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犯人（七）

曾川是第二天早上才回自己家的。

        作为一个聪明得可以用残忍形容的人，在凌晨完成他的“捕猎游戏”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家，毕竟他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半夜三更还一个人在大路上晃荡，很容易让最近加大巡逻力度的警察们给怀疑的，自己就算绕过所有监控探头，从小路回去，那也是很费时间的。这个时间段，如果随便被一个人甚至是给一个警察碰到，那么自己被怀疑的程度也是会被加深的。于是他索性去了无县一条有“网吧一条龙”之称的街道里面的其中一家网吧开了一个通宵。

        这条街离曾川的案发现场不算近但也不算远，里面有很多网吧，而在半夜了，每家网吧里面的顾客还是有很多的，大多数都是以青年为主。因为此刻正是寒假时期，顾客里面其实还有很多都是初高中生。他们都在玩着一款最近非常热门的游戏，一个个全神贯注，神情激动，享受着青春时期瞒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上网的刺激和乐趣。

        虽然由于无县发生了多起命案，政府加强了对网吧等之类的营业场所的审查力度，一般都禁止网吧在晚上12点以后还继续营业。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网吧虽然在规定的时间，晚上12点的时候，是将网吧的正门全部关闭，不让人进去，但是却将网吧内部通常用做安全通道出口的门悄悄开放了。

        在晚上12点以后，网吧虽然看起来像是关门了，但只要这个时候还有人来上网，那么只要走安全通道那里，到那扇门前敲几下，网吧里有专门负责守着这扇门的人，他们通过电脑上的监控来查看你是不是来上网的，如果是的，那么就会将安全通道的门打开放人进去。当然在表面，整个网吧都是用铁门关闭着的人，并且这些铁门的隔音效果都特别好，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门里面的网吧其实还是开着的。

        曾川就是这样进入了一家网吧。网吧的气味不算好闻，空调是打开着的，烟味和泡面零食的味道以及其他一些怪味道混杂在一起，如果一个第一次来的人肯定会觉得不舒服。但曾川却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感，因为也正是在这里，才会让他一步步走向了现在这个样子。

        曾川内心不知道有没有一丝丝后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吧，但是他知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却让索然无味的人生多了许多乐趣和刺激，以及一种与他人不同的优越感。

        对，就是一种优越感在作祟。

        很可笑的是，我们常常会说：“我才不会在乎什么名和利呢。”但是我们内心却非常渴望这些，并且都在努力获得这些。当我们获得了这些时，就能感觉自己与普通人的不同之处了，就能用一种俯视的眼光看待其他人。而这都是一种古怪的“优越感”在引导我们，谁都不能避免这种心态，电影中那些隐藏自己身份帮助人类的英雄也是如此，我们普通人更是如此。

        杀人犯并不是有什么好让人敬佩的，但是让人畏惧又何尝不是一种凌驾于他人的“优越感”呢。

        ······

        “哟，小川，你现在都起得这么早啊，看你这个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宁静的小县城街道上人也慢慢变多了，卖早点的，卖菜的，锻炼的也都一如既往的开始他们的新的一天。虽然该县城发生了多起命案，他们也谈凶手色变，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所谓命案也只是通过电视和报纸了解来得，这一切离他们的距离还是太遥远了，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而当曾川在早上差不多的时候用一种随大流的普通的姿态回到自己住的小区的时候，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刚要出门买菜的沙易的外婆。

        “是啊，丁奶奶，我刚锻炼完，正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呢。”曾川还是很平静的回答。

        “小川呀，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啊，这么早就起来锻炼真是难得呢！要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到放假，就喜欢睡懒觉，不睡到中午吃饭了根本不会起来！尤其是你小易哥，他呀，以前曾经一下子睡到下午都不起来！”沙易的外婆在絮絮叨叨说着一些家常话，看起来还是很抱怨的样子。

        “哈哈哈，那是小易哥以前会这样吧，现在他都当了警察，肯定会很勤快的。”曾川也笑着说道。

        “你可别说他勤快了，我还不知道他这个小子，”沙易的外婆虽然用一种很嫌弃的样子，但脸上却是一种满满的疼爱之情，“这小子以前晚上就喜欢用电脑打游戏，而且一玩就不知道时间，常常是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根本就没有早上起来锻炼过的事，不过，也许现在他当警察会好多了吧······不像小川你，也作为一个年轻人，但每天总是早睡早起，这一点，我必须要沙易那臭小子向你好好学习。”

        曾川听到这里不由地一愣：“啊，丁奶奶，你知道我早起我不奇怪，但你怎么知道我早睡啊？”

        沙易的外婆说道：“嗨呀，你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最近在赶时髦，想和你们年轻人学习什么上网，但有一次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捣鼓那电脑时，不知道怎么搞的，电脑自动关机了，怎么搞也搞不好。想到你放假在家，所以就想找你看看，但是敲你门，里面总是没人应，对了，昨天也是这样，刚开始我们以为你晚上出去了，但是每次我都看到你都起得比我还早，还天天锻炼，所以你肯定就是早睡早起喽。”

        听了沙易外婆的话，一滴冷汗不由自主的从曾川的额头划过，他这才发现，就在他自认为自己神出鬼没的时候，一些不经意间的小问题竟然暴露出来，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踪迹也会有人在意。如果自己的行踪被有心人例如沙易在意了，那么······

        曾川很不自在的说道：“那啥，丁奶奶，现在天气这么冷，所以我每天都想早点到床上去，以后任爷爷有什么电脑问题，就白天来找我吧，我白天应该能听到吧。”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曾川不由地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一点，不敢再继续看着沙易外婆的脸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自己眼睛上的黑眼圈非常重，如果让沙易的外婆看见自己的黑眼圈，也许会怀疑什么的，不过能让他稍微放松的是自己身上穿得卫衣本来就是有帽子的，而他一直就戴着的，而且他脸上还戴着御寒的口罩，所以关于自己眼睛上面的黑眼圈，沙易的外婆不一定能注意到。

        “哈哈，那我就替我家老头子先谢过你了。”

        “没事，这是我应该的。”

        沙易的外婆似乎没有注意到什么，这让曾川的内心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那小川，你吃过早饭没有？等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不了，谢谢丁奶奶，我刚刚锻炼回来顺便买了吃的了。”

        终于将沙易的外婆搪塞走了，打开自家大门回到自己屋里的曾川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全身瘫倒在在床上，久久都不愿意动。

        因为这一刻，曾川陷入了无比的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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