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出宫祈愿
七月初七，乞巧节，皇后亲自出宫，进行祈愿。
这时距离杨婤离开阿墨已经有两个月时间了，而嬴彻也在这段时间里，搞清楚了杨婤的去向。
他打听到一件事，说是官兵们在客栈门口抓到一个女子，据说是离宫出走的杨皇后。当时皇后娘娘身穿男装，戴帷帽。这明明杨婤的装扮……所以，杨婤很有可能是被误认作杨皇后了，那真正的皇后又是谁？
想到那名为自己挡箭而死的少女，与阿姐长得那么像……所以真实情况可能是，那少女才是真正的杨皇后？
如今杨婤是身份尊贵的皇后，他完全可以利用杨婤的这层身份，潜入皇宫复仇。宇文邕灭了他的国家，并且将他的宗室亲族悉数抓走，关在北周皇宫的大牢里，包括那位没有来得及进行册封的皇后，也叫关进了掖廷。
他要进宫，救出他的五弟。
有朝一日，他定要复国。
“皇后娘娘出宫亲自进行祭祀呢，我们快去看看热闹。”
乞巧节，街上车马盈市，满大街都是穿着罗绮新衣，打扮光鲜亮丽的姑娘们。
嬴彻收回思绪，跟着人群走。
他马上就可以见到杨婤了。
月盘如银，繁星闪烁，杨皇后祈愿过罢，直到天黑才返回皇宫，皇后出行，乘坐车舆，皂缯车盖，所经之处侍卫警戒，清道止行。
杨婤坐在车舆内，目光在人群里来来回回地寻找着，希望能够看到她的阿墨。可是人太多了，人山人海，密密麻麻，若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简直像大海捞针。
为了表明朝廷的诚意，杨皇后从车里下来，到街市上摆放的“乞巧楼”进行焚香列拜。
珠帘掀起，帘子上点缀的珠玉发出悦耳的瑱瑱声，一双玉足探出车厢，裙摆流曳于地，月华如练，在月光的照耀下，金线纹绣的裙边细闪闪的，甚是亮眼夺目。
视线往上，少女通身长裙，衬得她身姿越发修长俏丽，裙子是淡淡的烟粉色，让她整个人显得温温柔柔的，好不娇美，裙子外面罩了件白色短衫，长度刚好到软腰间，堪堪勾勒出那不堪一握的腰身，微风拂过，薄纱飞扬，如梦似幻，好似天女下凡。
百姓莫不发出赞叹声。
她梳的是流云发髻，满头珠翠，一支九树花钗插于发髻两旁，金步摇簪首的珠串金叶，随步辄摇。
面对人们的尖叫声，皇后却是神色平静，眉目微微凝结起，望着街市上的人群，眼底闪过一抹忧虑。
她不知道，阿墨就在人群里。
是杨婤，真的是她。
冲上去相认是一种很傻的行为，先不说人山人海，戒备森严，他根本挤不到前面。
关键是嬴彻不确定她的心意。
她会想跟他相认吗？她已经是皇后了，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如果杨婤足够聪明，就该赶紧杀了他灭口，免得将来他拆穿她的身份，或是以此要挟她。
————
嬴彻回到了客栈。
他坐在店内喝茶水，这时，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我们今天就先住这里吧，不能一回京就麻烦姨母。”
少年十六岁，穿着月白色广袖袍衫，腰间系白玉嵌金玉佩，头发用白玉冠束起，身形颀长笔挺，似芝兰玉树。
他来到嬴彻一旁的食桌前坐下。
“大家都坐下，我们先吃饭再说。”那少年爽朗一笑，对身旁的两名侍卫说道。
“谢国公爷。”
店家见这公子衣着华贵，长得俊朗，立马过来奉茶殷勤招呼道:“客官是从哪里来的贵客，小的在京师这么多年，这回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公子礼貌地朝他施一礼，笑着回道:“在下陇西成纪人，李渊。”
店家闻之不由一惊，“这么远？您是来上京做生意的？”
“我是来看探亲的哦～”
“客官身份显赫，不知您的亲戚是京师的哪位大人物？”
“我是来探望我表姐的～”提到表姐，少年一副很自豪的样子，“我表姐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哦～”
此时店内坐着不少客人，听他这么说，大家目光都一下子都朝他看过来，纷纷议论了起来。
嬴彻也掀起眸子看过去。
只见这少年眉目生得精致干净，肤色如玉，剑眉星目，眼睛如朗月般明亮，嘴角噙笑，甚是洒脱不羁。
“客官远道而来，今儿个这顿饭呀，我请你们吃。”店家一听说他是皇后的表弟，可不敢怠慢了。
店家请他吃饭，李渊也不能亏了人家，他从关陇带来了许多特产，当即吩咐自家侍从送给这店家。
这些特产都是些名贵药材，在中原罕见的，店家不好意思地收下，嘴上连连道谢，“来人，把咱们店里的招牌菜给皇后表弟端上来！”
李渊坐在食桌前等待上菜，这时，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来到他跟前，把腿一抬，把脚猛地踩到桌上，“你是皇后的表弟？”
李渊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五个男子，他们长得肥头大耳的不说，从穿着来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这五个男子是上京出了名的恶霸，吃饭不付账，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拥护着，平日里兴风作浪惯了，方才见店家围着这位公子转，感觉自己备受冷落，很没面子，所以过来找李渊的事。
