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世界前十的对手
以惊心动魄的一球作为第二局的最后一球，直到裁判宣布第二盘结束后, 现场观众中, 电视与电脑前，不少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他们的神志仿佛与身体相互剥离, 脑中一幕幕的回闪着一个又一个精彩的对攻救球, 以及两人奋不顾身的纵身抢救……
这就是……世界级的比赛吗, 原来乒乓球也可以这么精彩吗, 原来在看乒乓球的时候, 心跳也能跳动的这么快而失控吗……
乒乓球当然可以这么精彩, 肯来到现场观看比赛的人们，除了少数人是家住帝都的苏舟迷妹，大多数都是乒乓球的忠实观众, 他们以往看了无数的世界级的比赛与精彩集锦……说句老实话, 集锦的精彩程度比起这一球也只高不低，但是那种感觉……这种感觉不一样啊！
国外的两名选手打出了让人抚掌叫好的精彩好球，和一名黑头、黑眼睛、黄皮肤的炎黄同胞打出了一个让人目不暇接的精彩好球……
还用说嘛！当然是后者更加让人感到振奋激动, 肾上腺素不断飙升了！
“…苏舟！！”
不知道是谁的脸颊泛红, 喉头震动，先叫出了这个名字, 然后，此起彼伏的高喊声, 便由低到高的一同响起。
最初还是毫无默契、分外嘈杂的, 但短短的几秒钟后, 无数道音色就整齐的汇聚成了同样的节奏！
苏舟！苏舟！苏舟！！！
观众朋友们太过热情，粥粥不好毫无回应。
场内，苏舟向着四周简单的挥了挥手臂，少见的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说这里是他的主场吧，但是刚才那一球尤利安的表现也很不错啊！但现在只为他欢呼、只叫他的名字什么的……
…唉，虽然内心必须是非常得瑟，但粥粥看脸没办法，有点心疼小可爱，好怕小可爱不开心该怎么办？
苏舟挠挠脸，朝着对面的小可爱挤眉弄眼。
尤利安：“………”对面的这家伙怎么了，犯病了？
然后轻哼一声，给了苏舟一个冷眼。
苏舟：“…………”小可爱斗志昂扬，不受外界影响，可以的。
场外，贺铮比较矜持，他怕动作太大会出意外，在别人高喊的时候，他佯装咳嗽，半垂下头。
他的余光看向他的四周，是一片欢呼雀跃的海洋。
高昂的欢呼声穿过鼓膜流到心脏，内心犹如被什么东西突然狠狠的撞了一下，又酸又涩的感觉荡漾开来，又随之暖暖胀胀的让他的眼眶有些难受。
这种激情……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呐喊，挥动臂膀只为了替赛场上的运动员加油鼓劲的感觉他懂，很多时候，他为了自己而踢球，为了自己的国家而踢球，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为了喜欢着他们的球迷们而踢球。
不想让球迷们失望。
想让球迷们为喜欢这支球队而感到自豪。
想让球迷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球迷永远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人之一。
而苏舟……
“…干得不错啊小朋友。”口罩下的唇线微微上扬，以防身边之人的意外冲撞而露出真容，贺铮单手半压住口罩与帽檐，也跟着场边的观众们一起高喊起来。
当一名优秀的运动员很难，当一名富有感染力的优秀的运动员更难。
大言不惭的说，贺铮自己就是一名非常优秀而又极其富有感染力与带动力的球员，而苏舟……
看看突然沸腾起来的现场，谁敢说他不是呢？
……真好啊。
这三个字悄然无声的划过贺铮的心间。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他的小朋友，终于不仅仅只是一个小朋友了。
打着乒乓球站在场中的苏舟……真耀眼啊。
贺铮不觉间有些失神。
而将这突然响起的高声浪潮打断的，是从广播话筒中传出的低哑嗓音，带着贵族般的圆润丝滑，将所有人高高飘起的灵魂再度拽回体内。
说话的人是奥古斯特，作为直接见证了这场比赛的其中一人，他可以说是所有人中最最淡定第一个了。
