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粤东呆了差不多8个月，第一次来到阿秀家，屋子很矮，窗户很小，光线不好，弥漫着尿味和中药味。

        阿秀坐在床上，抱着小飞喂奶，小飞都一岁了，应该有点沉。农村的孩子吃妈妈的奶一般吃到两三岁。

        阿秀整个胸都露在外面，我看到她惊人的尺度，不可否认阿秀的妩媚对男人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说等小飞吃好奶，要找她聊聊，她答应了。我在小溪边等她，我真受不了屋里那味，喘不过气来。

        大约过了半小时，阿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了，还是梳着丸子头。

        “阿秀你好！我是夏语冰，部队上来的。”

        “哦，夏同志啊。部队上来的呆这么久啊？”

        “部队上让我来帮着你家解决问题的。等你们搬进新家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我和村长说了，我不想搬！我不想接受你们的帮助。”

        “我明白，你特别自强自立。可是你看房子已经盖好了，现在空关着浪费。而且张妈妈和小飞也需要更好的生活环境。”

        “我说了，我不想搬！你们不能勉强我的！”

        “阿秀，你别误会啊，我们只想帮你。”

        “帮我？你有什么資格來安排我的人生？你们造个大房子想把我留在村里，我为什么要一辈子困在乡下？”

        “我只想让你们过得好一点，也没有想你一直留在乡下。如果你想出去工作，我可以想想办法。”

        “出去工作？出去工作小飞怎么办？他还要吃奶。”

        “这样吧，阿秀，你有什么具体要求，你说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到你。”

        “我能有什么要求？为什么房子的地契没有我和小飞的名字？你们口口声声来帮我，可是骨子里瞧不起我。部队、镇长都不承认我和張飞的夫妻关系。你们有沒有想过我的感受？”

        “可是房子你可以住啊！等张妈妈百年以后也可以捐赠给你吧？这个我要去了解一下政策。”

        “夏同志，谢谢你的一片好心。你自己都没搞清楚事，就不要再说了。我先回去了。”

        然后阿秀就走了。

        我一个人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这8个月的努力，卖掉了相机借了巨资，披星戴月地干，有时候我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从来没有预设过这个结果。人美心善的阿秀啊！

        从张飞牺牲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开始传动，即便是穿越时空的我也无法阻止。

        又过了半个月，学生们期末考试，我和村长说要回到部队去，后面也不能常驻了，阿秀家的农活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费用我定期汇过来。

        我不认为自己应该和顾一野碰面，所以赶在暑假来临之前离开。

        顾一野是敏感并且勇于承担的，困难他绝不绕过去，不做任何鸵鸟状忽视。他的敏感使他永远忘不掉班长的体温以及他牺牲时的遗憾，20岁的男孩还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但他要把班长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抚养长大，并且给他父爱，给他物质的保障，给他家庭温暖。血气方刚的顾一野想一肩挑起事业和班长家人的重担，我成全他的英雄梦。

        高粱曾经对顾一野說，阿秀就是溺水的人，遇到顾一野就像是溺水的人遇見绳子。顾一野说阿秀是很善良的。他那么信任阿秀，怜惜阿秀，也许他和阿秀在一起，就真的能治愈他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至于阿秀怎么想，我是不介意的。

        鬼使神差的，我想起经典的电影桥段，恶婆婆开出支票，說，请你离开我儿子！然后女主愤愤地撕了支票，请不要用钱來玷污我们的感情！

        突然就觉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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