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出城

樊氏警惕性其实并不低，就是一系列突发状况下显得有点儿迟钝。

        若是周少瑜一开始就这么说，保准会问个究竟，但架不住现在犯迷糊呀。

        本来好端端想来个上吊，就这般安安静静离世，哪想忽然就翻进来一个人！这也罢了，还满嘴胡言，还说什么不要在乎他，继续！

        紧接着又以为这家伙图谋不轨，本来不打算马上死了，结果不得不咬牙撞树，没曾想力度差太远，压根没多大事，反倒是摔倒还想再撞却被抓住了。

        自觉清白怕是有危险，哪想周少瑜又语出惊人！

        这起起落落的，简直不要太刺激人，不犯迷糊那才叫奇怪。

        张张嘴，本来还想要再细问确定一些什么，不曾想，樊氏肚子‘咕噜’一声，饿的……

        可不是嘛，这处宅子还是很早以前置办的，知晓的人到是没几个，安全是安全了，可也不可能有啥吃食。前阵子赵范搞事情，将家人全部遣散隐蔽，分开安置在不同的地方，就留下几个不亲近的远亲留在家里以作遮掩，稳妥起见，连仆人婢女都没怎么让带。

        若是一切顺利，赵范自然会再过来接，若是反之……还用问么？

        地震来的突然，搞事情自然也进行的匆忙，樊氏走的急，也没带什么银钱，事实上东汉末年乱到现在，钱币的作用已然不大，没多少人收，银子在此事更不是什么货币。现在货币市场早就崩坏，铜钱就是个废的，如今主流交易基本都是以物换物，真正的硬通货是绢帛，绢帛是啥？那就是丝织物，这玩意向来都值钱。

        可她一个弱女子，能带多少绢帛出来，再说了，就算有，也不敢随意出去花不是，真当世道太平呐，更莫说还是有姿色的情况下，不被人盯上才怪。

        是以基本也就是带来十来天的口粮，省吃俭用之下，现在也被吃的个干净，要不然怎么会绝望到上吊的地步。实在是饿得紧了，又不敢出去，这才如此选择。

        事实上樊氏本还带了一个女婢，樊氏之所以知道外界的消息也是那女婢打探而来，只是前几日出门后，就再没见回来，也不知是跑了还是出了意外。

        总归几项相加，樊氏一个弱女子委实是扛不住了。

        听见樊氏的肚子响，再见她的脸色迅速羞红，周少瑜哈哈一笑，摸着自己肚子道：“说起来也有些饿了，我去弄点吃食来。”

        樊氏目露感激，这是照顾她脸面呢。只是……

        “屋里，屋里已经没吃的了……”樊氏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周少瑜一呆，同情的看了樊氏一眼，心说还好自己有空间可以存东西。

        叮叮咣咣一阵，因为赶时间免得人家饿坏，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菜式，摊个鸡蛋下碗面，凑合着先填饱肚子才是要紧。饶是如此，樊氏也已经很满足了，看得出很有修养，哪怕饿得不行，也仍旧吃的很慢。

        “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我既然受赵兄嘱托，能帮的自然都会帮你。”待樊氏吃的差不多，周少瑜问到。

        “叔叔他既然已将奴托付于郎君，奴，奴自然全凭郎君做主吩咐。”樊氏低眉顺眼，语气透出几分娇羞。

        周少瑜又不傻，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就是打算跟着自己了？

        若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樊氏这般性子肯定要被说道。家里刚出这么大的事，即便周少瑜真受到嘱托，也不当这么快就如此表态才是。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古代女子地位不高是肯定的，自家妹子一个个都自有特点原因很简单，要么有出身，要么有个性，不然又怎么会名流后世。而事实上，古代大多妹子还是像樊氏这般，嫁夫从夫，夫死从子，总归男人才是天，这才是真真符合大环境。

