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郝秀秀踌躇了一会儿，看着夏书文，想问又不敢问，实在是憋得难受。&1t;/p>

        “你想问就问吧，看到你抓耳挠腮的样子，我都替你着急。”&1t;/p>

        夏书文双手抱头依着树干，眯着眼睛看着郝秀秀。&1t;/p>

        郝秀秀咬了咬下嘴唇，问他：“你高考是不是没考好啊？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但是，我很担心你……”&1t;/p>

        夏书文看着这个担心着自己的单纯的女孩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1t;/p>

        他停顿了几秒，眼神有些暗淡，回答：“嗯，没考好，可能连最次的三本也上不了。”&1t;/p>

        郝秀秀没想到夏书文会考的这样不理想，心里更加不好意思了。本来夏书文就够难受的了，自己还非要问，这就是在揭人伤疤啊。感觉自己这么没有眼力见，郝秀秀简直想打自己两下。&1t;/p>

        夏书文看郝秀秀一脸懊恼的样子，知道她是真心在担心自己，原本低落的心情也稍稍得到一些安慰，他坐直身体看着郝秀秀，问：“你说，我是复读一年，还是不上了直接出去打工呢？”&1t;/p>

        郝秀秀本来还在懊悔当中，夏书文这样一说，郝秀秀直接就开口：“别灰心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呢？好不容易坚持了三年，这次不管是因为状态不好没考好，还是自己的能力还差一些，都要再努力一次，才能真正知道自己的实力啊！”&1t;/p>

        郝秀秀一副比他还着急的样子，夏书文看了心里一阵柔软。沉吟再三，终于开口：“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要再试一次。那就跟我家里说，我要复读一年！”&1t;/p>

        夏书文说的这话，就像一针安定剂，让郝秀秀安定下来，郝秀秀放心了，看着夏书文的眼神也没有那么严肃了。&1t;/p>

        夏书文看着她笑道：“秀秀，你也太吓人了。刚刚我还以为你要咬我呢！还好我说了要复读，是不是我说要出去打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咬我两口解恨了？”&1t;/p>

        郝秀秀知道夏书文是在故作轻松，明明没考好心里比谁都煎熬，但偏偏要做出一副我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让其他人不能嘲讽他，也不用可怜他。所以夏书文才故意开她的玩笑。&1t;/p>

        她不想拆穿他，只好冷着脸白了他一眼：“谁稀罕管你的事！你爱怎样怎样！”&1t;/p>

        惹得夏书文笑起来，直说她是个小傻子。&1t;/p>

        两人在树下聊了许久，看着日头有些晚了，两人才各回各家。&1t;/p>

        夏书文刚回到家，就听到他父亲夏常生说：“刚好这两天顺子从广州回来了，给他奶奶办三年（祭祀）呢。过两天他走的时候，你直接跟着他走吧，去广州跟着你弟弟一起在那边干活。”&1t;/p>

        夏书文猛地回头，瞧了他父亲一眼，看着他父亲并不算苍老的脸庞，不知道他父亲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只知道处处朝钱看齐，对于他们哥弟两个的前途从没想过，就只想着怎么压榨他们，让他们给家里挣钱。他们家是贫穷，这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父亲只想着如何赚钱，却不想想贫穷的原因是什么。&1t;/p>

        夏常生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一言不的，只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便吼了他一句：“你倒是说话啊，不说话是个哑巴呀！就只知道盯着我看！”&1t;/p>

        夏书文回过神来，看着他父亲夏常生，语气没有起伏：“我要复读，我不出去打工。”&1t;/p>

        夏常生还没等他说完就火了，直接抄起笤帚往夏书文身上招呼，夏书文也不躲，就直愣愣的站在那让他父亲打，只要是能让他父亲答应他复读，挨再多打他都认。&1t;/p>

        笤帚落在夏书文的身上，又急又快，笤帚声音刷刷作响，夏书文却一声不吭。夏常生看着他这儿子宁愿挨打也不说一句软话，心里更是气急，打得更用力了。&1t;/p>

        一边打还一边骂他：“老子都供你上完高中了，是你自己不争气没考上大学，你还怨谁呢？现在老子让你出去打工，跟着你弟弟在外面挣钱，有什么不好？还想着回学校去复读？老子不让！老子不让！……老子不让……”&1t;/p>

        夏书文咬牙忍着疼，感觉到被反复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夏书文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冷汗都从脸上慢慢滴下来。&1t;/p>

        夏书文的母亲回家以后，就看到这幅景象，夏书文直愣愣的站着，他父亲夏常生一下一下的打。夏书文的母亲赶快赶过去把夏常生推开，开口就骂起来：“没心肝啊你！没打在你身上你不知道有多疼，你教训你儿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得想想这也是我儿子！”&1t;/p>