他淡然的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趁着第三局比赛开始前的数十秒钟，继续分析起了苏舟的打法。
当然，在这之前，他先是夸了一下场中的两个人，一向清冷的口吻中多了几丝由衷的赞叹。
“擦边球对擦边球，回击擦边球后再回击擦边球，现场的观众们很幸运，这样的一球，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赐的运气与机会。”
“乒乓球是两个人的运动，球拍与乒乓球被持球人握在手中，而场上的运动员是一切奇迹的缔造者。”
“打出这种好球，除去千分之一的难得的巧合，需要的更是在技术上与意志上纷不相让、旗鼓相当的两名对手。”
整个亚洲的乒乓球水准远远落后于欧洲，中国乒乓球的水准更是在亚洲中也只居于中下流，除去二十多年前出现了一个陈清凡，中国乒坛已经在一片寂静无声的世界里沉寂了二十余年。
而奥古斯特则是公认称霸世界乒坛多年的冠军霸者，若能从这样一个人的口中，得到一句真心诚意的赞叹认可——
“大家都知道，欧洲乒协每个月都会专门整理一档‘欧洲乒坛月刊十佳球’，我敢断言，就算是将这一球放在欧洲，也绝对是能晋级当月前三名的绝佳好球。”男人微微一顿，少见的开了一个玩笑，“我不太喜欢后期被反驳打脸，所以这是我比较委婉的说法。”
经过中国解说员的翻译后，场内场下的所有人都纷纷笑了，但他们随即望向场中少年的眼光变的热切，从横空出世的11:1的不败神话，到现在面对世界排名第十的尤利安也完全不遑多让，现在真的不是在梦境中吗？他们正在见证的是现实吗？这个小子究竟还能给他们多少的惊喜？…………这个小子究竟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啊！
最后这一句，是已经完全懵逼的广大欧洲观众的内心写照。
场内，第三局比赛已经开始，奥古斯特的讲解仍在继续，摄像机给了英俊高大的男人一个近镜头的特写，他蔚蓝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征兆的撞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底，比最最澄澈的爱琴海还要辽阔清澈，而顺着他的视线移动摄像机，不难看到，他的目光正专注深邃的盯着场中黑的中国选手。
他正在盯着苏舟，凝神的目光好像要看穿这个人的血液骸骨，将他完全给剖析解剖一般。
“刚才说到了苏舟打球的落点，以及他大胆的打法，他的球风很……”注视着场内的激烈交锋，奥古斯特在唇间品味片刻，用了这样一个形容，“苏舟的球风很‘野生’。”
“野生？”中国讲解员适时询问，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形容。
“他像一只……”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缱绻的咏叹，“——身姿矫健的豹子，有着流畅优美的曲线，美丽柔顺的皮毛，漂亮锐利的双眼，长而翘起的尾巴，最最锋利的兽爪……攻击性强而富有爆力。”
听英文无压力的中国讲解员：“………”
直接听懂奥古斯特所言的贺铮：“………”
广大的欧洲观众：“………”
在中国讲解员委婉的翻译后也“………”的中国观众。
新浪微博，打着#欧洲选手表演赛#的话题下瞬间被刷评无数，这已经不是奥古斯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达对苏舟的赞赏了！世界第一和我粥真的没有什么私交吗？？？
中国讲解员看着奥古斯特的目光惊恐极了，这怎么和他了解中的世界第一的画风不太像啊？？？还是说这就是欧洲人直白的夸人方式？？？
奥古斯特浑然不觉，他换了一个姿势，单手支住下巴，不自觉的向前倾了倾身体，由喉结带动出的低沉嗓音中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
“他的打球姿势无疑是非常规范的，这或许要感谢他的舅舅陈清凡，他的球路非常全面，球、搓球、拉球、削球、正反手……苏舟对于力道与度的掌控大于乒乓球本身的转，但这只是打球的侧重点不同罢了，我至今没有现他明显的弱项，而他的风格非常的‘野生’，没有固定的数路。”
