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弦音桃扇
弦音放住琵琶再不弹奏,片刻之后,在场之人也尽皆好转,个个重整衣冠。
他们的目光全都在这两个女子身上。
拿着一对桃扇的女子,长相文秀,偏是举止妖媚;
抱着一个琵琶的女子,容颜艳美,却是冷若冰霜。
“钗凤宫中的桃扇玉女也来了。”人群之中有人喊道。
“上弦山庄,不是你们邪道之人该来的地方,还请退去。”载酒行冷冷说道。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在场众人苦痛万分之惨状。
弦音冷哼一声,赵槐梦此刻正瞧着他,她依旧是未曾将目光放在赵槐梦身上一下。
“哎哟~”娇媚至极的身音。“这位小公子,怎么的不看看人家?难不成人家不值得你瞧上一瞧?”
桃扇微微掀开衣服,整截大腿就露了出来。
玉藕悦目,在场群豪的眼睛全都钉在了这只腿上。
“媚俗。”载酒行说道。
子龙胆翻转而出,枪尖疾刺,意在逼退弦音桃扇二人。
“妹妹,你退到一边去。”桃扇说道。
“是,姐姐。”弦音转身退开,也不弹奏琵琶,却是真的不再出手进招。
桃扇的招式却像是舞姿。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可惜有舞无歌。
只有载酒行手中一根子龙胆。
凌厉枪锋,招招要抢夺先机。
“这位公子,你就不能轻点力气?太重的话,奴家可是承受不了呐。”桃扇又起娇媚之音。
载酒行只觉这声音刺耳,子龙胆运得更急。
但他偏就是奈何不了桃扇。
赵槐梦想故技重施,他刚吓退追魂钩使,此刻又想试上一试吓退桃扇玉女。
但他没有机会。
因为他现弦音正在盯着他。
一双空洞丝毫不带感情的眸子。
好像这对眼睛的主人不懂得任何情绪。
赵槐梦突然觉得,让来这世上也有跟他师兄剑藏雪相似之人。
赵槐梦也不敢妄动。
因为他想到,就算他的轻云蔽月步吓退了桃扇,但是弦音琵琶声起,再加上再度上来的桃扇,载酒行一人根本就讨不到好处,而且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实就会暴露。
赵槐梦突然有些气恼。
他气恼他跟载酒行是为这在场正道英豪所出手的。
但如今这些正道所谓的群豪居然全都无动于衷。
“嘿嘿嘿嘿嘿。”半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阴笑,先前离去的追魂钩使再度而来。“三位兄弟,咱们先联手料理了这钗凤宫的两位小贱人,然后再拿那十万两银子。”
四道身影落在了上弦山庄。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锤子?”说话之人身躯高大壮硕,或者说是一个长得高的胖子,面相憨厚。
尽管他说话像是喉咙都胖得不能正常的吐出字来,但是你却绝对无法忽略他扛在肩上一柄大锤。
一柄无法让人视而不见的大铁锤。
“当然见过。”赵槐梦答道。
“什么……时候?”那个拿铁锤的胖子显然一脸不信。
“现下不就是见到了吗?”赵槐梦答道。
此时载酒行与桃扇也皆停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突然而来的四道身影身上。
拿锤的胖子旁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拿着一对三尖叉的矮子,一个拿着长鞭的瘦子。
雾隐红城四大杀使齐聚上弦山庄。
丧魄锤使,夺命叉使,失神鞭使,追魂钩使。
噫!追魂钩使为何却不同三人站在一起?
他自然是找了更好的位置。
他为什么要找更好的位置?
当然是为了出钩杀人。
他要杀谁?
赵槐梦,报先前之辱。赵槐梦的步法他已见过,所以他决定趁赵槐梦不备时一钩追魂。
可惜他错了。
他远在十几里外的飞钩,又怎么能比沈惊鸿的当面一刀快?
