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血与泪（31）

喷溅的液体刚一落到人们身上，就制造出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烈瘙痒感，而这种痛苦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从维罗斯拉夫到普通的作战参谋，几乎每个人都在撕扯着自己的衣物，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负责警戒的士兵们被这一幕惊呆了，急忙上前来帮忙，但是他们刚一接触到受害者的皮肤，就受到了同样的伤害。

        十几分钟过去了，这种痛苦的瘙痒感终于慢慢减退，而受害者们已经筋疲力尽，他们衣衫不整，身上的皮肤被挠出了一道道血印，有几名通信女兵还在一旁不停地哭泣。

        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邱特金被眼前的一幕激怒了：“狗杂种！不敢和我们面对面的厮杀，就想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伎俩，等着瞧吧，我要是抓住了齐格菲尔德这个兔崽子，我一定会亲手扭断他的脖子！”

        司令部掩体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呼啸声，仿佛某种物体正在快撕裂空气，有经验的老兵们一听就知道这是德军在进行炮击。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很快就响彻人们耳边，司令部里顿时乱作一团，人们头顶的电灯忽明忽暗，而伴随着通信系统里也不断传来密集而又急促的呼救，邱特金面前的战场指挥系统上出现了一幕惊人的画面——德军的炮火仿佛长了眼睛，准确的覆盖了许多俄军指挥机构掩体，甚至就连营连一级的指挥所都没有幸免。

        邱特金突然不寒而栗，因为他终于想明白了对手的在“孔明灯”上印刷宣战书的目的——当无数的“孔明灯”被送进俄军的各级指挥所之后，在*给俄军官兵带来伤害的同时，里面暗藏的信号指引装置也将各级指挥所的位置报告给了德军炮兵，而在这一连串的打击后，俄军的前线指挥系统肯定会陷入慌乱！

        这难道是德军起突围的前奏吗？

        “快！马上与各部队取得联系，命令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邱特金的怒吼化为一组组经过加密的特殊数字信号开始向外传送，然而他的努力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俄军的指挥系统在刚才的炮击中陷入了瘫痪，许多指挥所根本联系不上——但是他的担心却变成了现实，而且对手的表现更为疯狂——德军装甲部队在缺少空军掩护的情况下动了进攻，而负责掩护的步兵甚至冲到了坦克的前面！

        德军这边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之前多少次战斗中已经变得畏缩不前的法西斯士兵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为什么德军竟敢在既没有空军掩护也没有援军接应的情况下动进攻？难道齐格菲尔德真的想用一群残兵败将的军队来击败自己麾下这支英勇的军队吗？

        想到这里，邱特金被激怒了，他立刻找来了第五十四集团军司令叶戈维奇中将，命令他率领部队击退德军的逆袭。这位留着络腮胡子的莫斯科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他带领部下们在斯大林格勒战役防御阶段期间有着英勇表现，在每一栋房屋和每一个街角都让法西斯的士兵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当战斗进行到最危急的时刻，他常常亲自率领部下们动冲锋，不惜以白刃战的方式让德军闻风丧胆。这一次邱特金依然相信只要叶戈维奇出现在战场上，看似疯狂的法西斯军队就会像从前那样露出胆小鬼的真面目。

        但是邱特金想错了，因为这一次他的对手不再是狂傲自大的卡尔，而是一个他戎马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对手，这个对手从来不按规矩布局，而每一步棋却下得异常精准。

        伊万、德米雷尔与许多的指挥官一样，带领部队冲在了最前面，他们与无数士兵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齐格菲尔德的一番话：“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要么就去西伯利亚当俘虏！”

        纳粹士兵们没人想当俘虏，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只有选择第一条路。而对面的俄军在指挥系统受到重创后，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德军接二连三的闯过了精心布置的防线。

        进入指挥位置的叶戈维奇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对德军进攻部队实施猛烈炮击，但是作战参谋们却告诉他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因为德军的进攻部队已经和俄军混杂到了一起，任何一炮弹都会伤到自己人。更令人难以置信的的是德军的进攻似乎并不是一次精心策划好的行动，因为各个方向上的德军之间并没有很好的协调，有些德军部队冲入俄军阵地后就立刻化整为零，继续以小股部队向前猛烈突击；还有部分德军甚至没有派出必要的兵力来保护自己与友邻部队之间的结合部，而是一突破俄军阵地后就开始疯狂抢掠战利品，装满缴获弹药和粮食的坦克与装甲车仿佛一队队工蚁，不知疲倦的往返于两军阵地之间。