        班昭的《女诫》到如今不过百年，书中的核心就是强调男尊女卑思想和强调顺从。由此可见这时候的女性大多是个什么模样。

        樊氏寡居，无子女，是以一切事宜皆以其亡夫之弟赵范做主，这才有了赵范想要将其嫁给赵云的戏码。如今又被托付给周少瑜，在赵家已无，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等于周少瑜就已然是她以后的天，需要顺从的对象。

        是以，樊氏所作的选择，无非便是当下女子最正常最合理的选择罢了。

        只是，反到让周少瑜有些为难了。收？还是不收？勾搭了这么多妹子，就没遇见这样的经历嘛。

        具体询问一番，算是知道了樊氏更多的事情。樊氏乃桂阳当地一户大户的女儿，嫁到赵家也算是属于与当地联姻巩固统治的常见婚姻。

        因为出身条件较好，到也识过一些字，但看的书大抵就是《列女传》和《女诫》这种书籍。

        想了想，还是先决定带走再做其他考虑，樊氏孤零零一人肯定是没法过活的，至于再托付他人，这荆州之地周少瑜委实没有相熟的，而且樊氏身份敏感，怎么也算是赵家出来的，就是有人可以托付也未必敢收。

        一直以为自家妹子当中，李柔儿是最弱气最顺从的，然而今日算是开了眼了。明明樊氏才是！周少瑜甚至怀疑这妹子是不是打小就是学习怎么服侍男人的！

        吃饱了，有了力气，得知周少瑜要在这先安歇几日再带她走，立刻开始忙上忙下，打扫房屋，整理床铺，一切都收拾的妥妥当当，待实在没事做了，便就在一旁坐着绣绣针线，周少瑜不开腔，她也不会说话。即便是回应，也是恭顺之极的态度。

        本来周少瑜还在犹豫怎么安置樊氏，不曾想却主动服侍，明明羞的不行，却仍旧强忍住羞意各种照办，总之，周少瑜没忍住！

        《女诫》有云：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女诫》又云：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女诫》还云：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这特么樊氏是将这些话语当做人生信条了吧这是！虽说周少瑜还不算夫，可目前的意思，也差不离了，总之接下来几日，周少瑜很有点堕入温柔乡，有种控几不住我记几啊的意思。被这般服侍着，都有点飘飘然。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且再家好生待着。”自觉风头已过，关羽总不能老揪着自己不放，周少瑜决定再去黄家拜访一下试试。

        不料樊氏身子一颤，眼神很有些不安，好似生怕周少瑜走了便不回来了。可骨子里的顺从也让她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这般模样，周少瑜看着都有些心疼，相比之下，后世现代的妹子真真是幸福呐，没事的时候高呼男女平等，有事的时候就高呼连女人都欺负。嗯，不能多说，会被批。

        “安心，是真有事，要去黄家拜访一番，不过估计应当不会被接见，所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回来。”周少瑜宽慰道，想了想，又摸出一支价值不菲的凤头钗道：“这下总不至于担心我不会来了吧。”

        “不不，太贵重了，奴不能收，奴在家好好等周郎回来便是。”樊氏连连摆手，很有些慌乱，虽说周少瑜的态度很好，但用她的思想来看，她方才的举动就已经是对周少瑜的一种不信任，是大罪过。

        周少瑜也是好生无奈，作为男人视角而言，这样的妹子绝不能说不好，但真相处起来还是有那么些别扭的。说到底，樊氏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太低，过于卑微，因此反而产生了距离。

        “送你了，低头，我替你插上，听话！”周少瑜最后不得已面色一板，嗯，樊氏果然老实了！也安心了。

        但这种安心也代表着，樊氏自认自己还不如一支金钗来的重要，由此可见身段放的有多低。

        看来回头还是要改造改造。去黄家的路上，周少瑜如此想着。

        此外便是对关羽有点无语。

        众人皆知，义薄云天关云长，对刘备和张飞自然没得说，诸葛亮如今也是他自己人，当然也要讲义气，不然怎么会那般愤怒对待周少瑜。

        要知道，严格算起来，周少瑜还算是对他们兄弟三个有恩呢。

        当初刘备在曹操帐下，打着小算盘想要离开谋地盘，曹操不放心，还是周少瑜自荐提议同行，这才得以放行。固然历史上没周少瑜人家刘备照样是顺利走脱，可现在么，这功劳就得记到周少瑜的头上，怎么也算是一份不小的恩情。

