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血与泪（76）
2o17年12月23日，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但是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却开始在斯大林格勒的交战双方间迅蔓延。德国方面从上到下都乱成了一团麻，舒伯特对于党卫军的鲁莽举动非常不满，但是又派不出合适的指挥官；明希豪森除了出一封假惺惺的慰问电，剩下的时间里就是慢条斯理的调兵遣将，而他的如意算盘也很清楚——什么时候第六集团军和俄军拼得两败俱伤，他再全力出击，到时候不但能够击败俄国人，还能借对方的手除掉齐格菲尔德。
第六集团军这边人心惶惶，临时代理指挥官一职的弗里奇无法替代齐格菲尔德成为新的精神支柱，既不能得到下面将领们的支持，又无法让士兵们安心。国防军与党卫军之间虽然都保持了克制，但是彼此间的小规模冲突却不断生，导致整个集团军从上到下都怨声载道，内部危机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俄国方面同样面临着不少问题，尽管在瓦西里耶夫到来后稳定住了斯大林格勒的局势，并且通过不断的进攻压制住了德军的反弹势头，但是列宁格勒与莫斯科方向的局势却在不断恶化。同时随着德军的疯狂反扑，美国与加拿大的局势也在逆转，由于起义军与俄军之间存在矛盾，而戴维又成功利用这一矛盾促使多位起义军内部的意志薄弱者叛变，导致俄军与起义军接二连三遭遇失利，控制区域也在不断缩小。
卡西莫夫已经多次催促瓦西里耶夫赶紧结束斯大林格勒战役，以便于抽调兵力打击德军中央集团军群，以减轻莫斯科方面的压力，他甚至还要求瓦西里耶夫立刻抽调至少一个集团军的兵力投入到莫斯科方向的防御。
瓦西里耶夫深知局势的严峻性，但是生性谨慎的他却不愿意在缺少足够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动进攻，于是他便仍然坚持原先的战术，将主要的火力集中于一点，逐个拔掉德军的外围防御工事，为最终的进攻打开通道。
夜幕悄然降临，但是俄军阵地上却依旧是一片火热的气息，大口径的火炮不停出怒吼，在德军阵地上掀起一阵死亡的火海；战术*穿透云霄，准确的打击着一个又一个预定目标。
“瞧啊，法西斯的将军们还企图撑到圣诞节，只可惜他们打错了主意，说不定明天过后，他们就会高举双手投降！”
“如果他们敢顽抗到底，那我们就把这座城市夷为平地！”
听着身后军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战局，瓦西里耶夫却始终一言不。作为一个俄国人，他对于斯大林格勒这座城市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当年父亲带着他走进电影院观看了一部关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电影后，他就立志要成为一名军人，而今天当他终于有机会亲临斯大林格勒担任战役指挥时，他却不忍心看到这座英雄城市被战火无情蹂躏的模样，那是俄罗斯母亲的血与泪，拷问着每一个爱国者的灵魂。
风雪中一名作战参谋急匆匆的跑到了瓦西里耶夫面前，看他那副兴奋的表情，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司令员同志，我们抓到了一个德军上尉，并且从他那里听说齐格菲尔德已经死了！”
“！”瓦西里耶夫顿时皱紧了眉头：“消息可靠吗？”
“完全可靠，俘虏说少数党卫军因为对齐格菲尔德不断表和平言论深感不满，于是在他平息部队骚乱期间实施了刺杀行动，人当天就死了，只是德军为了避免部队知道这个消息后生崩溃，于是便严密封锁了消息！”
“既然是严密封锁了消息，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说第六集团军司令部的很多军官整天都在偷偷哭泣，如果齐格菲尔德还活着的话，那么这种现象是不可能出现的。”
瓦西里耶夫没有再问下去，但是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了一次与德军头号悍将一决高下的机会。这样一来他即使取得了战斗的胜利，但是金牌的成色却逊色了许多。他不由因此想起了巴顿将军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那个厉害的隆美尔”打上一仗，巧合的是，那位隆美尔元帅也叫埃尔文。
遗憾归遗憾，但是瓦西里耶夫的思维却并没有因此而被扰乱：“派人去向德军司令部送信，就说我将如期参加圣诞节的约会，希望到时候可以和齐格菲尔德元帅见面，而且如果他愿意的话，我还想和他下盘棋。”
下完了这道命令，瓦西里耶夫却突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他歪躺在吉普车里，耳畔的炮火声依旧不绝于耳，但是他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
“您怎么看这件事情？”弗里奇用谨慎的目光注视着博洛宁根。
“看来埃尔文遇刺这件事情已经被传出去了，否则俄国人也不会突然派来信使。”博洛宁根在阴暗狭窄的地下室里来回走了几步后，便忧心忡忡道：“如果他们见不到埃尔文，毫无疑问将证实传闻是真的，这将刺激俄军迅展开行动，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要不然我们就封锁消息，不让信使进入司令部。”弗里奇说。
“依照埃尔文的性格，他绝对会接见信使，而您这样做只能从侧面证明埃尔文确实出了意外。”博洛宁根说。
“但是元帅至今仍昏迷不醒，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弗里奇愁眉苦脸道。
