情的折腾着。

        当一切结束以后，张居正才从躺在自己怀里的丫鬟嘴里得知：她的名字就叫月季。张居正心想这正合我意。

        月季说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被寄养在了一个叔叔家里，可不幸的是叔叔也早早的就故去了，而婶子守不住妇道，又嫁了个无赖。可这无赖不仅好赌成性，而且经常背着婶子对自己动手动脚。在一次喝的烂醉之后，他就强行的糟蹋了月季。他怕婶子知道他的恶行，于是就在两个月之前偷偷的把自己卖到了京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当了丫鬟。而这个大户人家就是张居正的府邸。

        说完了这些，月季那忽闪的大眼睛里流出的大颗大颗的带着温度的眼泪都滴落在了张居正的怀里。

        她对张居正说，自己刚来时好怕，怕自己一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一个小丫鬟，没人会保护自己，自己怕还会被人欺负。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因为现在自己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自己了。

        张居正听了这些，虽然心中也明白这是种小狐狸精们惯用的伎俩，但是想起刚才在床第间风情万种娇喘连连的风骚劲，再看看眼前她那惹人怜爱的小模样，张老爷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最后月季向老爷提出来要呆在行辕里伺候张居正。而张居正巴不得她留在行辕里跟自己逗趣解闷，于是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张居正随后告诉了管事的婆子，说这月季做事妥帖，就暂时先留在行辕里面伺候老爷。所以从这以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月季就一直呆在行辕里面，而张居正每晚回来之后都会得到月季认真的‘伺候’。

        直到两个多月以后的一天，月季突然不辞而别。而张居正此时已经病入膏肓，这时张居正才猛然猜到，这月季其实很可能是吉王府派来暗害自己的软刀子。

        张老爷没猜错，这月季确实是吉王府派来的人，早在四个月之前，吉王府的人就设好了圈套，首先套住了张居正相府的大管家。

        原来张居正相府的大管家，也是个贪财好货之人。除了背地里偷偷敛财之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各种文玩，尤其喜欢各种名贵的玉器。

        于是吉王府的人就投其所好，悄悄的买通了一个在京城里专门经营玉器的古玩商。这古玩商名叫严四儿，经营着一家名叫：的古玩店铺。半壁斋以经营翡翠玉石为主，也兼营一些瓷器杂项。

        而张居正府上的李大管家正是这家半壁斋的一个大买主。隔三岔五的就会到严四儿的店里转转，看看有没有新搞到的东西。

        从三个月以前开始，这李管家忽然发现严四儿不知道搞掂了个什么样的上家，他的店里经常会冒出来一些非常稀罕的宝贝。勾得京城内喜欢玩玉的圈子里的几个大买主，成天的在严四儿的店里扎堆儿起腻。这买家一多，严四儿店里的宝贝的价格也就越喊越高了。

        本来李管家原来去的时候，如果东西要价太高了，李管家就是心里喜欢也不还高价。李管家知道古玩行讲究的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就是你甭管他要的什么奶奶价，你就按比你自己心里价位还低的价位还价就行了，这样双方一番讨价还价，几个回合之后，最后也就跟自己心里价位差不多的价钱就能成交。卖家要是绷着不撒口，你就别理他，晒他几天，慢慢的卖不动了，他自然就反过来找你了，这时候你就可以向下狠杀他一刀了。

        可现在不成了，严四儿这小子这批货好呀，勾得大伙都巴巴儿的等着他从他那黄花梨的小柜子里往外拿稀罕玩意儿。谁都怕砍价太狠了，东西让别人买去了。

        这严四儿看着长的一副厚道相，可在古玩行混久了，心里黑着呢。谁要一还价，严四儿马上就会说：

        “您瞧，我没管您要高价呀。您是老主道了。咱们这关系我能跟您要高价吗？我跟人家其他人要的价比这高多了，那谁谁出的价比您高多了我都没卖，这给您的就是个朋友价。”

        谁要一说让严四儿留着货先给自己看，严四就会笑眯眯的挤着本来就小的小眼睛说：“放心吧您就，这都是老主道了，能不让您先看吗？”