尽管沈惊鸿出刀之前有所暗示,但赵槐梦这几日数次惊中疾云轻云蔽月步,步法更甚从前,更何况十几里的距离,已经足够让他反应过来了。
轻云蔽月步展开,十几里外的追魂钩落空。
“好小子。”依旧是阴冷的声音,追魂钩使得脸上充满了报复不成的怨毒。
“我看这邪道上的人可远比什么正道群雄有趣的要紧多了啊。”赵槐梦说道。
“外人连连联手来犯,想不到上弦山庄的正道英豪居然全都袖手旁观,不知道是不屑出手还是宝贵的手都只配拿那十万两银子?”
赵槐梦故意将这句话讲得很大声,为的就是要羞辱这些正道群毫。
“小子,别费口舌了,这些个窝囊废,你还指望他们能帮得了你不成?”追魂钩使笑道。“夺命叉,这小子步法了得,就交给你了,那边三个,我们拿一个,倒也公平。”
追魂钩使说起来好像他们雾隐红城四大杀使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夺命叉使身形极快,双手三尖叉就要来取赵槐梦之命。
但赵槐梦是这么容易就能杀死的?
不是。
轻云蔽月步,夺命叉使只能望其项背。
他们两个一个在前疾奔,四处闪躲,一个在后面穷追不舍,叉叉落空。
这边丧魄锤使找上载酒行,子龙胆对阵大铁锤,以强搏强,载酒行显然吃亏。
追魂钩连同失神鞭战上弦音桃扇。
四对四。
除了赵槐梦那边一味你追我躲,其余三对之战况倒也引人入胜。
此时弦音再奏扰心琵琶,除桃扇暗运法门不受影响之外,其余人只能强压心神。
对战危急,又岂能分神来扛衡这多出来的无形之杀音?
失神鞭使巧手妙动,失神鞭鞭生威,竟是砸上弦音之琵琶,弦弦尽断,只是那琵琶竟是不知何种器料所成,不得破损。
“今日大姐没来,不然定叫你们四大杀使一起吃地上的狗屎。”桃扇此刻再不带娇媚之音,万急之中,她已无心故弄风骚。
“弦音,我们先走。”桃扇深知没了琵琶的弦音毫无可战之力,眼前追魂钩使她一时亦占不得上风,话语即罢,两人身形展开就走。
留下一句“这位公子,以后记得可别多管闲事哟,现今你怕是要以一对三了。”又是娇媚的音色。
头疼,头疼,载酒行只觉头疼。
桃扇的声音让她头疼,但是她所说的话更让载酒行头疼。
一柄丧魄锤就跟他战了个势均力敌,再加上其余两个,他是必败无疑了。
“老爷有令,还请各位英雄打道回府,这寻英会他不打算召开了。”一名老仆出来说道,他衣衫破旧,身形佝偻。
雾隐红城四使这会只为杀人,哪里肯停手?
正道群豪也颇有不愿离开之意。
“还请各位离开。”老仆又再说道。
不怒自威,他的言语里突然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想不到陈老爷子竟是如此不守信用,说话入儿戏一般。”人群之中有人讲道。
他们便说便散,竟是完全不理会载酒行同赵槐梦之生死。
亦有一些观战不愿离去的,却被老仆目瞪而慑,悻悻而走。
片刻之间,上弦山庄所拜帖请来之正道群英全都散了个干净。
如果还有人在场的话,他们便能看到老仆脸上的一丝凄凉之色,可惜在场的几个人正苦于争战。
老仆看着赵槐梦的步法,眼里却是露出温和之色。
载酒行此时正被雾隐红城三大杀使围斗,丧魄锤势沉,失神鞭灵动,外加追魂钩的出其不意,纵是子龙胆枪枪生威,亦是无法让载酒行脱离险境。
他们都好像忽略了老仆的存在。
老仆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刀,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刀,其实你很难说那是一把刀,因为那只是一把用竹子削成的刀形器具罢了,放在小孩子的手上当当玩具还差不多。
但在老仆的手上竹刀便不再是玩具。
竹刀就是刀,是霸道雄浑的刀。
刀声破空,将载酒行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多谢前辈。”载酒行说道。
三使一起看着老仆。
也在看老仆手中的刀。
只是一把竹刀,却有如此之威。
一刀再出,丧魄锤使使锤硬接,竹刀尚未碰上铁锤,刀风却已然让丧魄锤使坐倒在地。
其余四人都一脸诧异。
再一刀,失神鞭使早有防备,急忙撤开,或许更准确的说是,竹刀并未有伤人之意。
又出一刀,追魂钩使一如前往,飞钩顺走。
三刀破退三使。
老仆的目光盯着夺命叉使同赵槐梦,其余人的目光便也顺过去盯着他们二人。
“这老儿刀法了得,难怪上弦山庄无一人会武却能富贵至今,想是仗着这小老二刀上之威。”追魂钩使说道。“夺命叉,此番应当先走为妙。”
他话说完,三人便欲走。但夺命叉哪里肯停下?