“问你呢？！”恶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暴吼道。
李渊一副波澜不惊模样，笑着说:“对呀，皇后是我表姐。”
“皇后是你表姐，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渊眨巴眨巴了无辜的眼睛，“你是谁呀……？”
“我是你爹！”
听他这么一说，李渊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过。
见他神色黯然，恶霸很得意，“京师我说了算，喊声爹，我就放过你，否则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让别人喊爹，真够幼稚的，小孩子才玩的游戏，他十岁以前老喜欢这样玩，被娘亲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从此老实了。
“快喊！”
“家父已故去多年，我没爹了。”李渊冷着脸说道。
恶霸仰头大笑，“哈哈哈哈，是个没爹的，小爷我就发发善心，可怜可怜你，当你一回爹。快喊爹！！”
“不喊。”
恶霸揪住他的衣领，往身自己跟前猛地一拽，“喊不喊？”
“不喊。”
“来人，给我打，京师我说了算，打死我负责。”
李渊的侍卫准备拔剑反抗，李渊递给他俩一个眼神，不许他们轻易动手。
他不想一到京师，就给姨母惹下麻烦。
“打人犯法的哦。”李渊警告道。
“呦？我会怕犯法，我就是才从牢里给放出来的，没办法，正好赶上皇上大赦天下，运气好。怎么样，我厉害吧？”
李渊撇撇嘴，淡淡说道:“真正厉害的人根本不会坐牢。”
恶霸听他这么说，可气坏了，“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我的厉害！来人，把店给我砸了！”
“有本事打我呀，砸店算什么本事。”
说打就打，店内的客人们早吓得跑光了，而嬴彻依旧坐在桌子前，手掌已经按住了佩在腰侧的宝剑。
恶霸将刀架在李渊的脖子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都是因为你，店家才遭此劫难的。”
“没关系，我会给店家银两，帮助他收拾残局的，我家有的是钱。”
恶霸还真没见过这号人，拿他没辙，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脑门，登时就准备一刀结果了他。
正当他抬手准备用剑砍李渊时，手腕被人给狠狠攥住。
“谁啊，找死？”扭头一看，恶霸瞬间噤声了。
嬴彻身穿玄色袍衫，腰挎宝剑，狭长的凤眸幽深冷冽，眼底杀气逼人，周身散发着一股身居高位者的冷漠、狠厉。
“你……你谁？”
嬴彻不跟他啰嗦，冷冷一笑，大掌朝恶霸的手腕狠狠一劈，只听“当啷”一声，恶霸手里的剑落地。
“哎呦哎呦……”恶霸疼得嗷嗷叫。
嬴彻从剑鞘里抽出宝剑，指着他，冷冷道:“还不快滚。”
恶霸的酒一下子醒了，“你，你等着瞧。兄弟们，咱们走！你，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恶霸们走了。
李渊忙走过来向嬴彻道谢，在他认真看了嬴彻的长相之后，心里猛然一惊，不由打量起他来。
这少年的长相与他那走失的二表弟杨英倒是有几分相像……
李渊是跟表弟一起长大的。
李渊虽然是陇西的国公爷，可他出生在长安，跟姨母一起生活，直到七岁那年，爹爹病逝，为了继承爹爹的爵位，他不得已而回了关陇。
再回长安已是五年后，那时他才得知表弟走丢了。
该不会让他给找到表弟了吧？若真是这样，表姐一定会感谢他的。可转念一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姨母找了八年都没找到，怎么可能让他给一下子遇到了。
况且，表弟走丢时年纪还小，才六岁，所以李渊无法判断眼前这少年是否就是表弟。不过，他真是从心底里欣赏这个少年，于是叫住他，“公子请留步。”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将这少年留在自己身边，一来是他欣赏少年身上的少年侠气，再者是因为他长得像表弟，李渊与他有种亲近感，况且，那些个恶霸可不是好惹的，以后一定会报复他的，让他跟着自己进宫也有个保障。
“不知公子是谋什么公干的？”
嬴彻拱手回道:“以写字谋生。”
咦？本以为是谁家养的武士，没想到还懂得识文断字，这么厉害？文武双全啊！！屈居于市井之中也太屈才了吧。
“在下素来喜结交朋友，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小酌一杯……”
两人相谈甚欢，李渊求他做自己的武士，嬴彻答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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