        夏常生立刻生气得大声的说：“那你咋不问问你这好儿子干了啥呢？”&1t;/p>

        “他干啥了？干啥了，让你这么没命的打他，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打死，把我也打死，我们娘俩都死了，你是不是才舒服啊你！”&1t;/p>

        夏常生把手里的笤帚一丢，丢到一旁的地上，看着夏书文的母亲说：“都是你平时惯得他！他高考没考好，上不了大学，我让他去找他弟弟，去广州打工，他也不去！还要回学校去复读！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1t;/p>

        夏书文的母亲双手一叉腰，冲着夏常生说：“你还好意思说没考好？没考好，还不是你平时一直叨叨让他不要上学，平时在家也不让人家好好复习，没事就拉着他去地里干活，耽误人家复习，最后才没考好的吗？”&1t;/p>

        夏常生眼睛都瞪大了，看着夏书文的母亲，眼里都冒火：“啥叫我耽误他？我啥时候耽误他了？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啥！人家学习好的，平时不学习，考试照样考第一。就在家干点活，就耽误他学习了？”&1t;/p>

        夏书文的母亲冷笑一声：“哼！干点活？你就说哪个星期没让人家在地里干一整天吧？剩下的时间光写作业还不够呢，更别提还有其他的活，动不动就支使他去干！”&1t;/p>

        “你……”&1t;/p>

        “我啥呀我！书文说他要复读，我是一百个支持，你不供他读书，我供，你不给他交学费，我给他交，我娘家留给我的一对银镯子还在呢，大不了我就卖了去，供我儿读书。以后，他在家，就只让他学习，农活你爱干你自己去干，再找书文去地里干活，我就带着书文回娘家去，看你丢不丢起这个人！”&1t;/p>

        夏常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夏书文的母亲唬住了，只在一旁呼呼的喘粗气，看了夏书文两眼没再说什么，就摔门而出。&1t;/p>

        夏书文在一旁听着，不管他母亲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让他读书，他都非常的感动，眼泪在他眼睛里打转。夏书文的母亲转过身来看看夏书文身上，问他：“疼吗？”&1t;/p>

        夏书文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原本已经不疼的地方，似乎现在有火在烤一样，又热又疼。夏书文没说话，夏书文的母亲却掀开他的衣角看到他背上被打的全是红肿的笤帚印子，眼里都是心疼。&1t;/p>

        夏书文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又揪了他耳朵一下，说他：“你是个傻子啊！他打你，你就不知道躲啊，就站在那让他打！他手里可没个轻重，你看看你这身上，都快打出血来了！”&1t;/p>

        夏书文的母亲稍微拿手点了点被打得厉害的地方，就听到夏书文闷哼一声。&1t;/p>

        夏书文的母亲拉着他去里屋里上了药，让夏书文在床上趴着，轻飘飘的问他：“你想着复读啊？”&1t;/p>

        夏书文听着转头看向他母亲，点点头。&1t;/p>

        “娘，这次我一定能考上的。如果这次再考不上，我就彻底绝了考大学的念头，再也不提了，老老实实去广州打工去。但是如果不让我复读一次的话，我真的不甘心！”&1t;/p>

        夏书文的母亲听了，看着夏书文，想了想开口：“你要复读，我也不拦着你。但是咱们家，你是知道的，本来就不富裕，供着你上学有些困难，你爹肯定是不同意的。刚刚我说的话，虽然是气话，但是你真的要复读，也只能把我的嫁妆卖了给你当学费，你爹肯定是没有多余的钱了。你要是想这一年好好的读书，你就去给你爹立个字据，保证你肯定能考上大学，出去能挣你弟两倍的钱，但是如果考不上就立马出去打工，再也不提考大学的事情。”&1t;/p>

        夏书文知道他母亲这是在给他支招儿了，他龇牙咧嘴的点点头。&1t;/p>

        “行！过几天我就跟爹说，只要他答应，以后我干什么都可以！娘，真的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着我……”夏书文还没说完，就已经有些哽咽了。&1t;/p>

        夏书文的母亲没等他说下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出去了。&1t;/p>

        ……&1t;/p>

        在床上歇了几天，夏常生依旧生着气，从没来夏书文这个屋里看看他。夏书文活动活动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出了屋子现他父亲夏常生在客厅收拾没卖完剩下的菜。&1t;/p>

        夏书文来到他父亲夏常生面前，喊了一句：“爹……”&1t;/p>

        他父亲夏常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不待见他：“干啥？你有你娘给你撑腰，你还来我这干啥？”说完也没有给夏书文再说话的机会，就起身回屋了。&1t;/p>

        “爹，我……”想跟你谈一谈……&1t;/p>

        夏书文看着他父亲卧室紧关着的屋门，叹了口气，觉得说服他父亲这条路有些难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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