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末路的英雄

黄昏，黄昏后。

        死寂的天空下穿梭着一群人，还有一具尸体，这些人并没有为死者掉一滴眼泪，反而在笑。

        九英是江湖上近百年来最了不起的女人，她若想完成一件事，那这件事肯定能完成；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强盗和流氓，便打遍天下强盗和流氓，点苍派掌门罗宏曾因多娶了几房老婆，一代掌门竟被她一脚踢成无根的男人，更有意思的是她曾把一群强盗逼疯，给穷人倒贴钱当下人使唤，害的江湖近几十年来在也未曾出现有名的采花贼和强盗。

        总而言之，九英之所以能办到，主要取决于她的的功夫，凡是挑战过她的男人和女人都没赢过，一个女人不使任何兵器，仅凭一双手掌就打遍天下，后来九英在江湖上又多出个称号“侠女九观音”。

        能和这样的人认识自然是开心。

        正当这群人本以为能相安无事回去的路途中，遇见了所意料不到的人。

        带头的是一名头漆黑亮，打理的非常整洁的男人，着装很是华丽，腰系大革带，大革带上镶嵌一圈的大珍珠，虽是黄昏后，但还是很明亮，尤其是腰间右侧挂着一枚独山玉，呈透水红，更乃是稀品，在细瞧他的脸，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满面笑容、柔润光滑的圆脸，可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这张脸立马生了变化，满面笑容变成铁青、愁眉，柔润光滑变出几条皱纹。

        显然他这种表情是吃惊，眉毛挑高了，眼珠子也大了，嗫嚅道：“小妹……你……你怎么也在这？”

        他在叫谁小妹？黑寡妇？书梦？还是其她人？舒平的眼睛亮的很。

        竟想不到的是府君走上前去冲那人笑眯眯打招呼道：“大哥，我这是要回家，肯定在回家的路上。”

        九英婆婆已有六十多岁，居然叫头漆黑的人大哥？舒平的眉毛也高了，眼睛也大了。

        那人又吃吃地问府君问题：“你不是到处游玩山水去了？怎么就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还不到一个时辰。”府君笑容绽放，一脸和气：“在外面玩累了，自然就想家了。”

        府君接着说道：“大哥怎么会出现在此，看来是为小妹接风洗尘的?”

        那人脸色一下子煞白，苦笑道：“若小妹不嫌弃就先去英雄会？让大哥敬地主之谊。”只见这人眼珠子一转，又变了一张笑脸，谦虚道：“不对，不对，英雄会本来就是小妹的家。”

        三十几年前有一名僧人，每天不是练功就是打扫寺庙，总听到尘世人到佛主面前哭泣痛诉，有一日他便决定还俗，成为一名侠佛，把抱不平；在后来更是结识“侠女九英”和“侠儒田梦龙”，三人便“桃园结义”一般，创立出赫赫有名的英雄会，而他更是三人中的结拜大哥江鸿，也是英雄会的老大。

        亦如今故人心变，忘了初衷；桃花早是土中囊，失了芳香。

        府君笑的很不自然，背负双手，在身后动了动手指小动作。

        这时舒平立马走到府君身边，他的眼睛如同鱼的眼睛一样灵活，一打转就明白府君这是在“求”他，笑嘻嘻道：“去不得，去不得，去不得。”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府君的大哥江鸿问道：“为何去不得？”

        舒平讲到：“我们还要回去办丧事，血手府的豺狼——大哥——今日刚刚过世。”舒平特意强调出大哥二字。

        江鸿表情立马沉了下去，又问：“他是怎么死的？那其他人呢？”

        舒平道：“就只死了豺狼一人，被人设计陷害的，至于其他人安然无事。”

        “嗯”江鸿轻轻点头一声，神色全无，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不知江掌门为何出现在此？而且还带上这么多人和‘家伙’。”舒平一直关注他的表情，话也渐多了：“对了，既然你是府君的大哥，那就和我们一同回去吊丧吧。”

        豺狼若这会还能活过来，一定要咬死狡猾的舒平，就是被他陷害死的，而且还连他这些年所存的银两都被舒平骗走了。

        江鸿刚落下来的眉毛又挑高了，立马摇手拒绝道：“不了，不了，我们还要赶去抓贼，只是正好在此碰到你们，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立马带着一百多人快离开，就连“家伙”也用衣服遮住。

        夜漆黑，人心却明白的很。

        舒平看着此人离去的背影，很是生气：“明明是来趁火打劫的，还说什么抓贼的，听我只说死了豺狼一人立马神色变了，又看到府君在这，只好立马仓皇逃走。”

