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笼子
距离公羊孙和李子恒出现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而这三天时间里，两边都停下战争各自修养，等待下一次战争的到来。
双方的停战并非全部都是因为公羊孙，只要战况呈现僵局，继续打下去也只会两败俱伤，达不到各自的目的。因为在血云老祖失踪，徐进宋义死亡的情况下，整个联军军心溃散，已经出现逃亡的迹象。
而衍一宗好像也认命般，对联军修士不在约束，放任他们自由。只是衍一宗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躲在联军阵营里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总之，胜利的天枰已经朝黄沙城这边倾斜着。
黄沙城这边也不太平静，倒不是因为战争和公羊孙带来的影响，而是高层对灵脉的处理发生了分歧。
除去燕飞外，其他人都不同意将灵脉赠予杨闻页，即使他们已经开始准备迁移出黄沙城，趁西百国其他势力没有反映过之前占领徐进宋义二人的地盘，以此为踏板剑指整个西百国。
可即使日后黄沙城会随着不断迁移而衰败下去，但是对每名黄沙城修士而言，黄沙城依旧是根基所在，也是日后的一条退路。所以，他们自然不会允许灵脉出现问题。
议事厅中，燕飞独自一人站在议事厅舌战群雄，在两边分别坐着魏夫人，周欢，郑亡，丁灵，丁尘和杜磊，还有主位上的丁浪。整个议事厅中也只有埋头吃东西的杜磊和一脸沉思的丁浪没有掺和进来，其他人都纷纷提出反对。
而且说话火气味也越来越重，到最后身为黄沙城的总管忍不住发出质问：“燕飞，这事本身就是你的错，你非城主又有什么权利决定将灵脉送给那杨闻页。你这是将城主置于何地！”
丁尘这话就有些重了，当场让燕飞脸一阵子青一阵子白，嘴巴微张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其他人也是同样惊讶地看着丁尘，连杜磊也不禁停下吃东西的动作，他们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之所以会弄成今天的局面，主要还是因为身为城主的丁浪平时里没有足够的威严。
丁浪不想当什么城主这点是公认的，但是目前丁家也只有丁浪一人适合成为城主，而且黄沙城很多修士都对丁家十分感恩，自然不会允许其他人做上城主位置。就连当初杜磊与丁灵大婚过后，丁浪宣布杜磊为少城主也引气了许多人的反感，直到后来这次战争中杜磊为了黄沙城浴血奋战才得到许多人的支持。
可不管丁浪如何，他始终都是城主，即使平日里他可以跟任何人谈笑风生，但是在关键时候他都必须做到城主应该做的。而他并没有，没到关键的时候总是犹豫不决，从很多方面来讲，丁浪这个城主就是不合格。
看着场面陷入宁静，丁尘也才意识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对燕飞拱手示意道歉。
“行了。”丁浪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看过去，嘴角也流露出丝苦笑来，整个人也仿佛苍老了几岁。“这事错不在燕飞身上，你们别总抓着他不放。”
“或许燕飞没错，但我们难道真的要将灵脉交给杨闻页，让黄沙城被荒漠所吞没吗？”魏夫人真正在意的是黄沙城，城中还埋着她夫君的尸骨，说什么也不会让黄沙打扰到的。
“魏夫人说的没错。”周欢眼中闪烁着许杀机，冷笑道：“当初燕飞之所以会答应杨闻页的条件，主要是因为局势对我们黄沙城不利。可是现在，衍一宗修士已如同丧家之犬，凭我们自己就可以将他们击退。甚至的……说句难听的，那杨闻页也没有其他利用价值，灵脉就算不给他，谅他也不敢如何。”
“错了，错了。”燕飞摇摇头，反驳道：“杨师兄的价值不仅仅只是这次战争，他的价值是为黄沙城守护五百年。一名丹化大圆满修士的守护，足以让我们黄沙城更有力量发展。至于五百年后，我们黄沙城必定可以立足于西百国之中。或许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西百国的主宰，也有可能去挑战十大宗门的权威。那个，才是我们的目标。”
“我也理解大家对黄沙城的感情，别的不说，在场的除了城主几人外，那个比我待在黄沙城的时间久，对黄沙城的感情我并不比大家弱。”说道这，燕飞低头组织着语言，然后重新开口说：“黄沙城是我们的家没错，但是既然我们想要走出去，那黄沙城就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累赘？燕飞，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千万不要胡说八道。”郑亡有些不满地瞪着燕飞，心里对燕飞这话很是反感。
可是燕飞却无比认真地看过去，然后郑重地说：“我没有乱说，黄沙城对现在的我们就是累赘。一个处在荒漠之中，与外界断绝联系的地方，看上去是一个世外桃源，但实际上不是累赘么。我刚才说过了，我们是要走出去的，要让那些抛弃我们的人看看，我们并没有死在荒漠中，而是在这片黄沙上重新站起来，让他们睁大自己的狗眼看清楚，我们……还在！”
“魏夫人，你就愿意甘心让自己配着夫君的尸首在这里孤老？”
“周欢，难道你不想狠狠将七天剑宗的脸打回去？”
“郑亡，鼎盛皇朝虽然势大，但也不想让你师尊看轻你吧。”
“还有城主，丁尘，铃铛，丁家的祖训你们总不会忘记吧。”
燕飞说着说着越是激动，整张脸涨得通红，有些歇斯底里的低吼着。但即使如此，所有人还是不能信服，因为他们的理想跟黄沙城并没有任何冲突。