他追赵槐梦至今,却是竭力而不得沾其丝毫,心中早已怒难压抑,恨不得要将只跑不打的赵槐梦刺上个七七四十九叉,赏他一百四十七个血窟窿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但他偏偏又追不上赵槐梦。
老仆举刀,意要招。
但夺命叉使浑然不知
在旁三使看见,纷纷抢上来要挡住这一刀,好教夺命叉不至于平白送了性命。
但这一刀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挡住的?
除非老仆根本就不想伤人。
他当然不想伤人,不然十个红城四使也都命归黄土了。
但这一刀还是让抢过来的三使一起在半空中跌飞。
刀风已至如此,刀身呢?
没人知道。
“走了。”三人起身,竟是将夺命叉使拉手抱脚的撤走了。
赵槐梦停下步法,他看着这老仆,老仆也在看着他,他觉得老仆的眼里既带着温和,也带着一丝怨恨,不过温和好想大过怨恨。
“前辈高人,多谢搭救。”载酒行在一旁说道。
老仆并未理会载酒行。
“你的轻云蔽月步,还不错。”老仆缓缓说道,声音竟然略带颤抖。
“你怎么知道?”赵槐梦十分诧异。
因为知道他这步法的名字,在他心里,除了他自己便只有先师路游跟师兄剑藏雪。
“你没带剑?”老仆也有点诧异。
“我没有剑。”
“你的剑呢?”
“我不会使剑,带剑又有什么用?。”
老仆一脸难以置信,仰天而笑,笑声之中却是带着凄凉。
“仅余蔽月轻云在,不见回雪带流风。”
赵槐梦更加惊奇。
为何这老仆不仅知道先师路游所传下来的轻云蔽月步,也知道流风回雪剑。
莫不成他跟先师路游有什么关联?
师傅生时醉酒难了,抑郁而终,他所要找的唐蕙仙前辈,眼前这人是不是有可能也会知晓?
念头在赵槐梦脑海里一一飞过。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轻云蔽月步跟流风回雪剑是不是?”却是老仆先行问他。
赵槐梦点了点头。
“路游跟你是什么关系?”
“正是先师。”
“先师?你是说,他已不在了?”老仆问道。
“先师不久前已经驾鹤西去。”
“哈哈哈哈哈哈。”老仆笑道。
“十八年,我找了你十八年。”老仆喃喃自语,他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一时却是如痴了无异。
此时陈南风却是又携同妻子出现,他们脸上毫无异色,全无先前祸患突生之时的惊慌惧怕。
想是这老仆手中的刀,对外来生祸之人而言是利器,对他们而言,却是宽心之药。
“两位可是相识好友?”陈南风问道。
“当然。”赵槐梦答道。
“既是如此,不知两位可愿受老夫之托?十万白银,即当奉上。”
“好。”载酒行答应的很爽快。
“如此便请侠士前往取银。”
先前推举赵槐梦的人是他,现在拿钱的也是他。
赵槐梦突然觉得这个酒鬼好像并不是一直都那么可爱。
但他现在无心去想那些。
他现在更为关心的事眼前的这位老仆。
他为何知道路游所传下来的轻云蔽月步同流风回雪剑。
而且路游死了,他为何大笑?
想到这里,赵槐梦隐隐有些不悦。
“恩师之逝,前辈之言行可也过分了些。”
“过分?”老仆接而笑道。“他死了还不能让让人笑一下?我这就过分?那你可又知道你师傅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赵槐梦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这世上本就不会有几个人知道。”老仆一脸凄凉。
前人过节,后人又怎能知晓?
老仆将竹刀隐于身后,像是隐去前生恨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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