        “什么？”这时龙魁的冲动劲立马上来了：“他居然是想来趁火打劫的？平日里做一些‘刀头舔血’的勾当就算了，就连自己结拜的府君也不放过，难怪现如今很多人只叫他‘冷面无情卑鄙佛’，英雄会的称号早已被他玷污，就连认他的八大义子和九大义女不是离去就是被他害死。”

        所有人不由得一声轻叹，九英婆婆什么话也没多说，她无力的眼神已明示出，想扬名的人何止他一个，忠义帮、英雄会……

        用这样的牌匾扣在头顶，其目只是为了自己无耻开脱，真是可悲。

        在众人之中，内心最不安定的唯有方之杵，他眼神里充满仇恨，恨不得把这卑鄙小人杀了。

        这时龙擎大叫一声：“不对，刚才我闻到他们兵器上有一丝血腥味，好像还残有血迹。”龙擎的眼和鼻最为敏锐，平常做事也是非常谨慎。

        “这有什么问题吗？”龙魁问了一句。

        舒平和府君立马惊愕住，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后立马向血手府村庄疾奔而去……

        而此刻的龙聪又站在两年以前他所曾站立的位子，腾龙阁的后院，自从两年前龙炎死在后院，这儿便成了他的“天涯”，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可踏入。

        他在观望夜空上那把像似镰刀的月亮，又像人的微笑又似人的哭。

        这时一连声轻盈金莲踏碎黑夜，在院外停住，如同画中的仙女降落人间，长披肩，眉宇十分秀气，皮肤湿润的如同春水，而她的人仿佛更胜春花，出悦耳的声音：“二哥，你叫我注意的抹捻淑又将杀豺狼的消息传递给英雄会去，随后江鸿便带上一群人马立刻赶到血手府，将血手府里所剩下的人屠杀殆尽，最后用一把火点燃整个村庄。”

        龙聪接着她的话说道：“江鸿本以为今晚可以扬名，可是让他没想到，当他半路截杀血手府人马时，却现离开血手府三年的府君突然回归而来，而且回血手府人当中就只死了豺狼一人，最后也就只得落荒而逃。”

        “是的，他完全是在玩火自焚。”九龙龙美柔一直盯着龙聪的脸，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聪明的智慧，

        龙聪转过脸庞，看向她动人的脸蛋，问道：“你应该也见到我大哥的弟弟舒平？”

        “是的，他简直跟大哥一模一样。”现在他们都知道寻仇就是舒平，也是为了寻什么仇而来的。

        “今晚因他死的人太多，后面还要死更多的人。”

        “二哥，既然你之前设想到一些将要生的事情，为什么不帮他？说不定他不会在寻腾龙阁的仇。”

        龙聪道：“然而他现在的仇已经不在腾龙阁。”

        龙美柔愣了会，缓缓道：“我懂了。”

        “千岁，我想你应该会比我知道怎么帮助他吧？”

        九龙笑了笑，好久没听到龙聪叫过她这样的称呼。

        龙聪继续说道：“我之前叫你办的事应该都也处理完了？”

        “嗯，全都处理好了。”

        龙聪在“天涯”中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该出去走一走，尤其是在这条——天涯——不归路上。”

        府君赶到血手府后，一动不动，太安静又太冷，看着眼前大火什么话也不说，舒平靠近她时，感觉一股深入骨髓的杀意。

        当众人急忙灭火时，府君才对唯一敢站立在她身边的舒平硬声说道：“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回府，就有人让我看到这样的景象。”

        舒平沉声道：“我会让这些人比婆婆内心痛苦出十倍。”

        “很好。”府君看向他道：“你先去忙你的事，我这会只想一个人静静。”

        昔日花红柳绿，如今木叶成灰，在这漫漫长夜中府君依旧如同一座挺拔的高山，她的麻布衣在寒风中吹舞。而有些人却等同失去人生意义，上官书梦紧紧抱着沉睡在怀里的母亲，不停地哭泣，她恨过、怨过、也爱过这个人，只是现在什么意义都没了。

        舒平走到她面前，轻轻道：“书梦，别太难过，你还有我，我会比任何人都对你要好。”

        上官书梦的哭声渐渐变弱，道：“我伤了你，你还心甘情愿站在我这边？”

        舒平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去做，哪怕在伤一次。”

        上官书梦不自觉地靠近了他的怀里，想起那晚第一次见到舒平给她的安全感。离愁坞没了、娘亲没了、意义没了，但她还有这人，静静地在这人怀里流着泪，这人还会为她擦干。

        夜，太冷，冷的人心毛，舒平有心事时最想瞅着夜空，能令他平静许多，后天便是清明了，给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上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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