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更
若是在平时, 以周队长三千米长跑冠军的脚力肯定能甩掉徐老板。不巧的是今天她要出门逛街, 洗了头化了妆，还罕见地换了高跟鞋。
穿着高跟鞋无疑是逃跑中的hard模式。
坚持跑了三条街，她体力不支，拐弯时落脚没踩稳，“铿”的一声崴了脚。
徐之行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腕, 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他今天穿得休闲，脚上蹬的是运动式板鞋, 跑三条街倒不算太累, 但也热出一头汗。
徐老板蹭一把额头的汗, 怒火中烧，“跑啊，怎么不跑了？”他低头, 盯上她的眼睛, “你不是周妍对吧, 那你叫什么名字？”
眼珠乱转的周队长：“……”
“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还想挣扎一下的周队长：“因为……”
这时他单手拨通她的号码, 毫无意外地听到她的手机响铃。
徐老板指了指上面显示的号码，“哟呵，我家妍妍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该不是你偷来的，扭送你到派出所不过分吧。”
“……”
周队长在真凭实据面前无话反驳，用尽平生的幽默挤出一丝笑脸, “之行哥哥, 我给你开玩笑呢。”她指了指明媚灿烂的日头, “天气这么好，不运动运动多可惜。”
徐老板挑起眉毛，“不训练了？”
她拿着那轮日头继续扯理由，“本来要训练，但阳光这么好，大家一合计决定先逛街回来再训练。”
“电话里为什么骗我？”
“那个……纯属想装一下努力。小孩子在房间里玩手机时常说是在学习，一样的道理，嘿嘿。”
周队长这番谎话撒得十分圆溜，前后逻辑通顺。但徐之行不是傻子，这点小把戏当然看得透。他拖着她来到旁边公园的一方小树林中。
她崴了脚，一走一瘸，扒拉着他的袖子道：“徐老板，我都伤残人士了，你就放我回去吧。”
“事情说清楚自然放你回去。”他松开手，让她扶着林中的一棵胡柚树，冷起脸质问，“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最近太忙……”
徐老板抬脚就要踩向她崴得正疼的脚。
周妍连忙抱脚投降，“我招，我全招，求大爷不要动刑。”
眉宇间闪出一丝气恼，他双臂抱胸对着她，“妍妍，你现在怎么油嘴滑舌的？小时候那么老实！”
小时候那么老实……
瞧瞧，她猜对了吧。总有一天，他会现她和小时候的胖妍并不一样，他们已经长大了，彼此都是另外一个人，那么熟悉，同时也那么陌生。
深秋的风吹入林中，纵使此刻阳光明媚，却少不得带来一阵凉意。周妍扶着树，左脚站立，崴了的右脚只用脚尖虚点着地面。
她抬起头，正视他那双跟小时候全然不一样的眼睛，这双眼睛很漂亮，很深邃，能令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但却不能让她找回那种熟悉的温暖感。
她想着或许是时间坦诚了，渐渐地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徐老板，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他的回答很简洁，“你是周妍。”
“如果我不是她，你是不是连多看我一眼都嫌了？”
“你就是她！”
周妍心中淌过一丝苦涩，浸得五脏六腑都跟着苦。她仰起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软弱，“徐之行，你在乎的只是小时候的胖妍。而我，不是她。我们早就长大了，跟过去不一样了，你不喜欢我嘻嘻哈哈没正形，我也同样不喜欢你那副孩子气。我在乎的，我喜欢的是小时候那个送我彩虹糖晚上给我读童话放学后会背我回家的之行哥哥，不是你——徐老板。”
徐之行恼道：“我现在也可以送你彩虹糖，给你读童话，背你回家。”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彩虹糖，也不想当童话作家，自己能走回家了。”她点了一下他的心口，“看到了没有，你能给的我全都不需要也不在乎了。同理，我能给的，你也早就不需要不在乎。”
“你想说什么？”
一片橙黄的胡柚叶子随着秋风飘下，在两人之间划出弯弯曲曲的无形的分割线，仿佛一道透明的裂痕。
