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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花魁大赛(四)


  随着那阙声声漫自张小娘子之口到处,夭桃街两侧的榆柳树荫之中,响起了一片低吟浅唱。

  人们赞美张小娘子如何风情万种,美若天仙之际,又少不得惊叹柳云卿如何如何工诗善词云云,同时那花容月貌的一众清倌人身上的衣衫,如何如何合身光鲜靓丽,又如何如何显露腰身等等,就在那闲话之际,联合商行成衣中心已经悄然已经了东京新时尚。

  那些踏春而来,郊游而来,为花魁大赛而来的闺阁女儿们,已经对那所谓的“成衣”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有的已经急不可耐的,走过那披云桥,而欣然去了那成衣中心。

  只是柳云卿早有交代。面对前来叩门的众多汴梁名媛,那些成衣中心、销售中心的伙计,仿佛当初柳云卿拒绝相求香皂之人一般,全都一一拒之门外。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是心痒难耐。这不,这些富豪之家的众多佳丽,求成衣而不得,聚集在那花魁大赛的现场,看着那身着成衣的清倌人们,爆发出了高声的叫喊之声,夹杂在一片男子猥琐之言语当中,倒成了难得一见的光景。

  柳云卿八人进入“听莺苑”之后,那萧浅浅,苏湘儿两人演出在即,这就进了大棚。而其余六人则在那朱漆杈子围着的台子下面,两张方桌上列坐。

  那方桌上摆着时新瓜果,竟然也有冷饮。柳云卿与李仙儿眼看周围人山人海,群情高昂,竟然声声呼喊那萧浅浅的名字。

  良久之后,萧浅浅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穿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披着八搭晕春锦长衣,内里又是淡粉抹胸。行走顾盼之际,那衣衫之上,露出了几多红艳艳的桃花刺绣,正是那成衣中心女装的标志。

  就在万众瞩目当中,抛了一个媚眼,于是那在场的浪荡子弟,吹起了口哨,现场一时之间,便如开水沸腾了一样。

  萧浅浅回眸一笑,扭捏着腰肢,猫步一般的走到那台子之中。这里摆着一把龙形凤尾的箜篌,放在一张短腿彩几之上,旁边又是小小的,雕花绘漆的圆凳一个。

  众人只见,那春装的萧浅浅满是妩媚的轻轻敛起裙裾,坐在那花凳之上,又飞过媚眼几个。场面再次尖叫不断。

  白生生的手儿,抱着那箜篌,拨弄琴弦之际,恰似江娥啼竹素女愁,芙蓉泣露香兰笑,又仿佛昆山玉碎凤凰叫,一时之间,空山凝云颓不流。

  场面之上,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侧耳倾听,那丝竹之音俄而如同飞瀑自千仭高山倾斜而下,空谷穿响,声闻数里不绝,众人面色为之呆呃。时而又似清泉在石下缓缓而流,若有若无,几不可闻。

  少时,萧浅浅明眸皓齿,举目而视。在场众人无不以为那香艳夺目,恰似柳摇花笑,酥胸半掩的萧浅浅正看着自己,于是群情激动,亢奋着,红着脸皮,又不敢高声呼喊,瞪着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萧浅浅含娇细语般的浅唱起来:“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歌声暂歇,那琴声渐渐地大了起来,一些文雅飘逸的儒生连连喝彩,反复吟咏。而那些神情激动的浪荡子弟,终于醒过神来,又人胆大的叫嚷道:“小娘子你这是闺阁冷清,要不俺夜间前来,与你共赴巫山,遣婘一回。”

  此言言毕,那口哨之声又此地响了起来。曹佾拍案而起,带着七八个健壮随从,这就气冲冲的朝着那些人而去。

  就在那些浪荡子弟,一片哭喊求饶当中,萧浅浅含情微笑,那琴声渐渐低了下去,回眸一笑,又唱道:“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澜犹剪灯花弄。”

  “小娘子,你夜里也睡不着嘛!要不与俺结个对。”

  这边浪荡之语刚刚摁了下去,那边又叫嚷开来。曹佾黑着脸,在那拥挤的人流当中穿梭着,一应随从不断的呵斥着众人。

  那些文人墨客纷纷交头接耳,急切地议论起刚才这两阙蝶恋花来。

  萧浅浅起身,朝着众人又抛了几个媚眼,于是那喝彩之声山呼起来,口哨之声连绵不绝,纵然曹佾高声谩骂也是无可奈何。

  萧浅浅走下台子,稍稍拾掇之后,这又如风摆荷叶一般来到了台下,一面安抚着愤懑的曹衙内,一面又对柳云卿道谢不已。

  柳云卿连连推辞,说着都是浅浅娘子技艺娴熟云云的话的时候,身侧便围上了一堆青衫幞头之人,有人说道“兄台人物风流,这阙小词这般清雅脱俗,好不令人赏心悦目,可否雅谈一番!”

  这些人之中,很有可能便隐匿着那朝中大员,柳云卿不敢慢待,这就起身拱手,说道:“云卿不过名落孙山之辈,些微词情,不过偶然心得,岂敢在诸位方家面前,大言不惭哩。”

  “兄台便是那柳小乙。”

  “正是小生,区区微名,何以听在兄台耳中。”

  那人闻言,拱手作揖,说道:“远山兄大才斑斑,眼下凡有水井处,皆歌柳词。世人都道我大宋有大柳小柳词家哩!”

  “呃!”

  柳云卿闻言,不禁嘀咕道:“这大柳自然是柳永柳屯田了。而这小柳之称,被世人强加在头上,要是听在赵祯眼中,不会也让我且去低吟浅唱,自此与功名无缘吧!”

  柳云卿想到此处,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说道:“柳屯田开婉约词之先河,那才是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小生不过一洼之水,岂能泛起那般惊天骇浪!小生区区流萤之光,又岂敢与日月争辉哩。”

  那人闻言,摆了摆手,说道:“远山兄何必谦逊若此,大丈夫立世,当豪情干云,明明大才斑斑,我兄却一味谦逊,就有些不痛快了。”

  那人说着又道:“方才某家在那夭桃街边,坐在车内,卧听远山兄两阙声声慢,便惊讶的无以复加,方才的蝶恋花又这般清雅脱俗。远山兄虽是弱冠之年,但已然是词坛翘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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