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卅d  上来！”（注：带上来）

        吕江几乎一夜未眠，虽身心疲惫，而只要一闭眼睛，一条恶毒巨蟒和凶残的老虎飞扑过来撕咬自己，全身血肉模糊、满地是血！一直熬到天蒙蒙亮，又被外面喧闹声、鼓号声、怪吼声吓得心惊肉跳。这时房门打开，那个之前被吕江打晕的卫兵黑着脸、没好脾气似的端来一只装满水的石盆子和棉巾、麻布衣服，“咣”一声丢在人类面前，嘴角斜歪哼哼两声，冲着可恶的人类比划了几下，瞪了一眼，也不理吕江懵里懵懂的模样，生气地关门走出去了。吕江心里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快洗漱，别傻愣！”

        丢了魂似的吕江抬起头四处看，一个人影也没有现。奇怪刚才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哪里来的？站起身四处、上下寻找——没有！突然耳朵酸痛，扭头一看，一只灰燕子斜着脸嘲弄地盯着自己——是这只燕子在耳朵上啄了一下。

        “看什么看，傻Ｂ！”

        吕江惊得差点叫出来，好奇且紧张地说：

        “没想到燕子也会说话！”

        “会说话有什么了不起——你可知道这太平谷中会说汉语的，几乎都是我们燕子教的！我还教会了灵仙儿唱穆桂英呐！”燕子骄傲的脸上满是得意。

        “谁？谁是灵仙儿？”

        “就是从九天瀑布救你回来的灵族美女啊！可恶，讠g  s  白d  东西!（注：该死的东西！）忘恩负义的人类。”燕子气得满屋子扑扑乱飞“春c  化h  （注：蠢货）！蠢蛋！别废话了，快快洗洗吧，好送你上路！”

        最后这句话吕江听懂了，他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了，涌出眼泪，绝望地可怜着自己。

        燕子一看这怎么行，侧脸看看秋旦大会祭祀马上完成了，而长老交给的任务（带领干净、整洁的人类参加活动以免亵渎祖先）还没完成，便飞旋在人类脸前语气平和许多、耐心说道：

        “玩笑玩笑啦！不会死不会死……那么快的，你有……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二四得八、八八等于六十四、六十四乘六十四……嗯夕d  少？（注：多少）……对了，你有四千零九十六分之一的机会——今天——活着！那还得看你上辈子是否积德了——能抽中上上签才行！”

        “你说什么‘钱’？”

        “没事没事事滴！（燕子心里嘲笑并模仿人类哄爱哭小孩子时的样子）现在洗洗呗啦，等会我们一块出去呀，听我的，准没——事啦（心想那才怪）”燕子撒娇似的说。

        吕江抹了把眼泪，心想也只能照它们的安排了，唉！死就死吧，这些天地折腾还真是生不如死，但这只燕子挺善良的，便起身边洗脸边说道：

        “燕子，谢谢你！燕子……”

        “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燕子燕子的，人家有名字，请称呼我——‘靓仔’！”燕子停在门框上打断吕江的话。

        “好的，靓仔！等会我们去哪？”

        “去了就知道。”心不在焉的靓仔。

        “去干什么？”

        “听我指挥，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燕子变得冷漠。

        吕江听从燕子的意见，洗漱后换上了为他准备好的灵族衣服，穿上倒挺合身的。于是跟着飞在前面的燕子，走出房门，通过幽暗的石壁通道，眼前豁然开朗，旌旗飞舞，鼓号齐鸣，偌大广场上工整排列着各种颜色的怪兽方阵。刚好灵族长老礼毕，下令带人，燕子绕到人类鼻子前使个眼色，吕江无奈地点点头，深吸几口气，极力控制内心的恐惧，眼睛只敢看着地面，跟着燕子一步一步向前走。感觉自己如同慢慢走进了张大的、獠牙上滴着鲜血和粘液的巨兽的嘴里，绝望地闭上眼走着，全世界只听得到自己心脏嘭嘭跳到的声音。

        “停！”燕子落在可怜的人类肩膀上，在他耳朵边轻轻嘀咕了一声，吕江表情呆滞地睁开眼，面前是张石桌，及两边分列站立的奇怪模样的怪人和各种猛兽。

        “门c  丷g  耂z  ，彳x  礻1  ！”灵族长老拖着长音，严肃喊道。

        “闯关者，行礼！”靓仔在吕江肩膀上与长老同步翻译着。并小声介绍了步骤“跪下、磕三个头、上三支香、一一照做，你可要老实点啊（似有威胁语气）！”随即悬飞在旁边盯着人类。吕江提了提神，壮着胆瞟了一眼燕子、长老、虎王、蟒蛇、狼、熊猫、金雕、野牛，心里突然觉得无厘头可笑的念头——这是玩笑嘛？还是地狱魔王变着法折磨人呐！也罢，反正我为案上鱼肉，你们怪物想怎么折腾就怎么弄好了……吕江回忆起某一天艾莉生病了，为了心爱的女友快些好起来，吕江决定自己亲自下厨做道红烧鱼。取活蹦乱跳的的鱼开膛剖肚，鱼在刀刃下挣扎，摘胆取肠。在鱼身上划花纹似的刀口便于入味，放入沸腾的油锅，鱼嘴和尾巴还在抽动，又翻了下鱼身，换另一面煎炸——如今，我知道那条鱼的感受啦！想到这些，吕江暗自感叹，不禁放松、从容许多，好吧，油炸刀刮嘛，照做就是了。