周妍背靠在树上，仰头望着他，一字一缓道：“我要说，我们怀念的只是过去的一抹影子，现在到了阳光下，影子已无所遁形。你别追着我不放，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你喜欢了其他人？”五指攥紧，脸色冷得仿佛结出一层冰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在网上撩了你见面时却放了你鸽子的男人？我问过黄敏桐了，那天你去见他时打扮得很用心很漂亮，而跟我出门，你却连头都懒得洗。”
她恼羞成怒，“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徐之行恨不得捶上那颗榆木脑袋，把她捶开窍，“他就是个骗子，惯骗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女学生，只是玩你一玩。周妍，你惦记一个这样的男人，你是不是脑残？你和我，”他用食指在两人之间划了两道线，又愤怒又嫉妒，“不行吗？我们从前那么要好，为什么你却能转身喜欢别的人？”
她冷冷地笑，“说的自己好像情圣一样，你难道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我之前的一二三全都不存在了？”
徐之行烦恼得扯乱额前的刘海，“全部断了，一次也没再联系过，只是一点点暧昧而已，我那时不知道会再遇见你。妍妍，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以前可以喜欢别的人，以后也同样可以。徐老板，别再自欺欺人，以为我俩非在一起不可。你不是喜欢我，你喜欢的只是记忆中的那个影子。还记得第一次说话你在电话上是如何骂我的吗，还记得第一次在车站见面你是怎样推开我的吗，还得第一次坐在一起时你是如何瞧不起我的吗？”她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他，“剥掉小时候的一层联系，我们彼此是讨厌对方的。”
“这一切是有原因的。”他急于解释，“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对你的Id名称不满……”
她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不提Id名称我都要忘记了，因为你喜欢的那个女玩家跟我的Id相似，你又没追上人家，所以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喏，徐老板真是用情至深啊。”
“妍妍，我是真的喜欢你，在认出你之前就喜欢了。”他窘急地解释，手脚比划着，“记不记得胡同中我追上你道歉，咬破你的唇，当时差点就……”他整张脸涨红了。
周妍一时忘了脚还崴着，气得用脚踹他。结果这一踹倒踹疼了自己，她抱着脚在疼痛中冷嘲道：“见一个喜欢一个，徐老板渣得很6啊。现在对我说‘妍妍，我心里只有你’，当初是不是也对其他女生这么说的？恶不恶心？”她见他要开口，抬手挡住他的话，“不要解释，解释等于掩饰。”
外面道路上，行人们听到争吵声66续续地望过来，她不想再和他纠缠，放下脚，一瘸一拐地要往外走，“徐老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就此放手还可以当朋友，如果你执意……”
身影一闪，徐之行已挡在她面前，抬起手，一把差点将单脚站立的她推得摔倒，“我执意又能怎样？”
右脚脚踝已经肿起来，疼得不能沾地，她左脚单立着，忙扶住那棵胡柚树平衡身子，恼得眼圈泛红，“我脚崴了，你还推我！你这人……”
他逼近，低下头，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唇轻蹭过她的鼻尖，呼吸贴在她脸上，“我这人怎么了？”
周妍脸红了，偏过头不看他。
“害羞了？”纤瘦的手指若即若离地碰了碰她的脸，他挨在她近旁，眼波一转竟有股子妖媚之意，暧昧道，“听说只有对一个人有感觉时才会害羞。妍妍，其实你也喜欢我的吧。”
美色当前，她有点心猿意马，窝草，其实她也是个渣吧。呼吸微微地乱，她强辩道：“不是的。”虽然否认着，但声音已完全低落，与原来的气势大相径庭。
指尖掠过她的脸，她的下巴，她的脖颈……所到之处像落了火，烧起一片通红。从脸到脖子红如盈玉，她扭着头想躲开，“你耍流氓，我就喊人了。”
指尖落在漂亮的锁骨上，他的目光又亮又深，如大海如星空，“妍妍，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不知他要提什么事，转动眼珠思考着如何周旋。然而等待良久没等来后话，只得抬起头，“快说，什么事。”
“我很想……”他的声音缓下去，低头，一口咬上她的唇，“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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