        可到时候，这小子一准变卦，谁给的钱多他就让谁先看，谁给的钱多就把货让给谁，什么老主道新主道的，大把的银子赚进来才是王道。

        严四儿这小子虽然作人很不讲究，但是李管家觉得最近这严四儿对自己还是蛮不错的。自打自己跟他打过招呼以后，他还真就是把东西先拿给自己看，但价格讲不下来就不能怪严四儿了。李管家心里也理解，这年头，谁不想多赚点银子呢。

        最近这一段时间，李管家在严四儿手里还真买到了好几样不错的东西。有时候赶上手头紧，没带太多的银子，严四儿还会特别照顾的宽限些日子。这要放在一般人，严四儿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赊账的，都是一手钱一手货。但也不是绝对不能赊账，孬货可以赊，但好货绝对不行。

        这天李管家出来办事，顺道上半壁斋把前些日子买的几件和田玉的玉器的余款给严四儿送来。小厮把轿子停在了半壁斋的门外以后，李管家就独自进到了店里。

        严四儿听店里的伙计说太师府上的李大管家来了，连忙从里间迎了出来。把李大管家请到里屋上座之后，小伙计给大管家倒上沏好的叶子。严四儿就挥手让伙计出去忙活去了。这里间就剩下严四儿和李大管家两个人了。

        李大管家端起茶盏呷了一小口茶，然后放下茶碗，从袖笼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摆在了严四儿面前，他用手指了指银票说道：

        “四儿，这回的可都清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端起茶碗接着喝茶。

        严四儿抿着嘴儿瞟了李管家一眼，伸出手把银票顺着桌子又推回到了大管家的这边。

        李管家见严四儿把银票又推回来了，他端着茶碗的手停在了胸前，努起嘴：“恩？”了一声。他不知道这严四儿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几天没来，这说好的价格又有变化了？

        严四儿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来到对面的一个老黄花梨的柜子前面，他伸手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红布包来。他把红布包抱过来放在了茶桌上面，打开红布包，里面露出了一个金丝楠木的小木盒子。

        李管家看看严四儿，严四儿看看李管家，二个人谁也没言语。严四儿伸手打开了金丝楠木的小盒子，然后把敞开的盒子转到了李管家面前。大管家连忙撂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来仔细的看着盒子里面。

        只见盒子是两层格的，上面的扁格里面是一对通体幽绿幽绿的贵妃翡翠镯子。大管家伸手把一只镯子拿在手上，对着格窗照进来的光线，上下左右的翻看着。严四儿在旁边伸着脖子说道：

        “底子好，水头儿足，典型的老坑水种儿，连一丁点柳裂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可真是不好碰了”。

        见大管家不吭气，严四儿接着在边上说着：“老话说得好，山有玉就草木盛，人藏玉则万事兴呀。好东西瞧过碰过可千万别错过呀。”

        东西确实是太好了，大管家心里有数，但嘴上不说。他要尽量的挑挑毛病，一会讲价的时候好拿不足之处说事儿。不过要在眼前的这副镯子上面挑毛病，还真比在鸡蛋里面挑骨头都难。

        就在李管家看着翡翠镯子发呆的时候，严四儿伸手拉开了盒子上面的扁格，李大管家见他拉开了扁格，也连忙凑过来看这扁格下面的底层里是什么东西。

        严四儿伸手从盒子的下层拿出了一个小黄布包，小心翼翼的放在茶桌上，严四儿看了李管家一眼，伸手接过了李管家手中的贵妃镯子。然后冲着桌上的小黄布包抬了抬下巴，李管家走到桌前，伸手慢慢打开小黄布包。打开布包的一瞬间，严四儿看见，李管家的眼睛里面立刻放出了光来。

        只见包里包的的是一个随形精雕的老坑水种的小翡翠西瓜，西瓜顶上的瓜蔓是利用了天然的巧色精雕而成的。小西瓜的一边还趴着一只神气活现的小青蛙。那颜色，那形状，那雕工，真就是绝配。这个小西瓜雕的实在是太可爱了，简直是巧夺天工啊。这东西就是放到宫里面也绝对是数得着的宝贝呀。

        李管家这时再也矜持不住了，他知道，这个小东西让谁看见了，都绝对会出手买下来的，今天不把他拿下来，明天可能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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