“我就想不明白了，燕飞你说的这些跟灵脉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我们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为何还要留下退路。我们为了证明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付出，那还有黄沙城做什么？”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灵脉是绝对不能交给那杨闻页。当然了，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补偿他。”魏夫人依旧摇头拒绝道。
燕飞忽然觉得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但他也没有绝望，对所有人感情依旧。只是如果不能把灵脉给杨闻页，那他就只能依照誓言去帮助杨闻页突破。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既然灵脉大家都反对交给杨闻页，那么我也只能……”
“够了！”丁浪猛地一拍桌面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外面衍一宗还在，你们就准备内斗了吗？”
平日里丁浪都是一副随和的样子，像现在一脸怒容，目光噬人的丁浪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可即使如此每个人心里反而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是有些开心。因为，他们终于从丁浪身上看到一丝霸气的影子。
但是让众人意外的是，丁浪接下来话反而透露出退意。
“大家都是为黄沙城好，这点相信每个人都清楚，也不要为了口角之争而恶了彼此的关系。我们黄沙城不同于其他势力，在这里我们并不将境界修为，大家都是平辈而论。这样子虽然可以增加凝聚力，但关键的时候反而会误事。所以接下来大家费心将一些规章制度制定出来，以免走到外面让其他势力见了笑话我们。”
丁浪脸上的怒容消退，重新做到椅子上，整个人仿佛生病了一般，只是语气依旧中气十足。
“但是有一点没错，既然我们决定走出荒漠，那就应该舍弃黄沙城。”
丁浪这话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澜，连主张将灵脉赠予杨闻页的燕飞也忽然感到心惊胆颤，有些怀疑自己所做是否正确。而其他人更是纷纷出声阻拦，希望丁浪可以代表注意。
“城主，黄沙城就是我们的回忆，为何要舍弃。”
“没错，大不了我们不走出去，一辈子就待在黄沙城也行。”
“城主你这话有问题，黄沙城是我们的家，哪有自己将家毁灭的道理。”
“黄沙城可是我们丁家世世代代努力建立起来的，地里埋着我们丁家的祖宗，阿兄你难道也要放弃了吗？”
“阿叔说得没错，阿爹你糊涂了！”
丁浪紧紧地听着众人七口八舌地说一大堆都没有回话，而是怔怔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直到所有人说得口干舌燥后，丁浪才抬起双眼看着众人，轻声问道：“你们说完了吗？”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闭口不言，等待丁浪接下来的话。
“我仔细想了很久，为何我们待在荒漠里好好的为何要走出去。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们就像是被困在笼子的鸟儿一样，渴望着能在蓝天下飞翔。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在离开的时候，为何不能将这个鸟笼砸了，让我们也从此断了退路，只能选择向前。”
“你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我丁家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比你们早数千年来到黄沙城罢了。记得在小时候，阿公抱着我跟我讲述他从长辈哪里听来的故事，故事里有高山流水，满片青色，当时我就在脑子里幻想着那是什么模样，可是终究没有看到过，即使我将城外的草地想象铺满整片荒漠，那也不是故事中的绿色。”
“荒漠已经困住我们太久了，我们如果想要离开，唯有将退路斩断。”
丁浪转头看着低头不语的燕飞，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也知道此时的燕飞肯定很内疚。
“而且燕飞也没有错，之前局面对我们很不利，既然可以用灵脉来换取杨闻页站我们这边，我相信不管是谁都会像他一样去做。所以你们也不要怪他，灵脉就给他，也正好让我们有决定断去退路。”
说完后，丁浪神色恢复正常，咂咂嘴笑道：“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或许大家听得有点乱，但是道理大家明白就好。”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丁浪对着同样陷入沉思的杜磊招招手，杜磊愣神过后连忙放下手中的吃食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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