        走前两步，扑通跪倒在草垫上，在青石地面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靓仔好奇地瞅着人类，好像磕在石头上的不是自己的头似的）起身上前，点燃三支松香，像真的悔恨一样恭敬地鞠躬，插在香炉中，燕子使个眼色，吕江垂手低头站在桌前。

        只见灵族长老转身来到桌旁，恭敬地从断臂化石后面取出一支刻着太极图案的古老竹筒，竹筒已经黑。小心打开竹筒盖，现出里面八支灰褐色的竹签。长老将此竹筒斜侧着向各族代表及现场百兽展示（兽群中嗡嗡窃窃私语声），双手捧竹筒递到吕江面前，威严直视着人类异族生灵的眼睛说（燕子落在肩上汉语同步翻译）：

        “依次先后抽取两支竹签”燕子的黑嘴巴同长老皱纹紫的嘴唇同张闭合。

        吕江感觉到这关乎自己命运，也恭敬认真地点点头，手慢慢伸过去，指尖抓住一支竹签，仿佛十分沉重，缓缓拉出来，睁大眼睛不解地盯着看签上几条或断或直的描红线段，长老将竹筒小心翼翼放在石桌上，转身接捧，双手举签展示：

        ?巽卦！

        桌旁的金雕和鸟族一阵骚动。

        长老转身将竹签平放在石桌上，双手捧回竹筒缓缓递到吕江面前，人类看了下燕子的眼色，伸手去取另一支竹签。吕江紧张的满头冒汗，不知道那小小的竹片代表什么，但大家庄严慎重的举止必定意义重大，竹签抽出，握在手中，汗的手指慢慢移开，爻符现出，长老向大家展示：

        ?艮卦！

        虎王震撼，虎族沸腾！尤其断齿虎几乎亢奋地跳跃起来，手中的族旗差点歪倒了，慌忙收敛些。长老举掌示意，虎群才渐渐平静下来，长老展示两签，和燕子（只为公平让现场每个生命都听得懂）同步向百兽宣布：

        “先鸟族，后虎族，下巽上艮，蛊卦！请此卦相关各方遵从卦意布关，公正公平，逾越者判输。闯关者胜，即抽签定余下三关。记住，唯胜得活命，若败——则天地间无立君之地！此顺天意也。”

        太极阵中的牛族和鸟族代表临时交换了位置，以便鸟族和虎族集合一起成组。双方说是共同制定战术，但基本是由虎族主导，对于虎族的强势鸟族也理解，自森林里及断肠崖上追击失败后，每位虎族成员心里都有一股怨气，更何况还有那只被倒霉蛋人类砸掉虎牙的年轻雄虎，它们岂能错过这名正言顺、快意恩仇的大好机会，况且这也暗合卦意，没什么好计较的。双方一番商议之后，马上就地腾出一片蓝球场大小的地方，用石墩、麻绳支杆围起来，又沿麻绳在地面上撒上石灰，场地准备就绪，鸟族推选它们的族长金雕代表（其实金雕明白自己只是走走过场，用不到出啥力的，断齿虎全包了！）断齿虎自然成了虎族的不二选择，也有想出出气的虎仔跃跃欲试，但看到断齿虎凶狠红的目光都知趣退下了。虎王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爱子——断齿虎，顶了顶它的头，欲言又止，踱步走到一边去了。

        吕江不明白场地上匆忙的虎群和大鸟们要干什么，更不理解什么是“蛊卦”，正呆迷惑间，燕子靓仔爪子轻轻挠挠吕江的肩膀，面带遗憾地说：

        “可怜的人类，你理解蛊卦吗？……不会吧……好吧，我大致给你讲讲：置一内有腐类器皿，虫进去食，边食边繁殖，盖严器皿，幼虫长大，繁殖越来越多，腐类食尽，虫饥自相杀食，毒者悔亡——蛊！为武卦也，恶斗致惨，毒胜可活！”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和老虎再加上一只大雕拼命？！”吕江愤怒瞪着燕子难以置信喊着。

        “可以这样理解。”燕子也无奈的模样。

        “直接把我咬死吃了算了呗！——还走什么过场、假慈悲！”人类已经崩溃。

        “这是你的命！——你自己选的。听着人类！任何物种都没有自我放弃、自我毁灭的理由！这种局面对您（故意尊称）或许是个挑战，但对世上千千万万的动物来说每天都要面对！您见过非洲大6上的羚羊吗？您知道亚马逊森林里的麋鹿吗？您见过蒙古大草原上的野兔吗？它们为了生存每天要面对多少危险、多少灾难！而它们只是要活着而已，没有伤害到谁也没有侵犯到谁活着而已！——你能想象吗？”燕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快“这就是必须要付的代价！人类，我的朋友，这就是进入这众生平等、共存共荣、没有弱肉强食的理想国——太平谷！——的代价——活着的代价！”靓仔语气慢慢舒缓了些，像讲述别人笑话似的缓缓道来“三年前，那一次我飞越千山万水、历时十一天，来到一座人类的学校学习汉语。一节课刚结束，我蹲在教室窗台角落上正专心致致做着笔记，突然后背上被一块石子击中，我忍痛飞起，可学生们把教室的门窗全都关严实了，哈哈哄笑着将石子、黑板擦、书包、铅笔盒、鞋子像雨点一样朝我砸来，我浑身是伤、惨叫着拼命躲避、逃窜……而同学们胜利在望更加疯狂，狭小的教室里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兴奋起来、加入对我的进攻、全力围捕……直到上下一节课的老师推门进来的一瞬间，我才侥幸逃出去……”

        燕子转头悲苍地看着人类，双方早已泪流满面。

        “别放弃、去战斗！”

        “不放弃、去战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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