“在激烈的对攻中，熟练、经验与本能往往占据了至关重要的地位，但对于苏舟来说，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的‘野性’是建立在‘冷静’的基础上的，他打球时非常的冷静，似乎每一个球在他的眼里都成为了慢动作，他可以任凭心意的去决定下一球的落点以及球的快慢，并且从现在来看，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成功的，被打的措手不及继而自乱阵脚的，并不是先做出变化的他，而是站在苏舟对面的对手。”
这其实是非常奇怪的一点，口头上的话语与自己的思维脱离，奥古斯特想。
“野生”中延伸出的性质即是“野性”，而拥有“野性”的往往是初学者，到了他们这种世界级的程度，初学者的“野性”便往往会在时间与实战的历练中化作“本能”，野性与本能的最大的区别，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套路”和“是否在意料之中”，在快对攻中精准操纵乒乓球的技巧，往往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而在苏舟这里，似乎就成了99%的机遇加上1%的风险，而这1%的风险中，还有o.5%的可能是擦边球。
而且……
……这种野性的打法他并非没有见过，但这种别致的冷静，往往是建立在乎常人的可怕的经验之上。
可苏舟，不过是一个16岁还不到的大男孩，如果这种打法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能说这个少年在乒乓球方面的嗅觉，实在是敏锐到了一种让人不禁咋舌的可怕地步。
“…奥古斯特先生？……奥古斯特先生？”
奥古斯特回神。
中国讲解员小心翼翼的说：“您还好吗…？”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你究竟是怎么从一局半盘的比赛里看出这么多东西的啊…？
奥古斯特将话筒拉近一点，话题重新回答比赛上，他看了一眼场上的比分，5:3，尤利安领先，奥古斯特看似神游，但他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场中没有离开，他片刻的走神只能说明这八个球中并没有能特别吸引他目光的精彩好球，这是属于世界第一的自信。
他抛掉脑中的杂念，注意力很快回到了球场上，但就是这么一看，四个球，当比分由尤利安5:3苏舟，轮流上升至尤利安7:5苏舟后，他就很快的察觉到了不对。
尤利安火力全开，比第二局时的攻势还猛，但苏舟这边似乎有些弱了气势……难道是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胸口？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
奥古斯特皱眉，拇指缓缓的摩擦着话筒底座，蔚蓝色的双眼渐渐眯了起来。
正如奥古斯特所感觉到的一样，场内，尤利安非常恼怒，哪怕他赢下了下一球，也是越打越恼怒！
苏舟在打球！他能感受到对方认真的态度！但是挥出的实力明显不如第二局时强！
尤利安越打越窝火，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他至今为止一局不胜，所以在故意让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
尤利安捏紧了球拍，看向苏舟的眼神不善，他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第三局比赛，虽然没有出现像是第二局比赛中叫人肾上腺飙升的刺激好球，但打的也比第一局不温不火的比赛要精彩许多，双方的攻势迅猛，你来我往，打的人目不暇接，只能努力的睁大眼球，连打个哈欠的功夫都不敢，唯恐只是睁眼闭眼的功夫，就会错过一球。
所有参加过乒乓球业余大赛的人们，今夜几乎都守在电视机前观看着这场比赛，曾经和苏舟交手的众人们不知道是该骂娘好还是该自我安慰好，能和男子单打排名世界第十的人打成这样，等级画风完全不同，他们能赢了那个苏舟就怪了！