        结果嘞，还不是照打不误。也正因为如此，可见周少瑜后来勾搭走黄月英的时候肯定做了相当不好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暴怒到那程度。

        至于说没认出自己，却也说得通，当初的接触本就不算太多，而周少瑜一直保持这副年轻模样，关羽一时间没想起来也是正常。

        想不通啊想不通。周少瑜大摇其头。

        果不其然，周少瑜又吃了闭门羹，这下子周少瑜算是死心了，总不能一直耗在这不是，自己来了这么多回，也算是有诚意了，将带来的礼物放在门口，这才转身离去，这是没打算再来了。

        天色还早，周少瑜这就准备带着樊氏离开襄阳，结果远远就瞧见城门戒严，一个个盘查的厉害，完事还贴了通缉令，好家伙，关羽够狠啊，至于不至于哦，辗转几个城门皆是如此，得，另想办法吧。

        是日，周少瑜一身鲜亮皮甲，作兵将打扮，赶着一辆马车大摇大摆出现在东城门。

        “某乃军师族弟诸葛云，受军师抬举，如今忝为护军一职，今奉军师之令，将此要犯押解公安交与主公，尔等速速查验，莫要耽误了某的行程。”周少瑜装模作样的掏出一块令牌，并且对此任务一脸不满的样子。

        守城门的士卒一听就有点犯憷，诸葛家族多少也算个大族，被诸葛亮提拔实在正常不过，也没可能认全了，且人家大大方方让他们检查，想必也没什么猫腻，犯不着因此得罪，再说了，那块牌子也的确是真的通行证明，于是这便挥手就要放行。

        “站住！”不曾想还真有不怕事的，看模样估摸着也就是个小伍长之类。拦住去路，一抱拳：“奉太守之令，来往之人皆要严加查验，得罪了。”

        说罢，径直掀开马车车帘，额，有点呆。

        委实没想到里头坐着的居然是个女子，哪怕带了面纱，也仍旧看得出相貌不错。只不过其中一只手和一只脚都被上了镣铐，锁在了马车上，逃跑不得。

        “这……这是要犯？”那伍长不解，虽说他们要盘查的是男子，可眼前这个，也很可疑吧。

        周少瑜也不慌，神神秘秘的一挥手示意靠近，小声道：“前阵子地龙翻身引起民乱，实际皆有幕后之人主使，此事你可知晓？”

        “知晓一二。”

        “此女便是那赵范寡嫂樊氏，好容易才知其下落将其擒获，不过么，你也看见了，生的美貌对不对？那么送予主公之处让主公绝对是不是很正常？当然了，此事终究不好宣扬，记得保密才是。”

        伍长恍然大悟，这逻辑没毛病！刘备再仁德那也是男人不是。

        “你看你，绝对多想了是不是，怎么处置还没准呢，毕竟早些时候那赵范有意将这樊氏许配给赵云赵太守，说不得咱主公怎么处置呢，主公仁义无双，又怎么会做出欺男霸女之事。”周少瑜又来个变脸，一本正经的道。

        “是是是，是卑职想差了。”伍长顿时惭愧。

        “别紧张，某也不会跟人多说，你这人感觉还是不错，值得认识一番，待某回来，某请你喝酒，届时咱两再好生说道说道，对了，兄弟怎么称呼？”

        伍长给忽悠瘸了，半分怀疑也无，废话，你见过哪个犯事的通缉犯敢这般明目张胆和人唠嗑的？大手一挥，放行！心里头还高兴呢，那可是军师的族弟，自己若是结交了，准没坏事。

        待襄阳城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周少瑜撇撇嘴，所以说，除却那些有本事的，民智未开的古人其实还是蛮好忽悠的，小小伍长罢了，能有多大能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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