        这种奇怪的战术让叶戈维奇顿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被动局面，如果德军前一种战术还能被看成是试图化整为零突出重围，那么后一种战术就根本无法理解了，因为这既不像是突围，也不像是在试探俄军的防线厚度。此时此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德军指挥官已经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所以德军各部才会各行其是。

        想到这里，叶戈维奇心中突然有些兴奋，如果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德军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之前的那些奇怪举动不过是为了掩饰真相所采取的小动作，眼下只要自己率领部队动强有力的反突击，就一定能够让法西斯军队陷入彻底的混乱，甚至还有可能一鼓作气全歼敌人。

        在巨大的荣誉感刺激下，叶戈维奇下令俄军一线部队无论是否恢复秩序，都必须立即坚决动反击，为了鼓舞士气，他决定带领集团军最精锐的直属装甲团加入战斗的行列。在他想来，既然德军已经乱作一团，那么自己索性也来个以乱制乱的战术，让德军彻底溃不成军。

        叶戈维奇没有意识到在德军看似混乱的战术后面其实潜藏着非常明确的目标，每一支作战部队都知晓自己要劫掠的物资供应点的准确位置，而齐格菲尔德赋予了一线指挥官极大的自由，只要他们能够完成任务，那么无论采取任何战术都是允许的，这就造成了有些部队集中行动，而有些部队化整为零，但恰恰是这一点迷惑了俄军。

        不过，叶戈维奇亲自加入战斗的举动还是让陷入慌乱的俄军逐步恢复了秩序，他们开始向德军实施猛烈的反击，但是德军已经按照齐格菲尔德不准恋战的命令开始有秩序的后撤，而此时德军士兵的训练优势也开始展现出来——步、炮、坦交替掩护，密集的火力打得俄军根本抬不起头，无数俄军官兵血染沙场，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叶戈维奇杀红了眼睛，居然跳上一辆坦克准备冲在最前面，但是邱特金却突然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望着战场上无数俄军将士的尸体，叶戈维奇先是将自己的牙关咬得咔咔作响，接着就像一头暴怒的雄狮转身扑向司令部——他要当面质问邱特金为什么要这样做！

        德军阵地这边此刻一片欢腾，几乎所有出击部队都满载而归，而伊万毫无疑问属于其中了大财的暴户，他不仅带领部队顺利的完成了抢劫物资的任务，而且还意外的现了数十辆刚刚送到前线的t9o坦克，大喜过望的伊万毫不客气，立刻让士兵们在坦克里塞满了抢劫回来的物资，大摇大摆的返回了己方阵地。

        “看哪，这是刚出炉的面包，还有上等的伏特加！”一名德军中尉欣喜地清点着自己背包中的战利品。

        “你这算什么！来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另一名中尉带着炫耀的表情打开了一辆装甲车的门，里面简直就像是四十大盗的宝藏库——牛奶、药品、军用罐头、成箱的弹药、甚至还有上等的鱼子酱。

        “为疯狂的伊万欢呼吧！”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紧接着德军官兵的目光都被数十辆崭新的t9o吸引了，伊万坐在领头坦克的炮管上，肩头扛着一支从俄军那里缴获来的火箭筒，脖子上挂着一串香肠，看上去颇有几分喜剧演员的味道。

        不过，当伊万的部下们得意洋洋的从坦克里搬出战利品时，人们的眼睛却都瞪圆了，因为除了食物、药品与弹药外，伊万的战利品当中竟然还有一名漂亮的俄国女兵——她看上去大概有二十岁，宽大的军装下藏着一副凹凸有致的美妙身材，她的眼睛很大，蔚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惊恐和愤怒的目光，尽管一头凌乱的长遮挡住了半边脸庞，但是人们却依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美丽。

        “伊万，将军先生只让你抢物资，可没有让你抢女人啊！”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淫邪的笑声。

        伊万没有笑，而且当他的目光落到女兵身上时，却变得有些凌厉：“把这个女人带过来！”

        两名德军士兵立刻推搡着女兵向前走，尽管她的双臂被反绑在身后，但是却依然奋力挣扎。伊万见状冷冷一笑，突然跳下坦克用力揪着女兵的头，使她不得不踮起脚尖仰面看着天空，由于很少有人见到伊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许多人不由愣住了。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伊万出了近乎于野兽般的咆哮，“她的名字叫做卓娅，是卡西莫夫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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