第三局的最后一球，以尤利安的一个旋转极强、在半空近乎6o°角直接转弯的强侧旋拉球结束，苏舟回球出台，记分牌翻过一页，11:9，尤利安扳回一局。
七局四胜，大比分2:1，苏舟领先。
没有太多休息的功夫，两人都到裁判席前拿毛巾擦了擦汗，交换场地以及球权，再开第四局。
擦完汗，苏舟刚刚抬脚，迈步要走，手腕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
苏舟回头，是尤利安。
小可爱浅褐色的瞳孔亮的似要燃烧，嘴唇抿着，已经湿透的卷不听话的贴在脸颊，哪怕对方的脸色看起来隐含怒意，也让人觉得对方恼怒的模样漂亮极了。
…啊，救命，尤利安的脸蛋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啊。
……咦，不对，隐含怒意？小可爱现在不开心？
“怎么了？”对待小美人，苏舟软下了声音。
尤利安不吃他这套，他死死的盯着苏舟已经完全变了色的胸口衣裳，苏舟出的汗很多，胸口和小腹的红色完全是两种颜色。
“你……”
尤利安的视线不加遮掩，苏舟一眼就瞧出了他的目的。
诶嘿，粥粥乐了，小可爱这是在关心他？
“我不要紧。”苏舟微笑着，明亮的眸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开心，用着宽慰的口吻说，“胸口不疼，你别担心。”
摄像机已经把镜头拉了过来，两人的对话清晰的在无数直播的电视频道或网络频道上播出。
听到这话，最开心的是苏舟粉丝，我家粥粥好像不仅和世界第一的奥古斯特关系好，和世界第十的尤利安的关系也真的不错呢！
欧洲，尤利安的粉丝也开心，她们这群妈妈、姐姐粉愁的都快要掉头了，自家小可爱性子高傲，圈内人缘不好，朋友都没几个，她们这些又当粉丝又当长辈的哪里能不愁呢！
更何况由于昨天苏舟变相怼了安德烈的微博声，她们对这个中国男孩的印象本来就不错，现在再加上一条中国男孩的球技好，当姐姐当妈妈的，当然是希望自家弟弟孩砸的朋友，也跟他自己一样优秀啦！
但是，接下来的展好像有点不一样。
听到苏舟主动交代自己不要紧后，尤利安却猛一咬牙，霍然甩开苏舟的手腕。
他咬牙切齿的说：“你第三局是不是没有认真打！”
苏舟一愣：“………”小可爱，你知不知道如今是现场直播？搞事不是这么搞的啊？
但他随之莞尔，毕竟是世界第十的选手了，感官如此敏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认真打了。”苏舟叹了一声。
尤利安的目光瞬间更加凶狠，苏舟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不是在场上，尤利安可能要跳起来（？）拽他领子。
苏舟与这冷厉的目光对上，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无奈与坦然：“——虽然，的确没有第二局时认真。”
“…你！”果然如此，还不如说是他真的磕疼了胸口呢！尤利安恼怒，“……你为什么！”
“因为……”苏舟的睫毛颤了颤，他垂下眸，对着尤利安轻声说，“…我很在乎你啊。”
怒火正在心头的尤利安：“………”顿时被这句毫无征兆的话说的心头一乱。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对面的这人究竟在说什么”。
苏舟朝着裁判歉意一笑，领着怔住的尤利安重新走向球台，边走边说，摄像机与收声机不甘示弱，将目的紧紧的锁定在场中的两人身上。
“你第一局让了我吧？所以这一局我让回来。”
“可……”尤利安皱眉，再说。
苏舟打断他：“在‘你让了我一局’的前提下，我赢了，我会感觉胜之不武；我输了，我会感觉很不自在……你如果输给我，也有可能会想‘如果我第一局就使出全力，说不定就不会输’吧？”
…这种心理是肯定的啊，可是他怎么可能会输啊。
心里这么想着，尤利安的怒火倒是渐渐的消了些许，低着头没说话。
小可爱的性格果然很讨他喜欢，苏舟眼底的笑意深了：“美好的初遇是朋友间最最值得珍惜的回忆之一，正因为我很在乎你，我才想让我们之间的第一场比赛没有任何遗憾，你让我一局，我让你一局，干脆把这场比赛当做是五局三胜的比赛怎么样？”