“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请您派人告诉信使，就说埃尔文因为受伤正在接受治疗，所以没办法与他见面，但是瓦西里耶夫将军的要求我们将尽力满足。”
弗里奇立刻按照博洛宁根的建议派人去和俄军信使会谈，信使在听完德军的解释后，居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好像是在说：“瞧啊，你们的末日就快要到来了！”
送走了信使，弗里奇便拉着博洛宁根来到了室外：“看来俄国人的最终攻势应该是在圣诞节前后就会展开，趁着现在局势还没有彻底混乱，您还是带着路德维希太太赶紧离开吧。”
“斯特凡妮必须走，但是我要留下来和士兵们共同战斗。”博洛宁根毫不犹豫的说。
“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弗里奇苦笑道：“元只是命令您来劝诫齐格菲尔德元帅，您又何苦留在这里送死呢？”
“我的儿子已经死在了这里，我的国家又看不到任何希望，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军人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死在战场上更好的归宿吗？”博洛宁根反问道。
“您太悲观了，”弗里奇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路德维希太太吧，她已经在雪地里跪了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她会垮掉。”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战地医院，斯特凡妮依旧跪在雪地中为齐格菲尔德做着祈祷，飞舞的雪花将她的身躯覆盖，如果不是她的嘴唇中不时吐出哈气，远远望去真的宛如一尊冰雪中的雕塑。
“如果元帅能够熬过这一关，那么我只能说这一定是上帝听到了路德维希太太的祈祷。”弗里奇停下了脚步。
“他们原本就应该在一起，只可惜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但是我真的希望他们彼此都能够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博洛宁根说。
“快来人啊！”一名护士突然手舞足蹈的冲出了病房：“元帅先生醒过来了！元帅先生醒过来了！”
“！”弗里奇与博洛宁根还没有回过神，斯特凡妮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进了病房，当两位将军随后赶到时，她已经趴在齐格菲尔德的胸前泣不成声。
“感谢上帝……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丢下我不管……”
“埃尔文，你是个好样的！”博洛宁根兴奋地喊道：“放心吧，这下你肯定死不了了！”
“元帅先生，快告诉我们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弗里奇一脸焦急。
“我还好……就是身上没力气……”齐格菲尔德想抬起胳膊，但是却没有成功。
“你别乱动，”斯特凡妮急忙按住了他：“艾利斯曼上校马上就会赶过来为你检查身体，你只要听他的，就一定可以好起来。”
“你好像瘦了，是不是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好好休息过。”齐格菲尔德凝视着斯特凡妮。
“自从你昏迷后，她就一连几天跪在外面为你祈祷，无论我们怎么劝说都不肯吃东西，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真担心她会垮掉。”博洛宁根说。
“你受苦了。”齐格菲尔德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斯特凡妮的手。
“不，只要你没事，我就一切都好。”斯特凡妮牵着齐格菲尔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任凭喜悦的泪水肆意流淌。
闻讯赶来的艾利斯曼为齐格菲尔德做了全面检查，初步结果还算不错，齐格菲尔德的各项体征暂时稳定，总算是从死神手里捡了一条命。
“太好了！”弗里奇刚一听到结果就跳了起来：“艾利斯曼，快告诉我，元帅先生能不能到军营里去走一圈？”
“弗里奇将军！”斯特凡妮一听就急了：“埃尔文刚脱离危险期，眼下正需要稳定治疗，您怎么可以提出这样不合理的建议！”
“很抱歉，路德维希太太，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最近几天军营里都在盛传元帅已经去世的谣言，而且谣言还传到了俄国人那里，如果他再不公开露面的话，士气就有全面崩溃的风险……”
齐格菲尔德坚持着听完了弗里奇的汇报后，便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告诉士兵们……我将如期参加圣诞节与瓦西里耶夫将军的会面，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那一天，因为胜利随后就将来到……”
“你胡说什么！”斯特凡妮急了，“你刚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又怎么可能出席会面！”
“对不起，元帅先生。”艾利斯曼突然插言道：“我也赞同路德维希太太的建议，因为您的伤情虽然暂时稳定，但是受伤的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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