七局四胜变五局三胜？这……
尤利安认真的在脑中思考了片刻：“…………”然后觉得，这家伙，真的好任性哦，放在他们队里，是会被他们刻板严谨的德国青少年队主教练关小黑屋的那种哦。
尤利安生硬的甩开了苏舟的手，他现了，这个中国男孩似乎有恋手癖，三番四次的，总是喜欢握住他的手。
还有，谁跟你是朋友了。
“……别浪费时间了，快开始第二局比赛吧。”沉默片刻，尤利安用“第二局”取代了“第四局”，他拿起放在球网前的球拍，迅的走回自己的场地。
苏舟说服了他，如果早知道苏舟是这样等级的选手，他在第一局也绝对不会效仿卢卡斯，以“指导赛”的心思，好看的让上一局。
……但是这个中国人到底搞什么啊，继续打下去也没什么关系啊，明明现在是苏舟赢了“第一局”领先，而不是落后了一局什么的…
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人，尤利安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
不过，既然你这么做了，等到你最后败在我手下的时候，勉为其难的和手下败将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觉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笑了，尤利安很快又压下表情，变得一脸严肃。
对面，苏舟的球权，交换场地后，只要他一抬头，他就能看到坐在教练席的陈清凡。
苏舟突然一愣，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点熟悉。
……让球不让球什么的，输赢什么的…
苏舟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出脑中。
手中乒乓球的触感坚固冷硬，乒乒、乒乒、乒乒乒乒……
一声一声，苏舟的手心朝下，一声一声，掌心中的乒乓球与球桌碰撞。
他眼中与嘴角的笑意，在这声声碰撞中消匿无踪。
第二局，是两方的互相试探，尤利安并没有使出全力。
第三局，他有意放水，尤利安却是越打越怒，几乎是攻势全开。
这个世界中男子单打第十的水准，他大概已经有些了解了，那么接下来……
白色的小球高高抛起，球拍的红面朝上，苏舟跺脚接力，反手侧旋球。
尤利安搓短球回击。
苏舟却是球拍倾斜上拉，不再倾身搓球，而是近台挑抽。
近台挑抽的乒乓球，其旋转方向多是向前，带着一股前冲的力量，回击这种球，过网很容易，但如果不下压球拍，过网的球往往容易出台。
但换个角度来看，即使你压下球拍将这种球回击过去了，球路也往往又远又长，因其本身前冲的力量，很难近网。
苏舟等着的就是这个！
乒乓球远远出台，而苏舟早已滑步摆开姿势，身体倾斜，手臂后撤，冲准向他直飞过来的乒乓球，上臂带动前臂，右腰侧后展开，继而浑身猛然正位，小臂瞬间力，带动手腕力量，高摩擦乒乓球的中上部，将球击回！
这是……
同样的前冲球！质量极高的正手拉前冲弧圈！
乒乓球的弧线又低又长，向前冲转的度极快，落台后迅直逼尤利安的近身位置，又在同一时刻急剧下落！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感觉，比尤利安来的更为直观与清晰。
与奥古斯特一样，在前几局的比赛中，尤利安也在自己的脑中烙上了“苏舟对于力量以及度的掌控更胜于旋转”的印象。
而这一球…
尤利安快步后撤，滑步向左，拉球的动作归位，黑面强击小球！
“乒”！回击成功。
但尤利安的瞳孔猛缩，糟！后撤太急，球的旋转太猛，前冲力太强，这球高了！
不出尤利安所料，这一球的回击狼狈，乒乓球在半空拉出长长的弧线。
…落台！
而苏舟早有准备，已经高高跳起，球拍猛烈下压。
尤利安快步后撤，准备远台救球。
手臂挥动之快几乎成了虚影，苏舟大力压下球拍，那一声重击仿佛已经将乒乓球击碎，乒乓球化作一道模糊的白色虚影，以彗星落地之势打向对方的球台！
乒乓球凶猛落台！度之快、力道之大，让不少与坐在尤利安一侧的观众本能的闭上眼。
球落台，继而远远出台！
出台的方向是右边，尤利安不曾眨眼，目标明确的向右边大步跑去，球拍平直朝上，试图挑球救球。
救球成功！这样远台救球的回击方式，完全抵消了乒乓球本身的旋转摩擦，乒乓球高高飞起，越过球网，然后平直落下。
苏舟继续跳起，大力扣杀！
……
………
“防守方永远不是占据优势的那一个。”开局的第一个球就如此充满火药味，奥古斯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而且——”他以肯定的口吻说，“防守……如果是对攻互拉还好，但远台救扣杀球，这从来都不是尤利安的强项。”
果不其然，尤利安接过了第二球，与苏舟两人一同贡献了两个刺激过瘾的扣球接防，但第三球他却失败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扣球，更是因为苏舟在大力扣杀中精准掌握的落点。
落点，又是落点。
在远台的救球防守中，距离乒乓球台越远，就代表你为了救球而左右移动的距离越大，耗费的时间也就越多。
第一球，苏舟扣杀的位置几乎是在乒乓球台的正中央。
第二球，苏舟扣杀的位置在左半台的死角，乒乓球出台后顺着原本的力道朝着更左边的方向快飞去，尤利安不得不大步跑向场地左端。
而第三球——
丝毫不减的度，更加迅猛的力道，苏舟将球扣在了右半台。
…下一球一定是在右边！
在救起第二球后，尤利安的本能就告诉他向右跑！立马向右跑！但即使这样——
他的球拍接到了球，但别说过网，这一球甚至根本没有碰到乒乓球台。
裁判举起手，掀起记分牌。
小比分1:o，苏舟领先。
尤利安弯下腰，将弹了几下又滚回他身前的乒乓球捡起，然后又远远的扔给了苏舟。
苏舟扬起手臂，精准的接过朝他飞来的小球。
苏舟又对着尤利安笑了，但这次的笑容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尤利安走回台前，苏舟对着他笑盈盈的比了个口型。
电视机前与电脑前的人们都看不懂。
但心有灵犀般，尤利安看懂了。
苏舟在对他说话，说的那句话，正是苏舟在比赛录制后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明天的胜者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我，除此之外，不存在第二种结果。】
…开什么玩笑！
尤利安的重心前倾，姿势归位，再次弯下腰。
一个球代表不了什么……
“苏舟。”
第一次的，尤利安叫出了苏舟的名字。
苏舟正要抛球的姿势一顿。
“接下来的比赛，你会1oo%的使出全力吗。”
这个问题……
苏舟与尤利安对视，笑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少年血性，更何况竞技体育本身就是一种只求胜者的竞技！
他现在感到恼怒吗？感到恐惧吗？感到羞耻吗？
……不，他现在最大的感觉，只有兴奋啊！
奥古斯特是他的前辈，是他的目标，但是在同龄人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与苏舟一样！
“我希望你使出全力，然后我会让使出全力的你……”尤利安握紧球拍，“…成为我身下碾过的又一个失败者。”
诶嘿，放垃圾话，谁不会？
算了，对着小可爱，咱们要文明。
电视观众前，在十六章出现过的少女——沈佳欣，坐在自家的沙上，死死的拽着同样在第十六章出现过的“哥哥”。
沈佳欣捧住脸颊，双脸通红：“天呐，我从来不知道打个乒乓球也能打的这么基情……实在是太棒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被自家妹子硬是从电脑前拽过来的哥哥，一开始很不耐烦，但现在也被电视中转播的比赛所深深吸引，深以为然：“是啊，我从来没想到打个乒乓球还能打的这么激情……我的妹这也太酷了！弄得我都想去打乒乓球了！而且你喜欢的那个——”哥哥指向苏舟，“的确很帅很拽啊，放在网文里，脸有了，技术有了，完全是男频文的主角配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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